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洛夜痕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飛影嘴角狠狠一抽,有這麼做生意的麼?給錢就成?還真是糟踐人不帶髒字。
這一下,滿院子人瞬間如同炸開了鍋。
“大小姐,你不能這麼狠毒啊。”
“你一個沒出閣的女兒家,這麼的心黑手狠,活該沒人要!”
“你們丞相府這麼做是打算要了我們的命啊,真是喪盡天良,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麼?”
“相爺,相爺您要給奴婢們做主啊。”
文青羽挑眉,清眸似笑非笑看着洛夜痕。
如果沒有記錯,洛妖孽貌似是要娶她的吧,沒有人要麼?這麼說,他就不是人囉?這話聽得怎麼就這麼舒坦。
洛夜痕一張臉瞬間變黑。
一時間,莊子裡的丫鬟僕婦們瞬間成了嘴上不把門的潑婦,一個個嚎的山響如同哭喪。
文長封的臉色瞬間黑的鍋底一樣,陡然一聲斷喝:“都給本相住口。”
只可惜,他低估了潑婦撒潑的境界,一個潑婦一旦不管不顧起來,一張嘴的破壞力不亞於一個軍隊。
甚至有不少人動起了手,有的去抱文長封的大腿,有的去扯他的袍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天搶地。
文長封自打娶了段紫沁,養尊處優這麼些年,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完全招架不住。
“都是你整出來的好事。”文長封陰鬱的眸子狠狠盯向臺階上悠閒曬太陽喝茶的文青羽。
怎麼都掩飾不住心中的恨,都是這不分尊卑的臭丫頭,哪有見了爹爹自己坐着喝茶的道理?
她就應該恭恭敬敬將自己請到上座,也好叫自己跟榮王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如今,搞出這麼多事,倒叫榮王將他的狼狽樣子全看了去。
一個堂堂丞相連後院都管不好,這話要是傳出去,他的丞相還要不要做了?
“要不要爺出手幫忙?”洛夜痕終於瞧出了些味道,緩緩坐直了身子,將一張天人容顏湊到文青羽臉測。
豔若玫瑰的脣瓣貼着她白如玉髓的耳朵懶洋洋說道。
文青羽不動聲色扭了扭身子,離他的臉孔遠一些:“王爺打算怎麼幫?”
“殺了,又幹淨,又省事。”洛夜痕磨牙。
文青羽瞥他一眼,你真正想殺的是誰?
終於緩緩放下手中茶盞:“飛翩,給她們消消火,太吵了。“
“是。”
青色身影一閃,飛翩當先而出,一大盆的涼水從天而降,嘩啦一聲將圍着文長封哭鬧的丫鬟僕婦們淋了個裡外透溼。
“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叫所有人都呆了一呆,然後就爆發出雷鳴般此起彼伏的大喝。
飛翩一揮手,暮雪無痕帶着風華軒的丫鬟小廝們,一人端着一個盆子水向着人羣潑了出去。
沒有盆子的,拿着水瓢也頗得萬分起勁。
好好的風華軒瞬間成了一片澤國,那一羣人如同落湯雞,頭髮散了,衣服亂了,釵環亂飛,妝也花了。渾身上下滴滴答答不住往下淌水。
文長封也好不到哪裡去,頭上朝陽冠早就歪在了一邊,梳的一絲不苟的髮髻被水衝的一片凌亂。身上剛做的冰稠直綴被水這麼一泡,徹底給毀的沒了型了。
一時間,整個風華軒萬分寂靜,針落可聞。
“都清淨了嗎?
臺階上清冷脆嫩的聲音帶着上位者的殺伐果斷和無情:“若是腦子再不清楚,就繼續給我潑。“
“不過,”文青羽脣角微微一勾:“這次本小姐潑的是滾油!”
所有人都打了個冷戰,儘管夏初的天氣,但叫那清風一吹,溼透的衣衫下所有人都感到了徹骨的冰涼。
在那一刻,任何人都不懷疑,青羽小姐說的出,絕對做的到。
洛夜痕鳳眸中越發的幽深,這個丫頭真的是文青羽?五年前那個跟在玉鳴溪身後,見到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文青羽?
“你個逆女,”文長封喉結上下滾動,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樣子對你的父親,就不怕遭天譴麼?”
遭天譴?文青羽冷冷一笑,她早就糟了天譴了。何況,文長封有當過文青羽是他女兒嗎?
他敢說今天這一出,不是他默許的?
“父親息怒,”文青羽幽幽說道:“青羽也是見着那麼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圍着父親,沒了法子,才這樣子好讓父親脫身的。”
“你……”文長封氣的手指顫抖,一句話噎在了喉嚨裡。
“你們聽着。”文青羽並不去理會文長封,站起身來,一雙清眸居高臨下盯着院子裡溼淋淋的女人們。
“你們是被丞相府買來的下人,下人就應該有下人的自覺。在我大周朝,奴籍可以被主人隨意打殺,不問緣由,你們不懂?”
