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254章 訓斥

前府會客廳裡,笑語陣陣,飄出一股醉人的飯菜香味,夾雜着美酒的香味,瞧着是在會客廳裡擺了酒席待客。

門婆子令腿腳快的小廝去通稟,“稟二老爺、候爺,大老爺帶着小太太、三爺、九爺到了。”

溫青擰了擰眉,溫彩出閣的時候都不見大房的人露面,今兒過來了該。

溫子林面有怒容:“十六侄女出閣,我派了兩回人請都不見人,今兒倒來了!”

溫族長臉上更是難看得緊,對小廝道:“讓他們在外頭候着,告訴他這是我的意思。”

慕容恆一臉平靜,氣定神閒,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他完全沒拿溫子羣當岳父,行謝親禮時,那也是溫族長與溫子林、溫青夫婦受的,那時候溫子羣不要這樣的機會,錯過了也就沒了。

溫族長擡手對衆人道:“我們繼續吃,別怪那種無情無義之人,把我們溫氏人的臉面都丟盡了。雍王殿下,老夫再敬你一杯。”

“大伯公客氣了!同飲此杯,同飲!”

溫子羣那個笨蛋,有這樣出息的兒女不理,非要巴着大皇子。現在後悔了,晚了!溫族長也不想就這麼簡單地瞭解此事,他甚至想着溫子羣與溫青不親纔好呢,這樣他便可以與溫青兄弟親近了,就像現在,連堂堂雍王殿下都喚他一聲“大伯公”,這是何等的體面,說出來也是一種榮耀蹂。

溫子羣候在二門外,聽了小廝的回話,擰着眉頭,如果不是溫族長在,他還真想衝進去,原就是他失禮在前,心中到底怯溫族長借題發揮自己落不到好,只奈着性子站在那兒。

何氏、溫墨兄弟見他在那兒站着,便坐在馬車巴巴兒地瞧着,想着什麼時候溫族長讓溫子羣進去,他們也跟着進去。

然而,時間在點滴流淌,聽着裡頭的聲音,似吃得正盡興,似乎還聽到了族裡一個最愛講趣事的子字輩叔伯在說話,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落音時,就聽到一陣大笑聲。

溫墨不悅地道:“爹就這樣站在那兒?這都來了,總不能一直站着。”

何氏瞪了一眼。站的又不是他們,管溫子羣站到何時,總之溫子羣想自個兒撈好處就是不行。

安然閣裡,也擺了幾桌,幾個在族中身份高的太太陪着溫彩。

其中一人討好似地道:“雍王妃,豔玲可是你嫡親的堂妹,今年十六了,再不說門好親事,就真真誤了。”

其他人翻着白眼:嫡親堂妹?虧得這話她說得出口,溫彩的堂妹是溫子林的女兒,溫子林是有幾個女兒,這都出閣了,最小的庶女也才幾歲,別說出閣,就是議親還尚早。

這位太太原是溫氏族裡二房的當家太太,因着嫡支長房最親厚,在西山縣時從來都是鼻孔朝天的,何曾這樣與人說過話。

溫彩神色淡淡,捧着酒杯道:“今兒我回孃家,只是用飯吃茶,不談他事。三伯母,這西山縣的好人家也不少,有合適的就給豔玲妹妹訂了。”

旁坐上的少女突地站起身,滿是委屈地道:“王妃堂姐,我們家的身份地位能與尋常人家比麼?這可是皇親國戚、當朝重臣之家,他們倒是想高攀,可自來只有高嫁,哪有低嫁之理。”

就她麼?還想嫁入豪門不成?

溫彩想着自個,若不是她與慕容恆兩情相悅,讓她嫁入皇家她還真是不樂意。尋常人家也簡單的快樂、幸福,皇家看着風光,背里爾虞我詐,便說大皇子做的那些事,皇帝就夠頭疼。

其他幾位太太也跟着附和起來:“王妃侄女啊,小姐們都是姓溫的,我們可指望你幫襯着她們一把。像她們現在的出身、地位,這尋常人家還真不能配。”

什麼不能配?還不就是想着攀上高枝。

尤其是他們來了之後,聽說溫綠許的婆家如何好,又見溫翠那樣的人都做了官太太,越發讓她們覺得命運不公,她們能許這麼好,還不是因爲依仗着溫青兄妹的緣故。

溫青是大男人,不好過問小姐們說親、議親的事,想找梁氏說,偏梁氏現在在坐月子,房裡也不能去,生怕犯了忌、驚了剛出生的孩子,她們是真急了,就想巴上溫彩,好給自己女兒尋上一門好親事。

溫彩垂眸細想,並沒有接話,這次來了這麼多的人,各房的添箱禮也送得厚,她還真不好一口把話說死了,要是說死了,她還真把族人都得罪光了。又憶起前世時,溫青被溫子羣父子刻薄,當時族裡也是有人幫着說話的,貌似族中有一位經商的族叔還常去西北看過溫青幾回,雖然每次捎帶的都是西山縣的土儀,也算給予過他們一份溫暖,後來他們夫妻被圈禁皇陵,這位族叔偷偷送過幾塊醃肉來。

“這事回頭我找族長伯公商議,不可能族中姐妹都由我出面許好人家,得挑出優秀者方可。”

她說得淡然,但衆人聽來這意味卻不同。

優秀者……是才貌雙全的,還是德才兼備的?

