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傾這次算是明白所有的前因後果了,只是還有一件事兒她沒想明白,“按照你的意思,這位前輩他自己是對付不來的,可是,你來這兒,就只是把加固封印的辦法傳給他?”
君傾感覺不太可能,聽之前兩人的話,她可不認爲事情這麼容易就能解決。
“馬上封印時限就要到了,我就算是將方法傳授給他也根本無濟於事,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我重新成爲鎮守者。”
看君傾神情疑惑,傅揚輕笑道,“就是我要奪舍這傢伙的身體將他的神魂從身體裡逼出來,這樣你明白了嗎?!”
奪舍?!君傾瞪大眼睛,“那,接下來,你就要在這裡鎮守?!”
“這原本就應該是我的使命。”
“對不住,”那乾屍悶悶的開口,“若是我當年就知道了陣法的要訣,你就不用……”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代我在這裡受了這麼多年的罪,我不能再連累你了。”傅揚道,“我知道你當年的一切都是爲了我,爲了人類全族,但你也清楚,現在不是你逞強的時候。我開始奪舍的時候,你儘量抑制住反抗的本能,否則對我們兩個誰都沒有好處。”
“好。”那乾屍說完這句話便直接閉上了眼睛,而傅揚在結了一個複雜的印法之後,身體開始變得虛幻化爲一縷青煙緩緩匯入那乾屍的天靈。
君傾抿着脣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沒有資格去否定他們的決定,也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一如傅揚之前所言,這原本就是他的使命,他的任務,由不得他逃避。
可就算是他奪舍成功了,可那乾屍大叔就真的忍心看着傅揚在這裡受罪嗎?當年他就是爲了傅揚犧牲了一切,現在反過來再讓傅揚爲他犧牲?他真的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她不知道最後的結果究竟如何,所以只能看着。看傅揚最後迎來的究竟是怎樣的結局,看那乾屍大叔,最後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奪舍的過程很輕鬆,許是因爲那乾屍大叔真的沒有多加反抗的緣故,傅揚輕易便成功了。
乾屍大叔的神魂離開軀體,君傾看着他那年輕俊美的樣貌,怎麼都不能和那乾屍聯繫起來。
大叔笑道,“神魂嘛,展現出的就是自己最好的狀態。”
過了片刻之後,那乾屍緩緩睜開眼睛,而君傾知道,現在,這乾屍是由傅揚佔據的。
“傅揚,你這樣,讓我回去怎麼和白景交代呢,”君傾聲音沉悶的問了這麼一句。
那乾屍的脣動了動,“我那傻徒弟,心裡其實裝的從來就只有你一個,你答應我好好照顧他,我也就能安心了,也不枉我們緣分一場。”
“接下來,你們該怎麼辦呢?”君傾擰眉望向那大叔,“前輩,你這神魂沒有依附也不可能長久存在吧。”
傅揚擡起眼睛看了那大叔一眼,“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趕緊的去投胎去,別站在這兒礙我的眼。”
“不!”大叔的語氣異常堅決,“若不是封印一定要你來加固,就算是你殺了我我也不肯讓你奪舍的!傅揚我告訴你,待到這封印加固完成,你就趕緊的從我身體裡出來!”
傅揚瞪大了眼睛,“你瘋了!”
“我纔沒瘋,我都在這兒這麼多年了,總不能因爲你動了一次手就把功勞全部都讓給你,那我可不服!”大叔笑的燦爛,“傅揚,有的事兒也是由不得你的,能任性的,可不是隻有你一個!”
大叔說着望向君傾,“丫頭,有沒有什麼可以隨意活動的物件兒先讓我附身一下。”
可以附身的物件兒倒多得是,但可以隨意移動的……
“啊!還真有一個!”君傾說着就要從鐲子裡取東西出來,那邊兒的傅揚一聲怒喝,“不許給他,他要是有了能附身的東西,就更不肯去投胎了!”
“看來這點兒默契我們還是有的嘛,”那大叔笑道,“實話告訴你,從當年守在這裡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打算過再投胎!”
“你……”傅揚氣的咬牙,可這會兒他的身體已經和那封印融爲了一體,絲毫動彈不得,就算是對這大叔氣得牙癢癢也奈何不得他。
君傾這會兒已經從銀鐲裡把那從祭靈塔中得來的石人給翻了出來,“前輩,你看這個成嗎?”
