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風流王爺說不 玉臺碧 僞君子 愛上中文
僞君子
“崔仲冬!父親叮囑你在家溫習書木,準備明經試,你又到處閒逛,想挨家法板子了?”一個聲音帶着隱隱的怒氣橫空插了進來。
站在韋小青身後的崔三公子失聲驚呼:“大哥!你怎麼來了?”
崔家兩兄弟對話一出,韋小青哼了聲,抄着手望着杜燕婉笑得意味深長。
杜燕婉臉色一白,緊抿着嘴脣,不服輸似的瞪向聲音出現的地方。
月洞門處站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他穿着件雨過天青色的寬袖長衫,腰間隨意繫着根帶穗的明藍色絲絛。衣飾簡單,卻讓人覺得分外的優雅從容。等走的近了,細看他的容貌,宛如春雨洗刷後的竹林,清新之氣撲面而來。
“崔家大郎崔孟冬,乳名玉倌。”黑七在岑三娘耳邊低低說道。
岑三娘一驚,下意識的看向杜燕婉。見她倔強的挺直背站着,滿臉傲色,可手卻緊緊握在了一起。她心中暗歎,上前一步,側身攔在了燕婉身前。
崔孟冬走過來,掃了眼韋家姐妹和自己的弟弟,舉手一揖:“家中兄弟年少不懂事,在下向杜夫人賠個不是了。”
一句話把韋家姐妹摘了出去,半字不提韋小青和杜燕婉的口角之爭。
這長相,這風度……岑三娘心裡長嘆一口氣。如要要排個名次,崔氏是頂級,京兆韋氏杜氏最多隻能算是一流。清河崔氏縱然沒有出皇后,名門大族的嫡系子弟也亦不凡。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既然把韋小婉挑起的事攬了過去,護短之意顯而意見。但卻讓人挑不出錯來,只會贊崔家大郎風度翩翩,有長兄風範。
“小孩子嘛,少年氣盛,不值一提。崔公子客氣了。再會。”對方給了臺階,岑三娘也沒有大鬧一場叫人白看笑話的打算,順嘴揭過。
聽她把在場的姑娘公子們稱爲小孩子,她自己還沒滿十六歲呢。黑七嘴角抽了抽,翻了個白眼。
崔孟冬露出了淺淺笑容,彷彿清幽的樹林中透進的一道陽光:“杜夫人教訓的是。三郎,速速向杜夫人賠禮,回家溫習書去。”
崔仲冬滿臉不情願,朝岑三娘拱了拱手,戀戀不捨的看了看韋小青,低聲說了句:“改日我再陪你。”
他叫了聲:“大哥,我回家去了。”帶着自己的伴當去了。
韋小青眼珠一轉,甜甜的衝崔孟冬笑:“大哥,杜夫人不信你送來的那盆十八學士能點魁首呢。我真好奇,杜家送了盆什麼牡丹來。”
擺明了要纏着崔孟冬,扯住杜家一行人不讓走。
只要崔孟冬在場,杜燕婉也在場。崔杜兩家就免不了尷尬和衝空。
狗血劇情總少不了一根攪屎棍!岑三娘暗罵。這種情形下,吃虧的都是女方。她正想隨便客氣兩句就離開。
沒想到杜燕婉冷笑一聲道:“可惜並非生來就花開十八朵,朵朵各異。生拼硬湊的十八學士在我眼裡,不過是僞君子罷了!”
兩撥人堵在院子門口,進出的人好奇心切,不知不覺都停下來瞧熱鬧。聽到杜燕婉這句話,當即就有嫉妒羨慕崔家那盆十八學士的人撲哧笑出了聲來。
崔孟冬再好的脾氣也笑不出來了。
岑三娘沒來得攔住,心裡哀嘆,這話跟直接罵崔家是僞君子有什麼區別?她皺眉斥了燕婉一句:“燕婉,心裡清楚就行了,說話總這麼直接,豈不是得罪人?”
你這樣一說,不是擺明支持二姑娘說的對,更得罪人家了?黑七滿頭黑線,咳了兩聲道:“少夫人,你身子骨不好,趕緊去河邊歇歇吧。少爺吩咐過,你站久了容易頭暈。”
岑三娘趁機下臺,盈盈一福:“小姑年幼不懂事,多有冒犯,還請崔公子見諒。咱們走吧。”
將崔孟冬先前賠禮時說的話原樣不動的還了回去。
她說完把手搭在杜燕婉胳膊上,一副嬌弱不堪的樣子,輕輕捏了把,示意她佔了便宜趕緊走。
杜燕婉忍着氣,高傲的看了崔孟冬一眼,不情願的道:“嫂嫂,我扶你。”
一行人眼瞅着出了月洞門,岑三娘鬆了口氣。
“杜姑娘請留步!”崔孟冬眼裡飄過一絲陰霾,喊了聲。
杜燕婉回過頭,脫口而出:“怎麼,聽着我說你的十八學士是僞君子不痛快了?”
我的小姑奶奶誒!岑三娘又氣又急。
崔孟冬大概很少被人直接這麼不客氣的拿話打臉,強忍着怒意,淡淡說道:“在下是想說,你我幼時崔杜兩家長輩許過親事,過些日子,在下便央媒人登門提親。”
平地一聲雷!這消息炸得周圍看熱鬧的人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杜燕婉氣得渾身發抖,韋小青則看怪物似的望着崔孟冬。
想起過往,杜燕婉手裡真帶了馬鞭,沒準兒一鞭子就抽了過去。她渾身顫抖着,用力甩開了岑三孃的手。
“崔公子慎言!”岑三娘暗叫一聲不好,板起臉大聲斥道,“我公爹已過世多年,我婆婆也從不知曉崔杜兩家有過婚約。枉你身爲世家嫡孫,將來要執掌宗室,難不成憑你一句話,就要毀了我家姑娘的清譽?豈有此理!”