太太們你看我,我看你,而小姐們則一個個躍躍欲試,尤其是幾個相貌出色的,這會子臉上浮

現了笑容。

能做官太太,誰還願意做秀才娘子、小戶人家的少奶奶?

溫彩掃了一眼,沒見到那位有情義的族叔身影,輕嘆了一聲道:“族中各支都有人在,怎沒看到十七支的子倉叔?”

立有太太笑着答道:“王妃問他呀?十七支的老大前幾年染上了賭癮,這不家裡的值錢的東西全都輸出去了。兩年前喝醉了酒,掉到河裡淹死了。唉,要不是當年三支的老太太幫襯了一把,他們這支的人都給餓死了。

現在十七支當家作主的是二房的溫子倉,他一人撐兩房,這日子怪不容易的。早前是小貨郎,倒也肯吃苦,攢了兩銀子,便在縣裡弄了個小雜貨鋪,生意還過得去。這次我們過來,因着要春播了,他家又沒下人,都靠着他這個主勞力。只備了添箱捎來,就沒來人恭賀王妃出閣。”

汪氏在世時,與族裡的人交好,家境過得困難的也沒少得她的扶持,也正因爲如此,在族裡還結了幾份善緣。這也是前世他們兄妹落難,溫子倉常來探望的原因,雖然直至她前世慘死,溫子倉這一支在族裡的日子都不是過得最好的,但卻是族裡最有情義的。

溫彩點了一下頭,笑道:“都是族人,要互相幫襯着纔好。幾位族伯母、嬸嬸們回去的時候代我向子倉叔問好。”

“這是應該的。”

衆人說着話,這頓酒席纔算結束了。

溫彩藉故要去瞧梁氏,便打發了太太、小姐們離開。

董氏、溫綠陪着溫彩去桂院。

路上,董氏低聲道:“侄女兒,你不必將他們的話往心裡去,早些年我們這支日子過得不好,也沒見他們幫襯拉扯。”

溫彩心下感動,這是董氏護着她,“二嬸,我有分寸的,族裡捧高踩低的人不少,可子倉叔是例外,我還記得那年我發高燒,是子倉叔揹着我去的馬蹄山求醫,一路上他一直不停地跑,生怕走得慢了誤了我的病,連他的鞋都磨破了,腳底也磨出了血……這份情,我一輩子都記得的。若能幫襯,我是會幫襯的。若他們這支有能讀書的,我想幫扶一把。”

董氏悠悠輕嘆,溫彩竟拿幼年時的事說話,可見她是個恩怨必報的。

梁氏正半倚在牀上,懷裡抱着孩子,怎麼也看不夠,見溫彩進來就動了一下,溫彩忙道:“嫂嫂躺着別動,我是來瞧瞧侄兒的,長得像我哥。”

董氏歪着頭瞧着,“族長說這孩子長得像老太爺,定是個有福的。”

溫彩伸手接過孩子,若不是前世生養過兩個孩子,她還真不知道怎麼抱,抱在懷裡,便笑道:“軟軟的,真招人疼!”坐在牀前,她從懷裡取了個小錦囊,從裡面拿出一枚羊脂白玉的觀音來,“這是我送給侄兒的見面禮,但願菩薩保佑你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這麼小的孩子,哪能戴這麼貴重的東西?”

“這是我這當姑姑的一片心意。”

溫彩笑着,將羊脂白玉的觀音戴在了孩子脖頸上,孩子睜開烏黑的眼,往溫彩的方向看了一下,溫彩勾脣笑得更燦爛了。

梁氏道:“這孩子一點也不鬧,生的時候也快。”

“怕是嫂嫂疼了幾日,一直忍着沒說。”

梁氏笑,溫彩說的也是實話,那不是趕上溫彩出閣,她實在不能因肚子疼就開溜,她說不出口,更不想讓人瞧了笑話。

溫彩道:“可取名兒了?”