“咦?這是個好東西啊!”那大叔雙眼一亮,“成,丫頭,大叔先謝謝你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君傾搖頭,“前輩不用客氣。”
他和傅揚之間的感情,君傾弄不明白,只覺得兩人都太過倔強固執的不肯讓步,以至於成了現在這樣僵持的狀態。
“丫頭,你先離開吧。”?看事情法陣到了這地步,傅揚似乎也只能妥協了,對君傾道,“他們幾個人應該也都快出來了,你去和他們匯合,這封印鬆動之時,整個空間都會受到影響,你們也會被送回原本的面位。”
“怪不得我之前問你要和誰走的時候,你迴避了問題,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君傾盡力想要扯出一抹笑來,可脣角就是僵的動不了,“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讓你們兩個都得到解脫嗎?”
傅揚的眸光深深凝在君傾的身上,在她的右眼上停留了良久,終還是搖了搖頭,“或許有,但不是現在可以實現的,也不是憑你一個人就可以的。”
“君傾,你以後要走的路還有很長,還有很多的選擇,或許比現在都還要讓你難以取捨,世事不可能完美。更不可能如同你所想象的那樣,能有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美好結果。”
他緊凝着君傾,語氣低沉,“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需要你取捨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答應我,顧全大義,不要因爲私情,做出讓你後悔終生的抉擇。”
傅揚的話嚴肅至極,言語之間不無警戒的意味。
君傾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爲什麼要和我說這個?顧全大義,斷絕私情?傅揚你……是想要告訴我什麼?”
傅揚這次卻是沉默了,“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剩下的,等到你真正走到那一步的時候,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你回去吧。”
傅揚說完這話便閉上了眼睛,顯然是無意多談,擺明了就算君傾再問他也不會再回答。
君傾猶豫了片刻,向傅揚和那大叔行了一禮,終還是離開了。
那是他們的選擇,她不能插手,傅揚的話更是讓她的心底糟亂成一片,他到底是在暗示些什麼?!
“那個丫頭,”直到看着君傾出了天字傳承地,那附身石人的大叔這纔開了口,“她右眼中的那封印……莫非,她是天鑰的繼承者?”
“原本是,”傅揚望着君傾那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兒的背影,“現在,已經有人選擇了代替她去揹負那命運。”
“你之前說的那話,就是怕她到時候承受不住那打擊,所以提前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啊,”大叔恍然,隨後卻是搖頭,“每個人都有各自要選擇的道路,你也不用想那麼多。”
傅揚深深望了他一眼,“我給了你選擇,可你……”
“但你也不能強迫我選擇,”大叔笑道,“就算是最後一次,讓我們一起面對,不是也挺好嗎?”
傅揚便不吭聲了,擡眸望了望天色,“該來的,遲早都會來,我們都躲不過。”
走出天字傳承地的時候,君傾擡頭朝着那傳承地的最上面望去,傅揚和大叔的身影被遮擋着已經看不清楚了。
桑華和緋焰也都沉默着,一路了這麼久,幾年相處下來,說沒有感情那絕對是騙人的。
誰也沒有想到,傅揚最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姐,你別難過,傅揚他那麼厲害,一定會沒事的!”桑華想要安慰,卻沒有注意到,他自己的小臉兒都緊繃的讓人心疼。
君傾點頭,“他和那大叔都選擇了自己的路,他們是神魔大戰時和魔族廝殺的前輩,那麼厲害的人物,不過是一個封印又怎麼能打垮他們。”
這話,就連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是在安慰桑華還是在說服她自己了。
“先去蕭公子那兒吧,”緋焰轉移了話題,“既然傅揚都說了,這空間馬上要有異動,我們也要提醒一下他。而且,他是這神魔戰域的人,是不能離開這裡的,趁現在還有機會,你不是還要和他告別嗎?”
君傾點頭,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臉頰,儘量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也是,走!我們先去和蕭公子匯合。”
君傾找到蕭公子的時候,遙遙的看到他正搖着他那柄金漆玉骨扇,模樣看上去有些焦躁。
“哥,你怎麼了?”君傾感覺到他情緒不對,便直接開口問了。
“我沒事兒,”聽到她叫“哥”的時候,蕭公子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怎麼樣,繼承完成了嗎?”
“恩,不過也出了一些意外,”君傾語氣低沉,“凌燁他們都還沒有回來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