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來說,這女人曾經也是桑族的公主,名叫青桑。
她和扶桑一樣,也和金烏族的少主定下的婚約,後來卻和羿族的少主墨羿定了情。
當時的情況和現在的扶桑司羿差不多,兩人也是被逼迫地走投無路,最後雙雙殉情。
而他們死後精魂未散,青桑成了扶桑神樹的樹靈,而墨羿則成了曜日弓的器靈。
扶桑神樹原本是屬於桑族的,出了這事之後,桑族和羿族商定,成全他們二人。於是兩族族長聯手開闢出了這一片空間,將扶桑神樹和曜日弓放在了一起。
扶桑神樹原本就有充沛的靈力,青桑在它的滋養下,漸漸已經能夠幻出身體。而附身曜日弓的墨羿則因爲原本就受了傷,精魂受創,現在一天比一天虛弱。
這空間與外界隔絕,外面的人能進來,裡面的人卻不能出去。青桑用過各種辦法都不能讓墨羿復原,更不能出去求救。
而也就是在這時,羿族的少主司羿到了這裡來,說要取走曜日弓使用。
青桑原本是不肯的,但司羿卻信誓旦旦地說,他們羿族有能讓墨羿復原的方法,並且保證,等到外面的戰事一結束,就會把曜日弓送回來。
可他的承諾終還是沒有兌現,墨羿再回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最後只和她說了一句話,神魂就徹底消散了。
青桑悲痛又憤恨,她不甘心就這麼永遠和墨羿訣別,於是拼了自己最後的靈力,設下了時代傳送的法陣。
她很清楚,世界滄海桑田變幻,這裡也永遠不可能永世隔絕,她等的就是扶桑神樹重新被人發現的那一天。
只要有人開啓扶桑神樹的封印,就會激發她設下的時代傳送法陣,被傳送回現在的這個時代,重新代替羿族少主司羿的身份。
她原本想着,那些頂替了司羿身份的人,一定也會到這裡來找到她,卻沒想到,這一等就是這麼多年,凌燁是迄今爲止第一個。
而君傾既然也進來了,也就頂替了扶桑公主的身份,這也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
時代自有其秩序,不可能輕易被更改,他們要進來,自然就要有人消失,他們替代其身份,這是最好的矇蔽時代規則的方法。
“也就是說,你現在是想要讓我們幫你找到讓墨羿復原的方法?”君傾挑眉問。
青桑搖了搖頭,“不,我只是希望你們將曜日弓,連同我的精魂一起帶出去。”
她這要求讓君傾不由詫異,“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青桑就垂了眸,“我很清楚,原本的羿族少主都不能墨羿復原,你們也不會有辦法。我只是想要在這最後的幾日,能和墨羿在一起,而不是如當初一般,只能看他最後一眼。”
君傾沉默了片刻,“只要我們答應你的條件,你就讓我們回到我們原本的時代?”
青桑點頭,“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我還是很講信用的。”
“那當初被你帶入這時空,卻沒能進到這裡來的那些人呢?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來之前穆羽曾說過,進了扶桑神殿的人,沒有能再出去的,這一點讓君傾不得不在意。
“具體是什麼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我真的沒有想要他們性命的意思,”青桑解釋道,“那些人沒能進到這裡來找到我,墨羿死了之後,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而在我死後,那些人自然也會被時代規則送回原本的空間。”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多少次了,”青桑自嘲地說道,“當初設下的時代傳送法陣靈力應該也要被耗盡了,在你們之後,應該就不會有人再來這裡了。我現在,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託在你們的身上。”
君傾輕嘆了一聲,也只得妥協,“只要我們把你們帶出去就可以?”
“你答應了?”青桑眼睛一亮,“你只要把我們帶到到外面的某一個地方去就好,你放心,那個地方離羿族很近的!”