“族長給取的,喚作溫鵬遠。二叔給取了小字‘學斌’,說要他文武齊全。”

溫彩在心下沉吟了一番,到底是長輩們寄予的厚望,笑道:“名好,字也好。”

說了一會兒孩子的事,梁氏道:“候爺與我說,要隨族長他們回一趟族裡,祖母的三週年忌日得做法事,我現下又在月子裡走動不了。”

董氏道:“你好好休養,不是還有我麼。”停了一下,又道:“我也得回一趟西山縣,婆母的法事不能少,二老爺也要回鄉除孝服,遠遠和鵬遠都生了,姐弟倆都還沒入族譜呢。”

溫彩笑了一下,“二嬸回去也好,若回了族裡,代我去十七支的子倉叔家瞧瞧,再問問子倉叔,看他們兩房裡有沒有會讀書的後生,若是有,二嬸就把他們接來京城讀書。以前祖母在世,常與我說,我的命是子倉叔救的,說人不能忘本,得記着子倉叔的好。”

她垂眸看着懷裡的孩子,這是溫青的兒子,是她的侄兒,長得還真與溫青像,額頭像、眉眼像,就能鼻子、下巴都像,是一個當長兄的樣子。

“待我回府,就備了禮物送來,還勞二嬸替我捎給子倉叔,到時候二嬸親自去一趟子倉叔家,把我的意思與他們說明白了。你就說,我們兄妹與他家的情況是差不多的,都是缺依仗的,就讓我們兩家互相照應吧,叫他莫說推辭的話,我敬他始終如叔父,而二叔、二嬸則如我父母一般。”

最後這一句,讓董氏很是歡喜。“你就別備禮物,到時候我備下就是。”

溫彩笑着用手逗弄孩子玩,

“這是我的心意。”又笑問:“二嬸,城南府邸都拾掇好了?”

董氏笑了一下,溫青花了重金給他們二房在城南明月庵的冷家巷裡購了一座三進院子,比現在住的城南溫府還大些、氣派些,董氏去瞧過,很是滿意。

溫子林原不肯收,可溫青執意要送,直說“二房的兄妹姐妹們都大了,擠在那兒也住得不自在,小太太又不是個能容人的,私裡沒少爲難二嬸,二叔就收入,擇了吉日搬過去。十五弟也要娶親了,總與庶子們擠在一處院子裡也不得體,得有自己單獨的院子。”

董氏道:“拾掇好了,上房、阿紅、阿緋住的院子新打了一些傢俱,又重新修繕了一番,院子裡新種了一些花木,恐得等我和二老爺從西山縣除了孝服回來才能擇日搬遷。”她擰了擰眉,“想把現在府裡的傢俱留給大房,又擔心小太太嘴碎嫌棄。”

董氏還真捨不得留給大房的人,那些傢俱雖說用舊了,卻還都是完好的。

溫彩道:“大房的溫玄也要娶親了,幸許他們也想打新傢俱,二嬸搬走倒也使得,免得到時候被人誤會,說你不好就打發他們,原是好意,反倒不美了。”

董氏連聲道:“還是侄女想得周到,到時候我就搬過去,舊傢俱擺在次院也是妥當的。”

溫綠因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就沒讓她進梁氏的屋子。

她隔着珠簾坐在偏廳裡,時不時探着腦袋望上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溫綠低聲道:“二嬸、姐姐,會客廳那邊鬧起來了。”

董氏道:“族長在呢。”

梁氏問道:“怎麼回事?”

董氏便把溫子羣帶着何氏母子入府的事說了。

溫彩道:“嫂嫂坐月子,別理這些事,自有哥哥應付。”

寬慰了幾句,溫彩便與董氏告辭出來。

出了桂院,越發能聽到前府吵嚷的聲音。

溫彩到底控抑不住,陪着董氏、溫綠就到了花園,訓罵的聲音是從前府會客廳傳來的,站在空曠處,能清楚地聽到族長的每一個字。

族長正紅着臉訓罵着溫子羣:“我們溫氏族裡怎會有你這樣的子孫?不信自己的兒子,倒信外人的挑駁,大理寺都沒定案,就聲聲說自己兒子是殺人兇手?溫子羣,你還有個當父親的樣子麼?

還有自兒個的女兒要出閣,子林派了幾撥人去請,就是不見你的面,你心裡還把溫家、把兒女放在眼裡?

溫子羣,我都不想說你,你真是給我們溫氏丟臉。

我們溫氏世代耕讀,也算是書香門第,怎的出了你這種子孫?”

溫子羣垂首站在會客廳左右,看着兩側坐着族中兄弟,個個眼裡都露出幾分鄙夷之色。

瞧不起他?有沒有搞錯,就算他與溫青兄妹鬧得太僵,那也是他的兒女,不是他們的兒女,這纔多久,一個個都向着溫青兄妹了。

溫彩正要進去,一個婆子過來道:“候爺說,女眷們就不必露面了。連候爺都回避了,帶着年輕的後生們去了北府,王妃和二太太也去北府坐坐。”

董氏拉着溫彩道:“既是玉堂的意思,我們聽他的,這就去北府,由着族長教訓他,越活越糊塗,盡聽小太太和溫墨兄弟挑唆,沒個當父親的樣兒。你出閣那幾日,也把你二叔氣得夠嗆,要不是他是長兄,你二叔就揍他了。讓族長罵罵也好,幸許能讓他清醒清醒。”

族長繼續訓斥道:“你自己沒個當父親的樣子,倒嚷着不認玉堂兄妹是你兒女。溫子羣,我可告訴你,你不認,但我們族裡要認,那可是你們三支的長房長孫,他母親更是你明媒正娶的嫡室媳婦。你以爲仗着自己是父親,想認就認,想不認就不認,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我見過兒子討要父親東西的,還沒見過父親拿兒子東西給打劫人家似的?連兒子屋裡的擺件都看上眼,連書房的書都拿……溫子羣,你讓我怎麼說你?