所有人都再次一哆嗦,怎麼不懂,只是這些年在莊子上逍遙慣了,又聽說丞相府的大小姐是個軟弱可欺的,今天誰都想來撈一把。
“我體諒你們以前都是良善之人,今日不過是聽了有心人別有用心的存心挑撥,才做下了欺主之事。今日,不取你們性命。”
縮在角落裡,盡力減低存在感的鄧姨娘狠狠打了個哆嗦,這話什麼意思?
果然,再一看四下裡朝她飛射來的怨毒眼神,文青羽這話,可是叫所有人都把她恨上了。這些人可都是她招來的,她可不就是那個有心人麼?
“但丞相府卻也再留你們不得,今日你們若是乖乖將本小姐院子裡東西還來,回家等着人牙子上門,每人還能從林婆子那裡領取二兩銀子的遣散費。如若不然……”
文青羽聲音清冷透着刺骨的冰寒:“直接交給京兆尹衙門,相信刁奴欺主的罪名夠你們一生回味!”
“大小姐,所有東西都在鄧姨娘院子裡呢,奴婢這就給您搬來。”
“就是,就是,奴婢也願意去鄧姨娘那裡將搬走的東西弄回來。”
“奴婢的東西送到了二小姐的月園,奴婢願意領着人去認領。”
文青羽脣角輕勾,人就是這樣,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什麼同盟都可以瓦解。
跟送入京兆尹法辦比起來,被髮賣實在是最好的出路,何況還能有二兩銀子的遣散費呢?
“聖旨到。”
太監特有的尖細銳利的嗓音,帶着毫不掩飾的不滿,突然就終止了院子裡的紛亂。
文青羽雙眉一挑,今天才從宮裡回來,怎麼就有了聖旨?
文長封一張臉則徹底的黑了,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如今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居然要被傳旨的公公看去了麼?
院外,一個穿着一品太監蟒袍的太監手裡端着明黃的聖旨,朝着內院一步步慢悠悠地走來。
那太監四五十歲年紀,一雙眼睛卻異常的明亮,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身爲奴才的卑微,反而有着一種不怒自威的通身氣派。
如今,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眸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冷冽,顯然是異常的憤怒。
能不憤怒嗎?他一個一品內侍總管,上門傳個旨,這丞相府沒有紅氈鋪地,焚香清掃也就罷了,居然靜悄悄的連個迎出來的主子都沒有。
臨了了,只能讓一個小小的門房把他領進來,這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是賀青?文青羽雙眸一眯,那個十來年如一日如影隨形,時刻跟在連胤身邊的大總管賀青?
什麼樣的聖旨,竟能勞動賀青親自跑一趟。
“呦,”賀青極快地將院子裡的境況盡收眼底:“雜家正好奇呢,怎的這丞相府裡連個正經主子都沒有,搞了半天是丞相大人在玩呢。”
他呲牙一笑:“相爺真是好興致,這愛好當真奇特。”
賀青不屑的撇撇嘴,一個當朝丞相,大白天的就在院子裡和一羣粗俗婦人洗鴛鴦浴,還叫自己的小妾和女兒一起來看。
口味會不會太重了一些?
文長封氣的幾乎憋出內傷,恨鄧姨娘找事不會挑時間,恨賀青眼神太毒,更狠文青羽讓他出醜。
他雙眸中極快閃過一絲猩紅,這丫頭真是留不得了。臉上卻沒有帶出一絲一毫的恨意,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
“賀公公說的哪裡話,今日勞煩賀公公親自跑一趟,真是我們相府天大的榮耀。”
“呵呵,”賀青一臉陰沉的笑:“丞相大人您忙您的,今天這聖旨不是給你的。”
“額?”這回文長封徹底的愣了,皇上下了聖旨不是給他?那能給誰?
卻見賀青將手中聖旨雙手託舉,高聲喝到:“如意縣主文青羽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文氏之女文青羽,賢良淑德,克己復禮,堪稱大周女子之典範。冊封正二品如意郡主,指婚榮王。着八月十五人月兩圓之時大婚,欽此,謝恩。”
跪在院子角落裡的文青鳶身子一抖,突然就要跳起來,鄧姨娘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她按了下去。
文青羽極快地看一眼身邊芝蘭玉樹的男子,他先前進宮是求着太后給則婚期。當時劉太后並沒有鬆口,怎的跟連胤去了一趟上書房,聖旨就下來了,他做了什麼?
雖然,她的確想盡快與洛夜痕完婚,但是,距離八月十五也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這樣的快,卻叫她心裡莫名的涌起一陣酸澀,洛夜痕,你就這麼急切的想要知道玉鳴溪的死因麼?
“如意郡主可是歡喜傻了,還不謝恩?”
“臣女謝主隆恩。”
文青羽手裡握着聖旨,又要大婚了?自己終於成功地再度回到了大周皇族圈裡了麼?
“怎的榮王也在?奴才給榮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