蘭落將竹籃子裡的女嬰抱出來,她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無辜的小生命,若是事成,那麼按照律例,女嬰也活不了,她的家人就此也要遭受滅頂之災;揭開女嬰的襁褓時,一股奇香撲鼻,令她一怔,又立刻神清氣爽。
“蘭落姑娘。”素素立在門口,欠身問道:“陛下很着急,想問問王夫人的情況,還有孩子的情況如何了。”
“你告訴陛下,蘭落馬上抱着皇子出去見他。”
“蘭落姑娘,是皇子嗎?”素素驚訝地問。
“這你不必多問。”蘭落冷冷地道。
“諾。”素素垂首,思慮地退了下去。
躺在牀上的王姝掙扎地坐起來,她太累了,看着蘭落的背影也是模模糊糊。
蘭落一手抱着皇子,另一隻手挽着竹籃,她的出現令在場人無比雀躍,特別是劉啓,奔過去就問王夫人的情況。
“陛下請放心,母子平安。”蘭落將皇子遞給劉啓,看到剛出生的小皇子,劉啓心中浮現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就在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突然有人發現了地上的竹籃,那女嬰將襁褓踢開,看到還有一個嬰孩,其他人也都驚訝不已。
“蘭落,這是怎麼回事?”劉啓退後半步,將皇子遞給身邊的內侍照料。
蘭落撲通跪下,將竹籃移到自己前方,叩首後說道:“啓稟陛下,有人要與奴婢裡應外合來個偷龍轉鳳,將女嬰換下皇子。”
“什麼?”這真是一波接一波的震驚,剛剛的喜悅還未褪盡,現在蘭落又丟出這有一個難以置信的訊息;劉啓還沒緩過神來,蘭落繼續說道:“王夫人對奴婢有恩,這一點奴婢永遠都銘記於心,雖然對方提出的條件真的很誘人,雖然奴婢真的不想回到冷宮,但是……奴婢也不可能就此而出賣了王夫人,在世人將奴婢忘記的時候,只有王夫人將奴婢視爲一個正常的人,給了奴婢該有的尊嚴,這一切的一切,並不是一個小小的恩情,而是奴婢這一世乃至生命中最難能可貴的。”
“蘭落。”劉啓深吸一口氣,凝重地問:“你剛纔說有人要與你裡應外合偷龍轉鳳,這女嬰難道是……”
“就是那個與奴婢裡應外合的外人送進宮的。”蘭落仰起頭,認真地說:“試問有誰能有這樣的手腕,在宮外運進來一個女嬰?試問有誰又有這個膽子,敢與奴婢合謀設下這一計?試問又有誰,敢提出這樣誘人的條件,使得奴婢與她‘同流合污’?沒錯,只有一個人,因爲她纔有這個能耐。”
“等一下。”劉啓揉着太陽穴,蹙眉問道:“朕被你弄糊塗了,你說你與那個人同流合污,可是爲何現在你卻說王夫人對你恩重如山?”
“陛下,因爲宮裡時時刻刻有人要對王夫人不利啊。”蘭落噙着淚,說道:“因爲皇宮看似風平浪靜,實則上暗潮涌動,危機四伏,稍有不慎,王夫人根本就不能順順利利地產生皇子。”
“蘭落,你是說朕沒有
能力保護王夫人?”劉啓慍怒地質問。
“陛下,身邊小人防不甚防。”蘭落冷笑說道:“熙美人不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熙美人?”劉啓一怔。
“陛下真的以爲熙美人是早產所以……”蘭落忿忿地說:“雖然奴婢不是很瞭解事情的過程,但是奴婢聽到過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可見熙美人的死因還是有疑,當年負責熙美人待產的沈太醫前不久離奇死亡,奴婢略懂醫術,自然精通其它毒藥藥性,經過奴婢初步檢查,其實沈太醫根本不是暴病而亡,而是被人毒死的。”
“你說什麼?沈太醫是毒死的?”劉啓大吃一驚,着急地問:“照你這麼說,熙美人的死也有問題?蘭落,你究竟想說什麼?”
