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彩得意地看着杜七嬸,高擡下頜,骨子裡的驕傲流露,“奶孃,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你和杜鵑把我的嫁妝歸攏整理一下。”
她手頭有祖母汪氏、母親杜氏留下的田莊、鋪子,祖母沒閨女,留了一份好的給她;母親只她一個閨女,給她留了份嫁妝。
雖說杜家早年的日子不好過,可就在溫彩出生那年,他舅舅杜薔高中二榜,入仕爲官。溫彩三歲那年杜薔回西山縣,花了幾千兩銀子給杜萍添補了一份體面嫁妝。
杜薔未入仁前,一直是杜萍在接濟、幫扶杜家,就是杜薔娶妻也是杜萍幫忙謀劃得來的良緣,娶的也是西山縣書香門第的小姐。杜薔心裡一直念着姐姐的好,出息之後做的第一次事就是回報長姐的幫扶之恩。
祖母、母親的嫁妝都落到溫彩手裡,這原該讓她覺得歡喜,可新婚夜讓溫彩突地明白:一切不如她預想。
冷昭只顧埋頭走路,進了自己住的小院,看見陪嫁丫頭杜鵑領着冷家的丫頭、小廝在西廂庫房裡歸攏東西,驀地憶起自己忘了什麼,他想:到底忘了什麼呢?貼身小廝提醒道:“大爺,小奶奶還在後頭呢。”
他方纔恍然大悟,憶起身邊多了一個人的事。冷昭一臉肅冷,帶着幾分不滿,“這女人就是麻煩,走這麼慢,把螻蟻都給踩死了。”一扭頭,往正房西屋移去。
反正他現在也碰不了她,還不如各睡各的,“一兩,把水婆子喚來,讓她把西屋再拾掇拾掇,從今晚開始我要住西屋。”
一兩連應一聲,飛野似地出了院門,遠遠兒地就看溫彩與杜七嬸不緊不慢地走着,一邊走一邊張望,倒不像是在看風景,而是在打量冷府到底有多大。
杜七嬸低聲道:“小姐,我昨兒就打聽好了,冷府很大,分南府和北府,北府有會客廳、書房和練功房,是男人們會客、議事的地方;南府則是後宅,屬於女人的地方,東頭是大房,共有四處院子,中間幾處庭院住的是二老爺一家,西頭一帶住的是三老爺一家,冷府老太太與三老爺一家同住。這整個後宅,當家作主的還是大太太,其次是二太太襄助大太太打理……”
近了他們住的小院,此刻溫彩方瞧清楚,院門上掛着一塊匾,鐵筆銀勾地寫着“追雲軒”,看到那個雲字,溫彩忍不住罵了句:“媽的。”
追雲軒,顧名思義,指的就是他口裡的彩雲,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院名是爲了紀念彩雲的,爲嘛不叫憶雲、想雲,這樣豈不更乾脆直接。
杜七嬸提點道:“如今不是鄉下,不可再說粗話。”
又要告訴她得有大家小姐的舉止儀態,溫彩一扭頭,不悅反問:“要我遵規矩不成?自家人面前且自在些,外人面前我知道分寸。”
可惡的冷昭,他走都不等她,是不想和她一起走麼?有能耐,回頭別拉她一起入宮見淑妃啊。
他不想見她,一回追雲軒就扎到西屋不出來。
溫彩穿過花廳也回到自己住的東屋,看着滿目紅通通的喜綢、喜帳,只覺得厭惡得緊,道:“奶孃,回頭把這些都換了,我喜歡藍色的,一統的都換成藍色。”
一兩領了水婆子進花廳,站在西屋的珠簾後頭,輕聲道:“大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