你爹是過世得早,可你娘可是含辛茹苦地教導你,你怎麼對得住死去的老夫人?”

周圍有兩位比溫子羣長一輩的叔伯,其中一人接過話道:“溫子羣,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那麼多年的書都白讀了,便是我們族人都看不過你的態度,着實太寒心了啊!同樣是你的兒女,他們兄妹從小到大,你可管過他們,你可有個做父親的樣子?玉堂、順娘兄妹倆是多好的孩子,多懂事、多爭氣,那可是溫家老夫人教導出來的,我們西山縣的百姓提起來,誰不稱讚上幾句。

偏生在你眼裡,他們就一無是處。你到底知不知好歹優劣?你那平妻生的兩個兒子近來都幹些什麼,一個讀書人,不用心讀書養性,就幹些溜鬚拍馬的事,真是丟了我們讀書人的臉面。”

另一叔伯又接過話道:“我們幾個做長輩的,今兒就表個態,你再敢胡鬧,族裡不認你,也是要認玉堂兄妹的。”

溫青對族裡供獻大啊,不管怎麼說,人家給了族人天大的臉面,還出了一萬兩銀子給族裡修繕學堂、修繕祠堂,族

長與他們不偏着溫青還偏誰?

子字輩的族人附和道:“真是不像話?哪有說自家兒子是殺人兇手的,這外人怎麼看?我們溫家在京城也是掛得上名號的大族,真是太丟人了。”

溫子羣來之前就想好了受族長的訓斥,他沒想到,這次來吃喜酒的族人會如此多,你一言、我一句,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將他給淹死。

他不支一聲,因爲說一句,就有可能引來百句甚至千句的反駁。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了:“我……我也是聽了小太太的話,誤以爲玉堂當真殺了人,我是給嚇壞了。”

“子羣哥,你信一個不賢婦,卻不信自己的親兒子,這是什麼道理?”

“何氏又不是玉堂兄妹的親孃,她早就容不得他們兄妹,這肯定是搬弄是非,你就不能自己權衡?她說什麼你就信了,怎就不信玉堂?”

何氏與溫墨兄弟原還想進去,這會子聽到那聲音,嚇得不敢進,心裡想着,瞧這情形是討不得好,還是趕緊開溜吧,免得到時候惹上麻煩。

何氏不敢再呆,生怕被族長擰進去訓斥一頓,她可不會像溫子羣那樣垂頭聽着,她與車僕吩咐了一聲,調頭回了城南溫府。

溫子羣被訓得跟孫子似的,往常如何張狂,今兒卻像蔫了的茄子,態度極好,乖順得像個犯錯的弟子。

族長等人訓斥完畢,族長方道:“罷了,往後好自爲之。”族長舒了一口氣,“明兒一早,子林、玉堂要隨我們回西山縣,你回不回?”

溫子羣敢說不回嗎,這不是找罵,低聲應道:“我回去。”

“好,明兒一早一起回西山縣,往後你就好好地呆在自個府裡,別有事沒事地給玉堂找堵,他是個好的,又得皇上和太子殿下器重,我們溫家能不能揚眉吐氣,都指望着玉堂。我可告訴你,再讓我知道你給玉堂添堵,我第一個就不饒你。”

溫青是他兒子好不好?怎麼聽着,像是變成族長的親孫子了。

族長又道:“族裡那幾個剛參加會試的後生先留在京城,等放了榜再議。”停了一下,看着那幾包點心道:“這是你孝敬我們三個老東西的?”

“是……是……”也只能是孝敬他們君字輩的幾位叔伯了。

溫子羣原是給溫青買的啊,現在看着怎麼也不像到兒子家竄門的父親,也難怪族長給誤會了。

有人道:“正好明兒帶在路上吃用。子羣呀,你今兒回去把我們幾個的話再好好想想,莫要再鬧出這種事,免得讓人笑話。回去吧!”

溫子羣抱拳退出會客廳,身後依舊有人在小聲議論。

“真沒見過這樣的父親。”

“有這樣出息的兒女,換作是旁人做夢都要笑醒。”

“各人各命啊!”