君傾就看向凌燁,凌燁攤了攤手,“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們只有試試,畢竟現在根本沒有別的路子可以出去。”
君傾自然也明白這道理,相信青桑的話,他們還有出去的可能。被困在這時代夾縫裡,可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那好,我們答應你的條件,”君傾道,“但相對的,你也要保證,我們把你帶到了你指定的地方之後,你就要把我們送回去。”
“好!我答應我答應!”青桑連聲應着,激動的像是孩子一般。
君傾擰着眉,總覺得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又抓不到什麼思路,索性也就不再多想。
凌燁開啓法陣重新傳送回羿族。他們耽誤了一段時間,回去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黃昏時分了。
也就是之前定下的,扶桑和司羿的大婚之期。
蒼羿見君傾兩人將曜日弓帶回來了,明顯很是滿意。讓兩人回去休息一下,爲馬上開始的婚禮做準備。
那曜日弓因爲是凌燁帶回來的,所以蒼羿就讓凌燁直接收着,也沒有要要回去的意思。很顯然,蒼羿對自己的兒子還是相當信任的。
墨羿的靈體很虛弱,到現在爲止君傾和凌燁都還沒有看到過他的樣子。
反倒是青桑,在聽說了君傾和凌燁今夜要大婚的消息後不滿地說道,“你們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完成我的條件,到時候你們就可以直接回去了,想怎麼折騰都可以。在這裡頂替着別人的身份成婚有什麼意思?”
君傾若有所思,感覺青桑說的確實也是這麼一個理。凌燁卻堅決地提出了反對。
“既然說好了今日大婚,那就不能耽擱!不過是一夜的功夫,那麼多年的時間你都等了,還在乎多等一夜嗎?”態度堅決,義正詞嚴。
青桑被他唬住,君傾卻是笑了起來,她很清楚,凌燁是不想白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她好容易答應他在這裡嫁給他,他又怎麼可能讓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按照羿族的習俗,婚禮是要到晚上,月亮升到正空之時開始舉行,象徵着圓滿吉祥。
在這之前,君傾除了梳妝打扮之外,剩下唯一的工作就是等。
百無聊賴,腦子裡不就免多想了一些事情,正好青桑也在身邊,她索性就問了個仔細。
“如果我們離開了,原本的扶桑和司羿還會回來嗎?”
“那是當然的,”青桑道,“時代按照其固有的規則在運轉,你們離開,他們自然要回來。”
“不過……”青桑話鋒一轉,“他們兩個,也和當年的我和墨羿一樣,身上揹負的東西太多,就算現在你們兩個代替他們的身份成了婚,他們也未必就能順利的一路走下去。”
君傾就垂了眸,想想也是,就算現在羿族支持他們的婚事,桑族和金烏族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他們馬上就要迎來一場戰爭啊……
“桑族和金烏族爲什麼會定下時代婚約,這個你清楚嗎?”君傾問,“你活着的那個時代就有的婚約,竟然一直延續到現在,怎麼都一定有內情纔對。”
青桑的神情有些怔忪,頓了半晌之後才嘆了口氣,“反正你馬上就要回去你原本的時代了,這些事告訴你也無妨。”
“我之前也說過,扶桑神樹是屬於桑族的。而金烏一族和桑族,原本就是一脈共生。金烏棲樹你應該聽說過吧,日出扶桑,金烏繞樹而生。或許你們那個時代會以爲這只是傳說,但實際上,這些事情都是確實發生過的。”
青桑像是沉浸在遙遠的記憶中,這次她說話的思路明顯清晰了許多,也終於讓君傾知道了桑族和金烏一族的糾葛。
兩族原本是同氣連枝的,但後來,金烏族的人發現了一種秘術,並且開始修行。這種秘術一旦修行成功,就可以脫出天道,不老不死不滅,成爲至強的存在。
而這秘法卻也有着極大的缺陷,每一個修煉的人身體都會出現異變,身體開始獸化,從手臂開始,身上開始長出羽毛,一直遍及全身。
這是修煉這種秘法的後遺症,而獸化一旦開始,就很難再遏制,當初修煉這種秘法的金烏族人很多都死去了。
而後來,金烏族的族長終於找到了可以遏制這種獸化的方法——和血脈純正的桑族的女子結合。桑族女子體內有特殊的能量流動,正好可以剋制那種秘法的副作用。
但桑族女子一旦和金烏族修煉過秘術的男子結合,壽命都會變得非常短暫,特別是在懷孕之後,孩子出生之日,就是她們身死之時。
聽到這裡的時候,君傾訝然不已,“桑族的人難道不知道?他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兒去送死。”
“不是說了嗎,金烏族和桑族,是同氣連枝的。”青桑道,“金烏族需要桑族,桑族同樣也需要金烏族,桑族的人想要存活,需要一種名爲金湯的泉水,而這種泉水,只有金烏族纔有。爲了維持兩族的平衡,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進行利益交換。”
“誰都不想死,所以桑族人很樂意把血脈最純正的桑族公主嫁給金烏族的族長,以換取金湯。而金烏族的族長也很願意迎娶桑族公主,成爲他們修煉秘法的道具。”
青桑自嘲一笑,“很諷刺對不對?但這就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