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洛夜痕不以爲杵:“青青誤會了吧。爺這麼做,不過是爲了叫人將看到的情形傳給濟長安,叫他打消了那該死的念頭。”
文青羽怔了一怔,這纔想起自己今天莫名其妙惹來濟準這麼個敵人,全是因爲濟長安。
濟長安想娶她?打死她都不信!濟準自然也不會太相信,爲了萬無一失卻還是要殺了她。
那麼,如今叫所有人都目睹了她與洛夜痕的關係。顧忌着子車世家的勢力,也許濟長安和濟準會收手也說不準。
“爺絕對沒有私心。”洛夜痕脣瓣擦過她的耳垂,引起身前女子一陣輕微的戰慄。
“所以,青青是不是該配合一下?還是說,青青實際上更喜歡那個死人血淋淋的馬?”
這話說完,文青羽立刻就放軟了身子。洛夜痕哪裡會放過機會,手臂一緊,立刻將佳人再度緊緊摟在了懷裡。
走着走着,文青羽漸漸覺出了幾分不對勁。洛夜痕故意將那個死人弄在馬背上,除了噁心濟準之外,實際上更多的是爲了不叫自己去騎那一匹馬吧。
那麼血淋淋的玩意,她怎麼都不會去騎。所以,自然只能跟他在一起。
畢竟,從沒聽說過洛夜痕是個怕人威脅的人。絕對不會因爲害怕濟準的打擊報復,而嚇的連一匹馬都不敢騎。
“洛夜痕。”她聲音一冷:“你,不是故意的吧。”
馬上,洛夜痕脣角一勾:“你想多了。”
下一刻,文青羽耳邊便傳來一陣低笑。低悅的笑聲高山流水一般驟然而至,身後的男子整個胸腔都似在微微震動,顯然極是愉悅。
她咬了咬牙,果然是中計了!
這邊他們說了什麼根本沒人能聽得到,在其他人看來。誠然是子車家主和暗月少主兩情相悅的竊竊私語,然後說到了情動之處,子車家主笑的萬分抒懷。
於是,人羣中的濟準,那一雙瞳眸深處的殺意,便又深了幾分。
坤山大營很快便到了。
叫文青羽沒有想到的是,坤山大營的營門口居然站着密密麻麻一羣人。那些人盔甲鮮亮,一個個精神抖擻,手中的刀槍閃亮直奪人的雙目。
眼看着大隊人馬就要到了營門口。突然看到瞭望臺上有人將手中一面令旗揮了一揮。
然後,那肅立在營門口的官兵便一下子立正了身軀,齊聲開口。
“坤山營恭候子車家主,暗月少主!”
聲音洪亮,悶雷一般直衝雲霄。軍人自骨子裡流淌出的冷冽肅殺,在那陡然而發的一聲吼中發揮的淋漓盡致。
膽子小的,只怕在那一聲吼中,便能直接給嚇尿了褲子。
這,該是濟準的第二道下馬威了吧!
可惜,他終究小看了洛夜痕和文青羽。這兩個人,又哪裡會是這樣子的陣勢便能給嚇住的?
濟準放緩了馬速,策馬走在了洛夜痕的身側。
“坤山營是本帥訓練新兵的地方,不知子車家主可還能入眼?”
言下之意,便是告訴洛夜痕。這些不過是新兵,寧北軍的真正精銳比他們要厲害的多。
洛夜痕點了點頭,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甚好!”
濟準自然也沒指望他能說出些什麼好話:“前方便是坤山大營營地,尋常人,不可入內。但凡來需卸刃而入。”
“自該如此。”洛夜痕淡然說道:“我與羽兒一向不需要兵刃,濟元帥若是不放心,大可派人搜查。”
濟準笑了一笑,笑容中多少卻有些牽強:“本帥自然相信!”
於是,他的馬便率先進入了坤山大營。洛夜痕自然保持着與他的同步,再然後是濟準帶去的那兩個小隊。接下來……
便沒有接下來了。因爲,子車世家和靈刃都被攔在了營門外。
那些烏泱泱一大羣,不僅僅是看着嚇唬人。有些時候,還是能夠很好的充當堵門的路障。
這個時候,那些人就一聲不響整齊劃一的往營門口那麼一戳,蒼蠅都別想飛進去。
“軍營重地,閒雜人等不可入內!”濟準朝着洛夜痕說道。
洛夜痕卻渾不在意,淡淡吩咐道:“你們留下。”
這一聲之後,子車世家和靈刃都沒有任何的反對,真的就乖乖停下不再往前走了。
濟準微微顰了顰眉,多少還是看了一眼那支停步不前的隊伍。
“不知,現在可以走了麼?”
“自然可以,請!”
“請!”
洛夜痕和文青羽下了馬,隨着濟準一起朝着中軍帳走了過去。
直到進了大帳,都並沒有瞧見濟長安的影子。文青羽眸色閃了一閃,這人將自己找了來究竟要做什麼?怎的這會了,都沒見着人?