“奴婢想說……”蘭落心臟猝然間猶如針扎一般的刺痛,她發現自己四肢發麻,連舌頭也有些麻痹,說話時,嘴脣不自然地抖動。
劉啓衝着蘭落又質問,可是蘭落看得見劉啓動了嘴,卻聽不到他說的話;此時此刻,蘭落的心跳時緩時慢,好像不聽使喚;猛然間,她想起剛纔掀開襁褓時的奇香,當時就有所懷疑,這會兒懷疑更甚。
“蘭落……”由其它宮女攙扶走出內室的王姝,氣喘呼呼地喊了一聲,引起劉啓的注意;劉啓跑過去抱着王姝,扶着她擔憂地問:“姝兒,你怎麼出來了?太醫囑咐過,要你好生休息。”
“陛下,蘭落沒有將皇子換走,她沒有背叛我,沒有啊……”王姝倒在劉啓懷中,噙着淚哽咽。
“朕知道,朕就是想問她,究竟是誰要她這麼做。”劉啓慌慌張張地說。
“啊——”與此同時,宮女的驚叫,讓王姝和劉啓回頭望去,但見蘭落口吐鮮血,撲倒在地上。
“蘭落——”王姝瞪大雙眸,掙脫劉啓的手,往前撲過去,踉踉蹌蹌地倒在地上。
“姝兒。”劉啓抱着蘭落滾在蘭落身邊,而此時蘭落中毒太深,神志開始模糊不清。
王姝抱着蘭落上半身,捧着她的臉,憂心忡忡地嚷道:“蘭落,我是王夫人,蘭落,你有什麼話就對我說吧。”
“太醫,你們愣着幹什麼,看看蘭落怎麼回事。”劉啓冷靜下來,吩咐身邊太醫爲蘭落診斷。
蘭落見太醫們紛紛搖頭,不由得悽然一笑,嚥下鮮血,艱難地擠出幾句話:“王夫人,奴婢再也不能保護你了,不過,奴婢如願看到皇子出世,也就心滿意足。”
“不,你不能這麼說,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如何對付那些陷害我的人啊。”王姝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她早就不打算放過奴婢。”蘭落痛苦地呻吟:“只可惜奴婢也逃不過她的魔爪,逃不過……”
“太醫,你們告訴我,蘭落到底怎麼了?”王姝哭喊着問道。
“回稟陛下,蘭落姑娘中毒太深,已經沒救了。”
“臣等無迴天乏力,還請王夫人恕罪。”太醫們也都戰
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不過他們的確是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蘭落抓住王姝的手,奄奄一息中低喃:“漪蘭殿有小人,夫人千萬要小心……”
“蘭落?”王姝一驚,蘭落斷了氣,卻死不瞑目,看來她就算死了也不放心王夫人,她的忠心令王姝心疼不已,當然淚中不免有夾帶了悔恨。
劉啓擔心王姝身體支撐不住,他緊緊地摟着王夫人,吩咐其他人將蘭落的屍體擡出去;可是王姝晃過神來之後卻拉着劉啓的手臂,恍惚地念道:“陛下,你要將蘭落送到哪裡去?”
“姝兒,蘭落她死了,她中毒太深不治而亡。”劉啓握住王姝的手,感知她的顫抖,他的心也很痛。
“沒有,不會的,蘭落那麼小心謹慎,又怎麼會……”
“啓稟陛下。”其中有個太醫在竹籃裡發現女嬰也斷了氣,並且症狀與蘭落身上的症狀相似,便彙報地說:“這女嬰似乎也中了毒,與蘭落姑娘身上的毒應該是相同的,在女嬰的襁褓上面發現了毒藥的粉末,如果微臣沒猜錯,應該是有人在女嬰身上下了毒,蘭落姑娘不慎吸入毒粉所以纔會中毒身亡。”
劉啓盛怒叱喝:“居然皇宮還有這種事情發生,來人啦。”
“奴才在。”晏南靠近俯身應道。
“漪蘭殿所有宮女,包括還有今晚上進出皇宮的內侍,一定要徹查個一清二楚,朕要查出蘭落所提到的人是誰,否則這個人可能還會害……”劉啓望着王姝,幽幽地說:“姝兒,朕陪你先進去休息吧。”
王姝沒有吭聲,由着劉啓攙扶她一起進入內室;看熱鬧的宮女都不敢吱聲了,因爲他們也都在被調查之中,晏南派人將漪蘭殿圍攏起來,幾乎是水泄不通,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慄妃娘娘。”跑進來的樑真趴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慄妃示意月瑩,於是月瑩將宮女們全都支開,待她們清場之後,樑真說道:“蘭落死了,整個漪蘭殿被陛下翻了個底朝天。”
“什麼?”慄妃蹭地站起來,震驚地問:“不是天衣無縫嗎?怎麼會被陛下知道……”
“娘娘,其實蘭落根本就不是誠心要幫助娘娘的,她是想拿着女嬰與陛下攤牌,就是要將娘娘拉下水啊。”樑真憂心忡忡地說。
“你說什麼?”慄妃衝過去喝道。
“娘娘……”走進來的月瑩也點頭說道:“事實上,奴婢和樑公公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盯着蘭落,並且探子也彙報說了,蘭落與王夫人的感情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麼說,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偷龍轉鳳?”慄妃睜大雙眼,詫異地說道:“可是女嬰……”
“女嬰在漪蘭殿死了,下場與蘭落一樣。”月瑩陰毒地說道:“奴婢爲娘娘做了最後一手準備,斬草除根,絕不留後患。”
慄妃腦袋裡亂如麻,聽到月瑩所說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