“瞧他把何氏給寵得,由着何氏給挑唆。”

“這聽女人話的,都難得有出息啊。溫子羣是被何氏給毀了。”

溫子羣此刻覺這話對,他是被何氏毀了,要不是何氏胡言亂語,他怎麼會犯那麼大的錯。

今兒過府,他連溫青兄妹的面都沒見上,還被族人給訓斥一通,他這回的臉面算是丟大了。

溫子羣回到家裡,又拿何氏與溫墨兄弟發了一通脾氣,變本加厲地將他們給訓斥了一通,這氣纔算撒了,心裡算略爲好受些。

他當即開始預備明早回西山縣的事,他原是不想回去的,可怕族裡人說,更怕御史彈劾,到時候說他個連親孃忌日都不回鄉祭奠,他這失德的罪名可就大了。

第254章第一莊頭

溫族長訓完了人,又發了一陣感慨。

一個小廝道:“稟族長,雍王妃請你到安然閣議事,還請君字輩的老太爺一道去。”

溫族長看了另兩位老太爺,打了個手勢,悶頭去了安然閣。

安然閣裡,溫子林、溫青、董氏已經候着了。

兩個丫頭奉了茶點。

溫彩道:“族長伯公、六叔公、九叔公,我就長話短說了。”

“雍王妃請講!”

“就兩件事。”溫彩捧了茶盞淺呷一口,“我的陪嫁莊子上,苞米試種成功了,我是在西山縣長大的,自然要在西山縣試種,這一旦成功,苞米種子就會成十倍乃至數十倍的價格上升,皇上已經決定在全國推行種植。”

苞米種成了!溫族長一臉激動,能想着孃家人啊,不愧是溫家的女兒。

六叔公則是巴巴地望着溫彩,就像狼看到了一塊美味的肉,還是不帶骨頭的淨肉,垂涎欲滴。

九叔公神色裡頗有些驕傲:這是不是說溫氏族人要發大財了。

“另外,我陪嫁莊子上的木棉花也試種成功了,如今已有三年的種植經驗。瞧着時節,該種苞米、棉花了,我會從莊子上撥一批種子,再給兩個對此有種植經驗的人回西山縣,兩種作物,我先各給五百畝的種子。”

溫族長道:“雍王

妃放心,到時候定讓族人聽他們的。”

“族長伯公,各家種多少全憑各家意願,莫要強求,以往大家都沒種過這些,先讓一些人試種,無論是苞米還是木棉花,採用的都是套種技術,是在不影響小麥收成的同時又能收苞米、木棉花。”

這可是好事,是造福族人的大喜事。

溫族長道:“這種好事,誰家不樂意?”

可偏就有人不樂意,因爲他們之前沒種過,而且大家都想讓別人試種成功後再種。

溫彩道:“還是得說好,不可強求,要是種的人達不到五百畝,讓我的人把種子帶回來,我可以在陪嫁莊子上多種些。”

她又飲了幾口茶,道:“第二件事,今兒酒宴上,有族裡的伯母、嬸孃與我提了族中未出閣的姐妹想託我在京城尋門好親事。我可以搭手,但不是所有人都會幫。要幫,也要幫族中性情好,懂曉大局,目光長遠有見識的姐妹,如果她們僅僅是爲了榮華富貴,沒有榮辱觀,刁蠻任性,不懂進退,別說助族人、父兄,怕日後就是個招災惹禍的根源。冷家是如何覆滅的?我以爲是冷氏女連累了孃家。我們溫家賭不起,寧缺勿濫。”

六叔公輕咳一聲,他的孫女可也在這次來吃喜酒的隊伍之中,這次帶着孫女來,也有此意,忙道:“雍王妃,不是個個都要嫁到皇家,沒這麼嚴重,幫忙尋個體面的官宦人家就成。”

溫彩道:“高門候府,看起來風光,丈夫妻妾成羣,又怎比山野小戶人家一夫一妻過得自在,便是妻妾爭寵算計就讓人心生疲憊。正因爲對族中姐妹好,我個人倒贊同她們尋些門第較低的人家爲妻,至少日子過得簡單、幸福。”

九叔公搖頭,到底是婦人之意,道:“貧賤夫妻百事哀,溫家也是大族,族裡的小姐們哪裡受得哪等苦,我們也不望嫁入皇家、候府這樣的潑天富貴之家,就尋些體面的官宦人家即可,若是有此屆高中的進士、同進士爲夫,也都是使得。”

溫彩心下微沉,她原是想讓他們打消念頭,但瞧族長、六叔公、九叔公的意思,似乎都有讓族中小姐嫁官宦的意思,可這族中各支各房,做官的畢竟寥寥可數,像溫子林兄弟這樣有功名官身的到底是少數。

她想了一陣,幫,是爲了溫青在家族中建立聲威。就算是爲了溫青,溫彩也得幫上幾個,否則族裡人會因爲她的原因對溫青有意見,私下甚至會認爲是溫青對族人無情。所以溫彩還當真拒絕不得,溫青被溫子羣薄待,以溫子羣的性子怕是他日還不得給溫青找些添堵事、荒唐事來,而只有族裡的長輩才能約束溫子羣。

