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宏靜默不語。
“咔擦——”枝幹被折斷的聲音。
“常宏你說,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碰上麻煩事,以他這種態度,幫是不幫?”涼颼颼的聲音至前方響起。
凰音此刻正背對着他,常宏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猜得出來一定不怎麼好看。
公子似乎又被惹到了,如此一來他更是不敢隨便回答問題了,尤其是這問題還十分不好回答
“回答不出來?”凰音說着,手上也沒閒着,繼續“咔擦”折下一朵花連帶着枝幹,“不回答不準吃午飯,回答的不好不準吃晚飯。”
常宏:“……”
左右都是少一頓,他還是中午不吃,晚上補回來吧。
“這是何必呢?”帶着憂愁的嘆息聲自身後響起,凰音沒有回頭,只聽着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那說話的口氣竟還十分惋惜——
“那花兒開得好好的,似乎也沒礙着你,凰音你怎麼就忍心將它們就那麼折下來了,只因你心情不好吧?那麼可否告訴本宮有什麼值得你煩惱的,本宮儘量幫你解決,你便不用拿這些花出氣了。”
瑾玉本以爲說完了這些話,凰音定然會表示出不滿,卻不想他竟笑了出來:“呵,瑾玉言重了,我不過是有些無聊而已,手癢癢就折了下來,反應過來卻也是來不及了,不如瑾玉你帶我去散散心,我便不會無聊的時候折花了。”
手癢癢就折了下來,反應過來卻也是來不及了……
聽着明顯蹩腳的理由,瑾玉皮笑肉不笑道:“莫非凰音你無聊的時候不自覺地便會手癢癢,以致於破壞某些東西?”
“嗯,對此我也很苦惱,但就是改不過來。”將手中的花兒隨手一扔,凰音轉過了身,嘆息,“折花還算好的了,我記得在雲若的樑王府裡,有一次因太過閒,拿王爺的月光杯疊着玩,結果,全砸碎了。”
“全碎了?”瑾玉眉頭一抽。
“幸而王爺寬宏大量,不與我計較,但我也十分自責,此後便不再玩貴重東西了,改騎馬踏青,但也許是技術不好,又沒人隨行,不慎將大片的蝴蝶蘭與牡丹踩爛了。”
“凰音你破壞事物的能力超出了我的預想。”
“所以我現在才站着不動啊。”
“可你分明手還是沒閒着。”
“所以才希望瑾玉你能帶我四處轉轉。否則,手閒不住。”說到了這,他漂亮的鳳眼含笑眯起,“不如瑾玉你帶我去遊御花園如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怎麼好意思拒絕呢?”說話間瑾玉已是轉過了身,“我可不想這園子裡的花樹全禿了。”
眼見瑾玉走開,凰音也斂起了笑意,朝身邊的常宏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附耳過來,悄聲說了幾句後,常宏點頭稱是離開。
凰音擡腳跟上瑾玉的步子。
一路上二人沒有再交談,直到身旁有端着殘剩水果的宮女行了禮走過,瑾玉纔出聲道:“慢着。”
宮人停下垂首道:“殿下有何吩咐?”
瞥了一眼盤裡右邊快堆成小山高的橘子皮,她道:“八公主也在御花園?”
若東方念琴也在,凰音應當是不會想去的,而自己本來便沒有由遊園的心情,若凰音改變主意,她也樂得回去。
“回殿下的話,是的,不止八公主,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也在。”
瑾玉揮了揮手,宮女退下後,她望向凰音,“這下子不去都不行了,母后也在,總得去見個禮。”
“嗯?”凰音挑了挑眉,“素聞六皇子殿下不拘於禮數,在宮裡頭見了長輩從不行禮,問候都算是給面子的。”
“那又如何?”不緊不慢地道了一句,似是真的目中無人,“那些妃子的的等級難道還高過母后麼,見了母后尚且不行禮,見到她們更無必要了,免得什麼時候宮裡頭傳出誰冒犯國母的話。”
“瑾玉你這傲性還真與我大爲相同。”凰音聽了,笑着道,“能在宮裡頭橫行自然是好,可我擔心的是有一天你如此囂張會有人看不慣,背後整治你。”
“這就不勞凰音擔心了,你都還活的好好的,我怎麼會出事。”
“……”
“其實凰音你的性格十分討喜,囂張並無不好,我十分討厭謙虛的人。”
“瑾玉說的挺好,只是太囂張了我也不喜歡的。”
“你只說那人不能比你囂張不就行了,方纔剛誇你的性子好,現在又拐彎抹角。”
“我拐彎抹角?分明就是你爲了報復先前我挾持你,現在在你的地盤,你便變着法子想惹我跳腳是麼。”冷哼了一聲,凰音一改先前的溫和語氣,“我偏偏不如你意,你又能把我怎麼着?”
“凰音你已經如我的意了,你分明不高興了,這是生氣的前奏。”
“……”
凰音不再搭理瑾玉,二人認識以來這還是頭一回,瑾玉主動說話卻得不到他的迴應。
“凰音?”見他不語,她心情甚好。
“六皇兄,凰音公子!”前方不遠處,傳來熟悉的女音,原來二人鬥嘴間,不知不覺已然走了許久,瑾玉擡頭,看見了十丈開外的粉衣宮裝少女,她身後是兩個相對而坐的身着繁瑣宮裝的女子,在粉衣少女的呼喊後,均朝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瑾玉脣角勾起一抹弧度,眉毛斜挑,作玩世不恭狀,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越過東方念琴與嶽淑妃,徑自到了蕭皇后面前,悠悠道:“兒臣給母后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