娃娃親是訂過的,口頭訂過的。岑三娘當然知道崔家拿不出憑證。
崔孟冬一時無語,心頭連連冷笑,若他放了杜家一行人離開,這聲僞君子傳了出去,崔家大失顏面,皇后娘娘臉上也沒了光彩。他不找回來場子來,就枉爲崔家嫡孫。
“杜夫人新婚不久,自是不知箇中內情。待到崔家媒人登門提親時,杜老夫人自有決斷!”崔孟冬淡淡說道。
言下之意是你岑三娘才過門,不知道很正常。他頗爲自信,杜家難以拒絕家裡出了個皇后,又是百年大族的崔家。
想你杜燕婉罵崔家是僞君子,回頭你卻要嫁進崔家來。世人笑話的,只有杜家。成爲宗婦又如何?這世道終究還是男人說了算。
崔孟冬心裡只轉了幾個彎,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岑三娘一笑:“崔公子說的是。婚姻大事,自有長輩們作主。哪能由得了你隨心所欲!”
她握緊了杜燕婉的手,朝黑七使了個眼色,拉了她就走。
黑七此時甚是聽話,抱着劍板着臉斷了後路。
崔孟冬只是笑了笑,轉身欣賞起就近擺着的一株牡丹來。
韋小青腦子有點糊塗,輕聲問韋小婉:“姐,崔大哥真要向杜家提親?”
韋小婉看了一眼道:“別摻合,看戲就成。”
這邊岑三娘拉着杜燕婉走得遠了,這才放開她的手,喘了口氣。
杜燕婉埋怨道:“嫂嫂!你硬拉我走幹嘛呀!”
岑三娘無奈:“我不拉着你,你怕是要當衆罵崔家不守信諾,背信棄義。就算崔家上門提親,你也絕不答應!”
杜燕婉高傲的說道:“他們家做的出來,我爲何不能罵?”
岑三娘服氣了:“我的姐哎,你沒聽到崔大郎說要央媒人來提親嗎?你罵的話,崔家只用一個當時歲數還小的藉口就能敷衍過去。人家還當杜家急着嫁女兒,對崔家提親遲了心懷不滿。到時候崔家來提親了,杜家不答應,就是杜家背信棄義,不守信諾。你豈不是要把罵他家的話都吃回肚裡去?”
“哦!”杜燕婉突然極佩服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小嫂嫂,知她說的有理,可心裡咽不下那口氣,轉過話頭罵崔孟冬,“長得斯文一肚子黑子忒的奸滑!竟然在話裡下套!哼!他家媒人敢上門,我一鞭子給抽出去。”
罵完又有些惶惶然:“嫂嫂,崔家是大族,又有皇后撐腰,萬一求個賜婚,可怎麼辦?”
岑三娘算是明白了。杜燕婉也就是個外強中乾。
崔孟冬敢當衆提出這件事,崔家就一定會請了大媒來。崔氏還端坐在皇后寶座上,過幾日自己進宮謝恩,皇后提出兩家訂親的事,她難不成指責皇后也在撒謊?
岑三娘愁死了。
黑七在旁插了句嘴:“回府後,我再跑一趟北宮門見見少爺。”
也許憑着杜燕綏在皇帝和武昭儀前的受寵,也許不會怕了皇后。岑三娘心頭微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走一步看一步吧。
“嫂嫂,咱們回府吧。”杜燕婉沒了興致。
“不成。咱們現在走不得。匆匆走了,別人還當咱們着急回家商量親事呢。”岑三娘冷笑。
杜燕婉低下了頭:“怨我按耐不住性子,惹出禍事來了。”
岑三娘安慰她道:“人活一世,總是忍耐着,又有什麼意思。咦,這隨園主人安排倒是周到,你瞧河邊景緻倒也舒服,咱們過去歇歇。”
三婢聽了就前去尋了個空帳蓬,有接待的婢女上前問了喜好,不多時就安排了菜餚送了過來。
曲江水蜿蜒淌過,水波清澈。帳中設有榻與靠枕,三面放下了帷帳,只餘一面對江。小小的半封閉空間隔開了人流,頓時覺得時光遲緩,閒適無比。
吃着美食,望着美景,漸漸的,竟將先前的不愉快拋到了腦後。杜燕婉也恢復了活潑的性子。
“請問,帳中可是杜國公府杜少夫人?”帳外來了兩婢,盈盈施了禮,禮貌的問道。
阿秋迎了上去,還禮道:“正是我家少夫人。姐姐可有事?”
一婢笑道:“但凡參與牡丹會競拍的貴人,我家主人感念對牡丹會的支持,特遣小婢贈禮以示謝意。”
另一婢便將手裡提着的食盒交給了阿秋。
“有勞姐姐了。”阿秋見只是個食盒,又是隨園主人的謝意,便收了。
拎進去稟了岑三娘,揭了蓋子,裡面是一盤鋪在冰上的魚膾,一樽葡萄酒。謝意恰到好處。
岑三娘點了點頭:“轉告貴主人,多謝。”
兩婢又道:“競拍會未時開始,夫人歇足午覺如有興致,可移步西園。”
岑三娘突然問道:“那盆十八學士可有參與競拍?”
“十八學士未參與競拍。看來魁首非它莫屬。另一盆姚黃大有封花後的成算,會參與競拍。晚宴設在臨江樓。夫人若興致不減,可留下一觀。”二婢說完,施了禮離開。レレ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