溫青與族裡,是彼此有求。

而溫青更不可能脫離溫氏族裡。

既然如此,她就幫溫青獲得最大的助益。

溫彩若有所思:“族長伯公回頭把族中未訂親的姐妹情況整理成簿子給我,出生年月,性情如何,又擅長何物等,不拘年輕大小都給我。待有合適的,我便替她們謀劃一二,但你們不能皆等着我來一一安頓,這得看她們各自緣分,若有人提及好親事,你們也可應下。”

溫子林有些意外,愣愣望向溫彩,就在去歲,溫子羣想過繼族侄女爲女兒選妃,都被溫彩拒絕了。

這回,溫彩竟答應了幫忙,還說了這番話,確實讓他意外。

溫彩道:“我回雍王府後,從府裡挑一個宮中出來的教\引嬤嬤,你們先把嬤嬤帶回族中,讓她教教姐妹規矩,三個月後,我便將嬤嬤接回雍王府。往後每過三年,就會派一位教\引嬤嬤回西山縣教導族中姐妹、侄女,每次時間爲三月。

另,族長伯公還是嚴令族中子弟守祖訓、族規,溫家在京城的地位越是超凡,族人們就越是得體。任何一個大家族想走得遠,就得門風嚴謹,在外不樹敵,在內沒有亂七八糟的爭鬥,還盼族長伯公、六叔公、九叔公多加約束族人。”

九叔公眉開眼笑,有溫彩這話,溫氏一族不走上輝煌都難,果然是天命所歸之人,看來往後還得對溫彩好啊。

“雍王妃,你看……族中到了議親年紀的後生,你是不是也幫忙拉扯一把。”

六叔公附和道:“是啊,我們族中優秀的後生不少。”

溫青急,一臉鐵青,這都是什麼人,溫彩答應了照看族中姐妹一二,又提讓溫彩拉扯族中後生。

溫彩輕嘆道:“他們的前程,靠他們努力,若是高中要謀官職,我幫幫忙倒也使得,至於旁的我就不大好出面了。我到底是嫁出閣的女兒,便是對親兄親嫂府裡的事都不好過加干涉,更惶論是族中兄弟們的事。”

九叔公信誓旦旦地道:“誰敢非議雍王妃的關心,你這是記掛族人,他們不敢非議的,誰要是誰議,我第一個不饒他。”

溫彩笑了一下,怎麼覺得自己跳進狼窩了,其實拒絕了也挺容易,可他實在不想給溫青樹敵,別人不說她不是,只會說溫青。

溫彩道:“姐妹們的事我記下了,我瞧着族中姐妹中有幾個性子刁鑽的,這可不好,嫁尋常人家便

罷,若是許的官宦人家,是要惹出麻煩的。知道的,說她性子不好。不知道的,會說溫氏家風不好,教出來的女兒刁鑽拔扈。若因一人壞了名聲,後面的族妹、族侄女也會被牽連。”

他們都是聰明人,點到爲止,自然知道如何約束族中被驕慣壞的女兒。

族長連聲應“是”,有溫彩這些話,他那幾個未議親的孫女就會有好婆家,他們這房沒有功名,照矩是很嫁入官宦人家的,可現在族裡可是出了個雍王妃,溫氏一族也會跟着水漲船高。

溫彩道:“時辰不早,我得回雍王府了。”

溫子林起身道:“雍王妃,請!”

私下裡是自家人,可現在溫彩嫁入皇家,便是君,當行君臣之禮。

溫青與族中長輩抱拳行了告辭禮,追了出來。

溫子林面帶憂色,低聲道:“侄女這是何苦?我們三支兩房的小姐嫁出閣的不少,也沒人這樣幫襯族裡小姐,原是他們提的要求過分,你不用理睬的。”

溫彩扭頭,面有動容,關鍵時候就能瞧出親疏,到底是她二叔,能知道她的難處,族人只管提要求,哪想過她的爲難。

溫青追上道:“妹妹不必管他們,那些年我們這支的人過得艱難,祖母一個弱質女子拉扯子孫,他們沒少刁難。”

“可也有確實幫忙的人,十七支的子倉叔沒少幫忙跑前忙後,族長也幫着我們這支說過不少公道話,族中安分守己的人、有良心的畢竟是多數,一個也不幫,我倒無所謂,可就怕他們說二叔和哥哥,不幫是我的意思,可他們卻會以爲是二叔和哥哥的意思,不是又要在背後說三道四。幫上幾個,他們也找不到話說。”

溫青氣惱道:“他們愛說就說,反正我們住在京城,又不常回西山縣,又能拿我們如何?”

“可西山縣溫氏族裡到底是我們的根啊!”

