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音的反應敏銳瑾玉是領教過的,這一腳,理所當然的又是踢了個空。
“若阿瑾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不可。”凰音聽得她的怒喝,卻是低笑出聲,這一笑,恰如雲霽花開,“不如先試驗一段時間?那麼……”
“閉嘴!”打斷他未出口的話,想也想的出這廝會說什麼,瑾玉冷聲開口,“麻煩你已經給我惹下了,你若是說不出七皇子的下落——”
頓了頓,桃花美目幽幽地沉了沉,“我就擰下你的頭蓋骨,當碗使!”
話音落下,凰音還未開口,身後便傳來一道細弱的女音——
“會漏的……”
瑾玉:“……”
這個阿瀾!僅僅是這麼三個字,便將她營造出的嚴肅氣氛一瞬間破壞。
下一刻,凰音“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阿瀾也說了,會漏的,還是別試了,七皇子麼,確切的行蹤我自然不曉得,僅有的幾次聯繫,均是在雅芳閣。想找他,不難,與你當真很像,若是沒有見到他,我也不會早就知曉你是女子。”
“雅芳閣?”瑾玉聽聞這三個字,當下眉頭一斂,“那不是被稱作濟州最大的銷金窟花樓麼?你可不要告訴我,他在裡頭賣笑!”
“那倒不至於墮落至此。”鳳眼微揚望着瑾玉,朱脣上挑,“那傢伙雖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也是個高傲的性子,平日裡只做彈琴吹簫助興的活,琴技極好,不過最近,他消失了。”
“去了哪裡?你當真不知?”有些狐疑地望了一眼凰音,心中卻想着不管他回答知道或是不知道,她都要親自走一趟雅芳閣。
濟州皇城雅芳閣,崛起不過三年,其奢華程度幾乎無人不知。它收納各地美人,不論男女皆各憑本事在裡頭混跡,更爲突出它特點的是,消費極高,不是有身份的權貴許是連門口的階梯都上不得,這些她都是有印象的,不過既然是逛青樓,還是找皇子這般秘密的事情,應當換個身份去纔是。
“當真不知。”凰音淺笑道,“不騙你,他在雅芳閣露臉不多,即便是撫琴時也以屏風遮着別人的視線,因此見他的人甚少,不過你若想找他的蹤跡,可以去詢問頭牌之一的凌杉,他二人似乎關係匪淺。”
“以後該稱你包打聽纔是。”斜睨了他一眼,而後轉過身邁步走向了欄杆邊,桃花眉目往下一掃,見着了樓下的情形,冷哼道,“少說也會傷一個,我那四皇兄到底還是把九皇妹扔下了。”
四皇子東方榮澤有武藝在身,凰音方纔放了人下去壓他,若是他有察覺,及時避開到不是難事,但那最先跳樓的九公主東方念珊無人搭救,就不知道是臉先着地還是四肢殘疾了。
她側躺在地上並不動彈,胸口微微起伏,可見是摔得不輕,離她幾丈之遠的地方,橫躺着方纔從三樓丟下去的侍衛。
相比較之下,東方榮澤就好得多,只是擦爛了衣袖與手腕處的皮膚。
御花園私有人頭攢動,瑾玉望過去,便見數名的宮女攜着一佝僂的身影疾步而來,隱約還能聽到焦急的呼喊聲——
“陳太醫,您快些!”
宮女們見太醫腿腳慢,最後乾脆一人扯着他的一條胳膊拉着跑——
“幸好麗妃娘娘的宮裡離這近,陳太醫又剛好在,否則再跑去太醫院,還不知耽擱多少時間呢。”
“你們說九公主爲什麼要跳樓?方纔我端着果盤碰巧路過,就看到天上一個接一個地掉人下來,我知道是九公主的時候都嚇呆了,四皇子武藝不凡,本是可以救下九公主的,那不知死活的侍衛卻敢壓他身上,四皇子當時就是在半空將他一腳蹬開,纔來不及救九公主,那傢伙真是該死!”
“真該死!也不知九公主傷得如何……”
“來得真快。”望着樓下忙成一團的宮人太醫,瑾玉冷笑道,“打道回宮,看他們回頭如何告我的狀。”
“阿瑾。”衣袖被人輕輕地扯了扯,“你父皇知道了會不會罰你,打你板子?”
“阿瀾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有那個機會。”
“你這樣下去,會撞上東方榮澤。”凰音道了一句,復又問,“你想如何處理?”
“繞開他走就是。至於處理麼——”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凰音,瑾玉道,“你覺得,你輕薄九公主的這件事情,落到了八公主的耳朵裡,會發生什麼?”
凰音:“……”
“屆時必然很好玩。”
凰音:“阿瑾,我再聲明,我沒有輕薄九公主。”
“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八妹的性格,定然生氣。”瑾玉道完,好心情地轉過身下樓,“逼九妹跳樓這事,想要抽身而出,或許,八妹能幫這個忙,呵呵——”
夜色深沉,德陽殿內燈火通明。
“九妹,你傷了腿骨與手臂,這幾日就好好休養。”黛藍錦衫的男子坐在紅木桌邊,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指尖摩擦着玉質的觸感,望着前方倚靠在榻上面色沉靜的女子,嘆息道,“那凰音,比我們想象的要不簡單,我竟沒料到他敢將人砸下來,害的九妹你……”
“不過是我們失算,四皇兄也不必太過自責了。”東方念珊搖了搖頭,“我不明白的是,爲何三皇兄想要對付一個鄰國的來使,而且,他們似乎還沒有什麼交集。”
“吱呀——”
二人交談間,厚重的房門被人輕輕推開,露出深藍色的一截衣袖。
房中的二人當下抿緊了脣,眉目之間浮出同樣的緊張之色。
“爲什麼要對付他,以後自會告訴你們。”東方榮辰踏入房中,順手將門合上,“九妹你今日的跳樓之事,做得不對。不但未達目的,反而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