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香端着木盆到河邊兒的時候,原本還在大聲攀談着的女人們突然全部都住了聲,目光齊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
浮香本就是個臉皮兒薄的姑娘,被衆人這麼一看,一張俏臉兒頓時紅到了耳根兒。
貝齒輕咬着下脣,她轉身就要走,卻被花嬸兒給拉了回來。
“哎呀,浮香,你不是來洗衣服的嗎?咋地見了我們掉頭就走啊!”花嬸兒握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河邊兒上,“來,上游的好位置都給你留着呢!”
“花嬸兒,我……”看浮香猶猶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河邊兒的那羣女人眼睛都瞪大了。
花嬸兒眼梢一瞄,看到她木盆裡的衣服語調頓時扯高了一個調兒,“哎呦,這不是男人的衣服嘛!”
浮香臉色一變,剛要伸出手去攔,那衣裳已經被花嬸兒從盆子裡一把拽了過去,“嘖嘖,瞅瞅!瞅瞅!這樣式,這做工,這料子!單是這一件兒衣服錢都能抵我家一年的口糧!”
“要我說,咱浮香就是有男人緣兒,從河邊兒撿了個男人回去,竟然也是個腰纏萬貫的主!”
“可不是嗎?怪不得少城主來求親人家都看不上眼呢,感情是背後有比少城主還硬的靠山啊!”
“我可是聽說了,你撿回家的那男人長的可是比女人還俊俏呢,浮香,啥時候帶出來讓我們也見見!”
“何止啊!我可是聽說,那人還是個獵靈師呢!可厲害着呢!”
河邊兒上的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浮香從花嬸兒的手中將那衣裳一把奪過來,抱着木盆轉身朝着家裡跑去。
河邊兒的女人們又是一陣鬨笑,“害羞了!又害羞了!”
跑回自家院子,關了院門兒,浮香擡手擦了擦眼角,還是止不住紅了眼眶。
她咬了咬脣,擡腳正要往屋裡走去,卻見那男人正站在正屋的門口。
上午的陽光還很溫和,落在男人的身上,給他修長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浮香站在門口,看着他不禁有些出神,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簡直就像是神仙一樣。
她想,初見時,她一定就是被他這張臉迷了心智纔會鬼使神差的將這個男人給帶了回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凌燁擡手掐了掐眉心,頭依舊有些昏沉。
他記得被捲入時空漩渦的時候,他還是和君傾在一起,誰知一醒來,身邊兒卻根本沒有君傾的人影。
他從納戒裡取了一身衣服換了,走出來仔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這屋子,這院子,他都不認識,壓根兒沒有一丁點兒印象,努力想要去回想,頭卻愈發昏沉。
剛倚着門框緩了一會兒神,看到浮香進了院子,他便直接問出了聲。
“公子,這裡是陸安城的陸家村。”只是看着他,浮香便不爭氣的紅了臉,“公子你都昏迷三天了,剛醒來,應該好好去歇着。”
“我昏迷了三天?”凌燁臉色一變,忙朝着自己脖頸上摸去,發現那金龍墜竟然不見了,當下心底便是一涼。
浮香看他臉色蒼白,忙放下懷裡的木盆過來扶他,注意到他手撫着的位置,她忙道,“公子你是在找你那個金墜子嗎?”
凌燁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你見過金龍墜?在哪兒見到的?”
浮香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小心解釋,“我將公子帶回來的時候,公子你一直昏迷不醒,我想要給你請藥師,可家裡又沒有那麼多的銀錢,我就把你的那墜子拿去當鋪當掉了。”
“當掉了?!”凌燁只覺得一個晴天霹靂劈了下了,脣微動着,半晌沒說出話來。
浮香看他這反應,忙道,“公子你放心,剩下的那些銀兩我都給你存着呢。除了給你請藥師抓藥以外,我一分都沒有多用!”
凌燁脣角一抿,眸中掠過一抹狠色,拉着她的手腕便朝着院子外面兒衝去,“你把那東西送到哪個當鋪了?!現在就帶我去!”
沒有金龍墜他就感覺不到君傾的所在,他都已經昏迷三天了,那君傾呢?她一個姑娘家,若是也昏迷了被誰給撿了回去……
單是想想凌燁就白了一張臉,他絕對不會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公子,公子你弄疼我了!”浮香一張俏臉兒慘白,她只是普通人,凌燁這會兒又動了怒氣,壓根兒沒有注意手上的力道,那手勁兒浮香哪兒能受得住。
凌燁擰眉,甩開她的手,打開院門,便看到一堆圍在院門口的女人們。
女人們看他都看癡了,他卻拉着浮香的手就朝外走。
花嬸兒在後面喊着,“浮香,你這會兒還要到哪兒去!趕緊去屋子裡躲着吧!少城主聽說你帶了男人回來氣的帶着人找你啦!”