溫子林一臉沉吟,“侄女若是太爲難,就不必管,象徵性地給他們介紹幾個,最好都能不成,到時候他們就不好說話了。”

他也不喜歡族人,瞧着是熱心地來吃喜酒,溫子林又何償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個個都有自己的心思,想替自家的女兒、孫女、兒子謀好婚事、好前程。以前溫彩與冷昭和離,族裡背後說閒話的可不少,溫彩回西山縣當面擺臉色的也不少。

“二叔和哥哥疼我,能爲我所憂,我很高興,正因爲你們一心爲我,我行事也得爲你們所想,不能因我自己的一己喜好就一棍子把事做絕。你們可還是溫家人,也還要與族人打交道,不求他們幫襯,但求他們不給你攔路、壞事。”

溫子林只覺這個侄女比親生女兒還強些,臉上的心疼更甚了,暖聲道:“有事就着人來說一聲,你孃家還有我這二叔,還有你大哥能幫襯。”

“二叔,我省得。”她含着笑,又對溫青道:“哥,我這就回去了。”

叔侄二人在二門上,看着溫彩上了車輦,慕容恆已經在車裡了,拿了一本書正看着。

溫彩挑起車簾,道:“二叔、哥,問問二嬸和嫂嫂,看莊子上要不要種苞米、木棉花?若要種,我各給你們撥二百畝的種子,再派我莊子上的人教他們種植。”

溫子林道:“我們種上二十來畝嚐嚐新就是。”

他着實不想給溫彩添麻煩,這些種子可都金貴着。

今兒溫子林、溫青與慕容恆閒聊了,知道了朝廷要推廣種植木棉花和苞米的事,正因爲這是賺錢的機會,溫子林更不想要,他總覺得這樣太讓溫彩勞心了。

雍王府的事繁瑣沉重,溫彩已經夠累了,怎好因爲孃家的事再勞力勞神。

族長一回北府,把溫彩的意思與衆人說了,一時間北府的院子裡便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溫彩依在慕容恆懷裡,輕聲把自己在安然閣說的事與他說了。

慕容恆微微蹙眉:“你還管她們婚嫁不成?”

“你們沒瞧太太們的意思,那分明就是要我幫忙,助她們的女兒嫁個好人家。你以爲我不想拒絕麼?可族裡人的性子,我太瞭解了。我祖母何等精明能幹的人,在他們面前也服軟不少,可是想着二叔、想着哥哥也都是姓溫的,若是開罪了他們,萬一他們在背後使些什麼手段,一樣能達到他們的目的,如此反而會牽累二叔、哥哥。他們有時候爲了做成什麼事,是會使出逼人法子的,我可不想他們逼着二叔或哥哥來找我做這事,不如先應下。就如二叔說的,象徵性的介紹幾個,讓他們知難而退。”

她有退讓,卻也會用自己的心思。

慕容恆寵溺地輕嘆一聲“你呀”,摟住她的腰身,低頭輕吻,“你手頭的苞米、木棉花種子可金貴得很,怕是用不了幾日,就會有人上門來求。”

“不是農局的官員來麼?”

“父皇流露出要大力推廣種植的意思,他們還能閒着,誰先種上,就能大賺一筆,光是賣種子就能發財。”

這一點,還真被慕容恆給猜中了。

刻,在雍王府的迎賓殿內,已有幾位官員在那兒候着了。

雖然他們知道今兒雍王要陪王妃回孃家,可想着吃頓午飯就會回來,一過晌午飯就陸登門拜門,雖被管家告知雍王夫婦不在,可他們還是耐着性子等着。

車輦剛進二門,管家就稟報了此事。

夫妻倆相視而笑。

溫彩道:“他們來得可真快?”

“這可是他們建立政績,賺大錢的機會,求名求錢都不容他們放過這大好的機會,要是晚了,這機會被別人得了去,他們還不得哭死。”

溫彩吃吃笑了起來。

迎賓殿,幾位官員起身見禮。

“微臣拜見雍王殿下,見過雍王妃!”

“免禮!”慕容恆廣袖一揮,笑微微地示意衆人落座。

溫彩在他身側坐下,儀態端方,貴氣逼人。

農局官員抱拳道:“雍王妃,臣等幾位工部官員是前來向雍王妃學習木棉花、苞米的種植技術,再領取種子的。”

溫彩對一側的雙雙道:“把沙蟲兒喚來,一會兒由他帶着幾位大人去我的陪嫁莊子。”

雙雙應聲“是”。

溫彩指了指茶點,笑微微地道:“各位大人請!”頓了一下,又道:“現下正是育種苞米的好時節,你們去看看營養團育種法也好。再過半月就過了好時節,你們學過之後也好帶着百姓們開始育種。”

一屋子的大人紛紛起身,跟着沙蟲兒去了石橋鎮的莊子上。

莊頭一見:我的個天,這些都是朝廷官員,是來跟學種苞米、木棉花的,哪家的莊頭有他這等風光的。在皇帝那兒掛上了名號,就連朝廷官員也要拜師跟他學習!他這個莊頭當得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莊頭很是熱心,挽着衣袖、褲腿,穿着草鞋,領着幾位大人到了田間地頭,莊子上的百姓正在育種苞米,在地中有一塊空地,地上的泥土溼潤的,上頭依稀還能看到大糞的影子,泥土也散放着一股糞臭味,幾個農婦、農夫正在用手捏團,地上鋪了一層草木灰,他們把拳頭大小的泥團放在草木灰上,一排排地,然後用手背敲平,再將精挑過的苞米種子按在泥團上,每枚泥團都按上兩粒或三粒種子。

有官員抓了一把種子:“怎有一股子味道?”

