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真正意義上來說,花掉一億美金的人是尹志高的三合會,而非尹三的三合會。
但死人開不了口,中年光頭也沒興趣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並不懼怕尹三,但涉及到生意問題,他又必須給出個合理的解釋。
“尹先生,我也不瞞你。你應該知道戰線在泰國各個省份都有分區,而我就是清邁區的負責人,也僅僅只是這個地區的負責人。但與你發生衝突的,卻是整個泰國地區的領導。明白麼,他的地位比我高很多,我沒有抗議和反抗的餘地。”
中年光頭苦笑:“所以我只能在其它地方對你適當補償,白麪的供應量提高兩成怎麼樣?價格不變。”
短短兩句話讓尹三陷入沉思,他和戰線的合作時間不短,但對他們的瞭解僅僅浮於表面。一直以來,不但是他,包括竹聯幫和越南幫的首腦人物,都只把戰線當成類似泰國民主黨紅衫軍一樣的私兵集團。
畢竟能大模大樣販賣武器和D品,並十年如一日不被ZF圍剿消滅的,也只可能是和某個政黨息息相關的組織了。
然而戰線居然還有所謂的泰國地區領導?那就有可能還有緬甸、老撾、柬埔寨或馬來西亞地區領導咯?又一個跨國組織,像三合會一樣?
不,並不完全一樣。三合會只是幫派,而戰線卻是私兵!
這……
細思恐極,尹三深深皺起了眉頭。潘多拉是極好的東西,但爲此得罪一個國際私兵集團是否值得?更關鍵的是,三合會這樣的幫派,又有什麼資格和私兵集團爭利?
苦笑着搖頭,尹三決定放棄了。他已經七十多歲,因爲一件死物而讓自己晚年生活陷入水深火熱,這實在不符合他的養生之道。
“好吧,我同意了。多謝花猜將軍的善意。”
“不不不,是我要多謝尹先生的善解人意。”光頭花猜對將軍的稱呼非常受用,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一中年,一老頭,兩手一握。好似完成了什麼見證歷史般的大事件一樣,兩人都鬆了口氣。
一直躲在集裝箱頂的陳默這時已經爬開,只靠眼睛看可完成不了刺殺,他還要需要做其它的準備。
但就在這時,尹星焦急的提醒從耳機中傳來:“師傅,迷彩服的人發現屍體了!”
這個時候陳默沒法說話,只能在麥克風上敲了兩下,表示聽見了。屍體被發現正常,進下水道的傢伙久久不出來,同伴中只要稍微有人上了點心,立刻就會有所發現。
不到一分鐘,一名迷彩服守衛快速走進倉庫,俯首在花猜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話。花猜的氣息立刻變的陰沉起來,但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動作。
“尹先生,我一名手下死在了下水道里,就在五分鐘前。”
“死人了?”尹三的奇怪並不是假裝出來的,他同時招來自己的手下:“查一下,我們的人還全不全。”
這就是幫派和私兵在素質上的區別,一邊少了人,五分鐘就被發現,另一邊卻還要自查一遍。
很快,尹三那邊就有了結果:“我也少了個手下,看來有老鼠溜進來了。”
兩人似乎都沒去懷疑是不是對方搗鬼,但實際上兩邊的保鏢都進入了警戒狀態,警戒的對象自然就是對方。
“把老鼠找出來,還是現在就撤?”
尹三很直接地提議,大家都不是善男信女,遮羞布這種東西他們都不需要,也並不適用。
“呵呵。”花猜冷笑:“戰友死了,我怎麼能無動於衷。這裡就交給我吧尹先生,交易已經完成了不是麼?”
這是在趕人的節奏,花猜顯然沒有與尹三聯手的打算。
“也好。就是可惜這個地方不能再用了。”尹三也不可能放心把後背交給一個連底細都不清楚的合作對象,這時候分道揚鑣是最好的舉措。
至於他死去的那個手下,尹三冷血之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從來只把自己的生命當成重中之重。保護他的手下死了,難道還要他去報仇不成?這些保鏢的使命不就是這個。
“好地方還怕找不到麼?再見。”花猜皮笑肉不笑地做出送客的手勢,再沒提出握手來表示一下,兩人現在互相提防還來不及呢。
懶得再說多餘的廢話了,尹三抄起外衣轉身就走。大門離得不遠,兩名保鏢走上前就要把門拉開。
此時的陳默正站在他找到的總電源線旁,這個位置依然是在集裝箱後,沒人能看得見他。
他一直觀察着尹三的動作,當看到老頭離大門還有兩三米時,他揮動匕首劃斷了總電源線。
剎那間整間倉庫徹底黑暗,尹三的手下和花猜的手下各自呼喝着快速集中,他們都以保護大佬爲第一目標,哪怕黑暗中辨識困難,經常會互相撞到。
“誰去看看電閘,快點恢復!”
“老大呢,保護老大!”
尹三的手下們叫嚷地最厲害,花猜那邊卻只是寥寥幾句,只從聲音都能分辨出來他們各自在哪裡。
在切斷電源的同時,陳默踩着比花貓還靈巧的步伐,直接從集裝箱上一躍跳到了打開的大門上方。他按捺住了立刻跳下去的想法,爲了輕便他沒有戴夜視儀,而刺殺的機會也只有一次,失手了就只能逃走。
耐心果然是有回報的,尹三的保鏢終究不是真正的專業人士。黑暗中他們摸索了半天前路後,終於有人想到了打開手電。
手電一亮,路是看清了,卻也把他和他身後的尹三照得清清楚楚。
保鏢蠢,尹三總算還知道禁忌。他一巴掌拍掉保鏢的手電,怒斥:“蠢貨,誰讓你開手電的!”
可惜他自己也不見得聰明多少,他這一嗓子暴露出的信息,不比開手電來得少。
對陳默而言,這些信息已經足夠多了。
他蜥蜴一樣,從大門的邊沿倒爬着下滑,直到離地面不到三米處,他看準了尹三的方向,彈射而出。
直到感覺到頭頂不正常的風聲,尹三才意識到有什麼東西撲了過來。換在年輕時,他可以立刻撲倒翻滾,不管撲來的東西是什麼,都能第一時間躲掉。
但他已經七十多歲了,腦子與身體早已不復靈活。即便已意識到了要躲,身體的反應卻整整遲了半秒。
半秒鐘,已經足夠決定很多事。
藉着黑暗中的微光,尹三看清了來襲者的臉,這是張何等陌生的臉。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更猜不到這人爲何要進行刺殺。他唯一能看出的,是刺殺者華人的身份。
尖銳的刺刃和沉重的身體同時壓在尹三身上,他只覺得胸口處一片冰涼。那裡似乎出現了一個缺口,他所有的力氣一剎那間全部傾*出去。
‘沒想到最後,還是死在華國人手上,呵呵,真是報應不爽。’最後的念頭閃過腦海,尹三的意識也隨着力氣的流失漸漸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