浮香聞言霎時間變了臉色,開始掙扎着要甩開凌燁的手,拖着身子就是不肯朝前走,“公子,公子你鬆手,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凌燁哪兒顧忌得了這些,他這會兒一門心思的急着要把金龍墜給找回來。看浮香這不配合的態度更是心頭火燒,要不是這個女人自作聰明的多事,也不會有這樣的岔子!
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鬆開浮香的手,轉過身來正視着她,問道,“你不去也成,只要告訴我,你到底把那墜子當到哪裡去了?”
“我……我……”浮香被他這疾言厲色的模樣嚇着了,雙眼含淚半晌都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那邊兒一羣大媽們見兩人似是起了衝突,忙衝了上來。
花嬸兒胖大的身子往浮香面前一站便把她整個人都護在了身後,她直指凌燁的鼻子道,“你這是想幹啥?你是我們浮香救回來的,這些天她費心費力的伺候你,還落不着你一句好是怎麼地?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們在,你就別想欺負浮香!”
凌燁閉了閉眼睛,“浮香姑娘是吧?謝謝你救了我,不管你想要多少報酬我都給你,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你把我的金龍墜當到哪裡去了?那東西對我很重要,我必須要儘快找到它!”
“公子,我,我不知道那東西對你很重要,我只是想要快點兒治好你,”浮香急忙解釋道,“那個東西,我是把它……”
“浮香!這個男人是什麼人?!”眼看着浮香就要把金龍墜兒的下落給說出來了,卻又被人斜插了一槓子。
凌燁原本就一直在壓抑的火氣蹭一下就燒了起來,轉過身來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一羣女人們一聽到這聲音,立刻散開,就連花嬸兒都瞬間閃的沒了影。
看着那邊兒那人,和他帶着的那些人馬。浮香小臉兒被嚇的血色盡失,畏怯的躲在凌燁身後,青蔥一樣的小手緊緊拽着他的衣袖。
那邊兒那人看到這情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看浮香不應他,他的目光就落在凌燁的身上,“你是什麼人?”
“我是誰你管得着嗎?”
“好大的口氣!”那人氣的瞪大了眼睛,手已經擡了起來,似乎想要下令讓兄弟們上,但似又顧忌着些什麼。
他轉身走到隊伍的後面兒,那裡有停着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他撩開車窗的簾子,低聲問了些什麼,車裡的那人對他說着話,他不時點頭應着。
片刻之後他又走到了凌燁面前,“我是陸安城少城主陸祁安,浮香是我看中的姑娘。我聽說她之前帶了一個男人回來,就是你?”
凌燁微揚了下巴,“是又如何?”
陸祁安的臉色變了變,拳頭握緊,似乎在拼命壓抑着怒氣,“今兒我就要把浮香帶走,你難道要攔?”
凌燁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浮香,她緊緊拽着他的衣角雙眼含淚衝他拼命搖頭。
他眉心微擰,“有我在這兒,這人你就別想帶走。”
陸祁安一張臉都青白了,喘着粗氣兒道,“我就再問最後一個問題,浮香她是你什麼人?”
凌燁被他問煩了,“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少在這兒找爺晦氣,趁早滾!”
想到剛纔浮香那驚恐的樣子,他又補了一句,“以後別讓爺再看到你來找她麻煩,否則爺直接廢了你!”
陸祁安咬牙,對着自己身後的人馬一揮手,“兄弟們,走!”
看着他們已經走了,凌燁將浮香拉着他衣角的手拉開,“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金墜究竟在真麼地方了吧?”
“嗯!”浮香用力點頭,望向凌燁的目光已滿是崇敬和愛慕,“我,我帶你去。”
得了這句話,凌燁才總算是鬆了口氣,“有勞了!”
只要能儘快找到金龍墜就等於是更快一步找到君傾的下落。
浮香領着凌燁到那當鋪的時候,當鋪老闆看着他們兩人的目光明顯有些古怪。
凌燁也沒有在意,直接表明自己是那金龍墜的主人,要將那吊墜給贖回來。
老闆道,“公子別急,老朽早就把東西給你準備好了。”
那老闆說着招呼着夥計將那金龍吊墜還給他,接着又拿出了另一個吊墜兒,“之前一個姑娘來已經幫你把這東西贖了,另外,她囑咐我把這個也交給你。”
接過老闆遞上來的玉鳳墜兒,凌燁臉色一變,擰眉問,“她可還留了什麼話?”
“那姑娘說,祝您和浮香姑娘白頭偕老,百年好合,這玉墜子,就當是她給的賀禮。”
凌燁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握緊了手中的兩個墜子,心頭火燎,語氣冷的像是結了一層的冰碴子,“那個女人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