莊頭道:“這是包衣過的苞米種子,包衣過後能保證出苗率,還能保證苞米苗更爲壯實。這些泥團,我們稱爲營養團,這法子還是雍王妃想出來的。

今年我莊子上種了二百畝的早苞米,是爲了給百貨行供貨的,那二百畝是作蔬菜供貨賣給百貨行的,現在已經長得有一筷子長了,到時候會比這些苞米早一個多月成熟上市,大概端午節後就能吃嫩苞米。”

官員不解地問:“何爲包衣,何爲營養團?”

莊頭又耐心地講解起來,還帶着他們去看了那二百畝早苞米,全都是插種在麥田裡的,風一吹過,麥浪翻滾,就能看到麥田裡一行行長得有筷子高的苞米苗。

官員驚道:“這些苞米長得可真好,高矮粗壯一般無二。”

莊頭道:“這就是營養團種植法的重要。營養團能保證苞米苗出苗齊整,待苞米苗在育苗圃里長出二葉一心時,便要移栽到麥田裡。”他很有經驗地道,“麥子成熟收割後,原來的地方便可以翻土種上別的東西,或種蔬菜,或種薯蕷大豆等,總之你根據季節來種,這地上一年四季都能不落空。”

這是套種啊!

官員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種植方法,以前他們見過的水地種稻谷,旱地種麥子,照着這位莊頭的介紹,這地裡可以變着花樣地種上好幾茬,若大燕各地的百姓都這樣種,天下豈有吃不完的糧食,百姓們也不用再餓肚子了。

農局的官員只覺熱血騰沸,到了這裡,見到的都是新鮮花樣兒,前所未見的,有官員早前也種莊稼,此刻學着農夫們的模樣,坐在矮杌上捏營養團,又與農夫們閒話起家常來。

“麥地套種苞米,這一畝能收多少麥子,又能收多少苞米啊?”

農夫們一一答了。

官員一聽,天啦,這不是比前單一地種一樣多收了八成的糧食,以這樣算下來,一個四口之家的百姓,光是二畝的口糧就夠了,這可是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農夫們甚至能準備地回答出,一畝地需要多少枚營養團,多少棵種子,滿種多少,套種多少,竟說得清清楚楚。

官員們更是震撼了,這些農夫不像是尋常的人啊。

有官員問道:“我看你們幾個年紀不大,怎的如此精通?”

那幾個農夫笑了笑,其中一人道:“我們是柳樹鎮的人,原讀過幾年書,後來暢園那邊收學徒,專授如何種植莊稼,侍弄果蔬等物,我們就報了名。在暢園學過侍弄果蔬,特意跟着師父來這裡學習如何種苞米、種木棉。”

柳樹鎮、暢園……

當這些字眼飄入幾人耳裡,總覺得這事還有另

一層意思,到底是什麼被他們給忽視了。

“暢園還能學如何侍弄果蔬?”

“當然,這兩年我們可學了不少東西,學着如何讓杏樹上結出好吃的李子,學如何讓蘋果長得更大更甜,我們柳樹鎮種植果樹的百姓家都請我們去幫忙嫁接果樹呢……嘿嘿,翻了年我們不忙,又才得了機會來此學習。”

官員們爲了學習,便在莊子上住下了,有幾個官員次日一大早便下地與農夫一般勞作。

清晨的陽光照在帶着露珠的麥苗上,衆人只覺連空氣都醉人了,遠處的水地裡長着一片片的油菜花,金燦燦地惹人注目,近處的旱地是一片碧綠的麥田。

農夫道:“這裡的莊頭是個侍弄莊稼的好手,油菜收了之後便要種水稻。水地每年也要種兩茬。”他頓了一下,“大東家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說要讓我們柳樹鎮的百姓都能吃飽穿暖,還免費教我們種莊嫁、果蔬的技術,學得好了,還給我們獎勵,我們鎮子裡來學習的年輕後生、姑娘媳婦就有不少。

去年我們家的蘋果結得又大長又甜,賣了三十二兩銀子,去年冬天家裡就蓋了氣派的瓦房。爹孃、哥哥讓我用心學,學會了好帶着我全村人也跟着過好日子。我現在可是我們村裡最受敬重的人哩!

我們家世代耕種,還是第一次讓村人像敬重秀才一樣的看我哩。”

他說到得意處,眉飛色舞,看着眼前的莊稼,彷彿看到的都是心血與成果。

官員們似想到了什麼,只是一閃即過,有人抓住了,有人卻沒有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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