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車前面刮傷了,那輛車好像是許傾傾的。”
“是嗎?”莫逸塵打開車窗,朝後面看了一眼。
許傾傾透過後視鏡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她的心驟然一縮。
想了想,她下車,查看了一下車子。
竟然爆胎了,還好,她的駕駛技術過硬,兩輛車只是輕微的刮傷,不然,那樣的速度如果和莫逸塵的車撞上,後果不堪設想。
天氣很熱,空氣悶悶的,像在醞釀着一場大雨。
許傾傾摸摸她的額頭,全是冷汗。
李志走過來,平靜的看了看她的狀況,問許傾傾:“車子裡應該有備胎吧,後備箱打開,我幫你換上。”
許傾傾低着頭,並不想領對方的情:“算了,你們趕緊走吧。”
李志沒說話,徑直去駕駛倉裡打開了後備箱,將那個備用的輪胎拿出來。
然而,後備箱裡卻沒有襯手的工具,李志想了想,又回到莫逸塵車上,取了套工具過來。
“一會兒輪胎換好,你直接走,剩下的交給莫少處理就好。”李志一邊替許傾傾換着車胎,一邊交代。
“是我撞的,憑什麼要他處理?”許傾傾雖然沒有和謝蘭頂嘴,可心裡正憋屈着呢,開口很不客氣的懟他。
李志擰擰眉,快速的看了眼許傾傾:“你說呢,你是公衆人物,處理這種事多少有些不合適。”
“所以……這是他的意思?”許傾傾追問。
李志沒說話,莫逸塵當然沒這麼說,就像莫逸塵也並沒有要求李志下來替許傾傾修車,可是他還是來了,而莫逸塵也沒有說什麼。
難道什麼都非要說的明明白白?
許傾傾沒有等到李志的回答,她想了想,如果她報案,等着交警來,這段時間如果驚動了媒體,確實有夠麻煩的。
前妻和前夫的車撞在一起,想想就是一則勁爆新聞。
她沒作聲,轉身去車裡,給李志取了瓶水。
空氣越來越悶熱,李志弄了半天,纔將那個廢掉的輪胎卸下來,汗水打溼了他的襯衫,貼在後背上,許傾傾看的有些不忍。
“要幫忙嗎?”許傾傾上前,替他扶着那隻要被換上的輪胎。
可她畢竟是女人,力氣有限,兩個人配合起來,十分不默契。李志又鼓搗了半天,仍沒搞定那隻輪胎。
一顆碩大的雨滴砸下來,許傾傾擡頭看了看天,完了,老天爺不給面子,要下雨了。
她不禁有些着急。
胳膊被人從後面扯了一下,接着許傾傾嗅到一股熟悉的清冽的味道。
她還在詫異,莫逸塵已經過來,接過李志手上的工具,親自上手替她換起了輪胎。
他的身手利落非凡,在李志的幫助下,兩個人不到一分鐘就搞定了那隻輪胎。
李志把那隻廢舊輪胎重新塞回後備箱裡,他將工具收拾好,默默送回到莫逸塵的車上。
莫逸塵滿手都是油污,他回頭,擰眉看向一言不發的許傾傾:“不給我拿點紙嗎?”
許傾傾這才發現他手上的污漬,她轉身,從車裡拿過一盒溼巾,抽出來兩張,遞給莫逸塵。
他接過去,快速的擦了幾下,將手擦乾淨。
兩個人皆是一言不發,直到又一顆雨滴落下來,許傾傾飛快的說了聲:“謝謝。”
莫逸塵終於擡頭,目光冷然的掃了眼許傾傾,哂笑:“你衝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爲,你想和你前夫同歸於盡。”
許傾傾心中一揪,她冷笑了下:“我還沒活夠,捨不得死。”
“我也覺的。”他答,音調仍舊冷冷的,將那兩張髒了的溼巾隨手往許傾傾手裡一塞。
許傾傾擡眸,對上他岑冷的眸。
兩個人四目相對,對方的眼睛裡映着彼此的倒影,卻誰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許傾傾喉嚨劇烈的滾動了一瞬,對視了幾秒後,她有些狼狽的先紅了眼眶。
今天的她真的很狼狽,先是被謝蘭罵,接着就灰頭土臉的撞車,還不得不向他求助。
額頭的汗液讓她的頭髮溼嗒嗒的粘在那裡,剛纔給李志幫忙,又不小心將灰塵蹭到了臉上,和汗液一攪,夠在臉上和泥的。
天上一道凌厲的閃電閃過,過了幾秒,又是轟隆隆的雷聲,雲層很低,黑壓壓的,有傾城之勢。
許傾傾被這低氣壓憋的有些透不過氣來,手機又不合時宜的響起。
“爲何你的嘴裡總是那一句,爲何我的心不會死,明白到愛失去一切都不對,我又爲何偏偏喜歡你……”
剛剛看張菁的信息時,許傾傾將手機由靜音狀態調成正常狀態,所以當這首哀婉纏綿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時,她腦袋嗡的一聲。
急忙掏出手機打算掛斷,亂則生錯,手機才掏出來,手一抖,掉在了莫逸塵的腳下。
莫逸塵聽着那熟悉的鈴聲,彎腰,將她的手機撿起來,重新遞到許傾傾手上時,鈴聲仍在唱着那句:我又爲何偏偏喜歡你。
許傾傾一把搶過手機,看也不看,摁下掛機鍵,並順手又調成靜音。
心底最深處,氤氳着一團霧氣,就像這溼熱的天氣一樣,濃到散不開。
她低下頭,以爲莫逸塵會跟她說什麼,可是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
這首歌是他生日那天,爲她唱過的,他忘了嗎?
天邊又是一道白花花的閃電,突然,一道驚雷在許傾傾和他的頭頂炸響,許傾傾驚叫一聲,下意識的扯着他的衣襟躲進了他懷裡。
從小到大,她就怕打雷。無數個這樣的夜晚,雷聲在她頭頂轟隆隆滾過,而她卻只能將自己縮在被子裡,一邊發抖一邊祈禱着雷聲快點過去。
她縮在他懷裡瑟瑟發抖,他衫衫的衣襟都被她扯皺了。
一直到雷聲過去,許傾傾被他胸膛的溫度燙了一下,她才狼狽的從他懷裡撤離。
“抱歉,我剛剛……”她窘的擡不起頭來。
“下雨了,快走吧!”碩大的雨點更密集的落下來,莫逸塵沉聲命令。
他扯了扯被她抓皺的衣襟,轉身回了他的車子。
望着那道冷絕的背影,許傾傾的心再次陷入冰天雪地裡。
所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剛纔的某一瞬,她甚至認爲,莫逸塵對她也是有感覺的。
不然,他爲什麼下車?爲什麼親自替她換上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