中軍帳裡的陳設極爲簡單,同所有的大帳並沒有什麼分別。正中的桌案上放了令箭,公,文。後方掛着行軍的地圖,繪着整個淮南的地形圖。
三人分賓主落了座,自然有人來送了茶水,帳子裡自始至終就只有他們三人。
“不知,今日濟元帥宴請焱和羽兒前來,是爲了什麼?”
文青羽挑眉,洛夜痕這問題問的真是太好了。她就不信,濟準能當着她的面大言不慚的說出叫她做兒媳婦的事情。
濟準挑了挑眉,臉色卻並不如想像中的難看。
“不如,子車家主與本帥一起走走?正好請子車家主指點一下坤山大營的佈局。”
洛夜痕點了點頭:“也好。”
“如此甚好。”濟準朝着文青羽點了點頭:“請暗月少主稍等片刻。”
“你們去吧。”文青羽擺了擺手,並不十分在意。
眼看着洛夜痕和濟準一前一後出了大帳,她便也收斂起了眼中的笑意。
無疑,濟準是個極度謹慎的人。他將自己和洛夜痕的人都給攔在了營門外。坤山大營,到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出了事情,自然沒有人能夠來救她。
當然,這是濟準自己的思量。
實際上,這個想法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工夫不大,便聽到一聲細若遊絲的傳音:“少主,靈刃已經就地隱藏。”
那個是風止的聲音,風止所用的是段紫沁教給他的傳音方式。那是一種特殊的手法,是以,只有她和暗月四大長老能夠聽的到。
“恩。”她淡淡應了一聲:“告訴他們,今日這一戰,也是考覈內容之一。被敵人發現,出局一次。被百姓發現,出局一次。受傷超過五處而未能處理,出局一次。”
“是。”
“坤山大營可有異常?”
“至今尚未發現,營地內各處關卡要塞,已經全都在靈刃監視之中。”
“告訴子蘭,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幻陣。去吧。”
“是。”
下面便沒了聲音,文青羽緩緩靠在椅背上。素手拖着茶盞,茶杯的蓋子緩緩波動着茶葉沫子,心底裡也在猜測,濟準究竟會用什麼法子來除掉她?
一雙清眸在大帳中掃了一掃,除了地圖便是桌上的公,文,這裡再沒了其他的東西。
莫非,濟準想要冤枉她偷盜公,文?軍營裡偷盜公,文是死罪吧!
是以,她很是小心,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倒要看看,濟準怎麼能將那樣的罪名載給他。
正想着,大帳簾子一挑,極快的從外面閃進一條人影。那人並沒有穿着軍服,反倒是一身利落的勁裝。周身上下沒有一絲的累贅,而那眸子當中所傳遞的信息,叫文青羽多少有一些熟悉。
在他的身上,她感受出與飛翩相同的氣息,那該也是個暗衛。
“可是暗月少主?”暗衛語速極快,眉目中似是也有一份焦急。
文青羽顰了顰眉,坐着卻並沒有動彈。
“濟長安的人?”
暗衛似是怔了一怔,沒想到文青羽居然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來歷。
“你身上,有股藥味。”
暗衛斂了眉目,便也明白了,是他身上的藥味出賣了自己。看來以後出門,要小心一些。
“我主子想見少主,吩咐我請少主過去。”
文青羽挑眉,仍舊坐着沒動:“濟長安若是想見我,叫他自己來。”
暗衛臉上很是爲難:“主子不知怎麼觸怒了元帥,如今正被軟禁,半步都不得出。是以,只能請少主移駕。”
文青羽淡笑:“若是我說,我不想去呢?”
暗衛顰了顰眉:“主子說,元帥只怕想要對少主不利。他如今卻不得自由,只能請少主過去他的營帳,方纔能護的少主萬無一失。”
“恩。”這話,文青羽倒是信了幾分,濟長安跟他爹提了那麼驚世駭俗的條件。她要是濟準,也得打斷了他的腿將他給關起來。
“那便走吧。”
文青羽站起了身,她如今並沒有碰營帳裡的任何東西。她也很想看看,自己若是在濟長安的營帳裡,濟準該怎麼除掉她。
“暗月少主請跟緊了我,萬不要被人發現了。”
暗衛身子一閃便到了大帳門口,挑起簾子看了一會,朝她招了招手。
“可以走了。”說罷,自己率先躍了出去,身法很是乾淨利索。
文青羽便也緊隨其後出了大帳,前面暗衛身法輕靈,對營帳顯然也很是熟悉,帶她走的地方避開了所有的崗哨。
兩人一前一後朝着後營去了。
與前營的緊張有序不同,後營是火頭軍和傷病休息的地方,相對來說安靜的多。
暗衛的身軀停在了一個帳篷的旁邊:“到了。”
說着,便挑起了簾子,恭恭敬敬等着文青羽進去。
文青羽站在門口往裡面看了一眼,屋子裡傳來濃重一股藥味。濟長安臉朝外正躺在牀榻上。
“你主子睡了?”
“我出來的時候,主子剛吃了藥,說是小憩片刻,也該醒了。”
說着,暗衛便先進了帳子,屋裡立刻傳來他的聲音:“主子,暗月少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