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並不知道前臺在他身後的鄭重其事，上了電梯直奔頂層。
天工大廈的電梯當然不止一臺，但唯有陳默搭乘的這臺能直通南宮浩辦公室。
並未想太多的他，卻在踏出電梯大門的時候繃緊了全身。南宮浩依然坐在他的老闆桌後面，待客的沙發上卻坐着兩名警察。
一個是生面孔，另一個卻熟得很。居然又是秦明月，刑警怎麼會跑到南宮浩的辦公室來？請君入甕？
不怪陳默這麼想，就在他剛離開電梯時，電梯燈居然熄滅了。連電梯都關了，這是想關門打狗麼？
換個衝動的人在這，恐怕立刻就要琢磨怎麼用最短的時間控制南宮浩，然後劫持着他離開這裡。
但陳默不會，稍微冷靜了一下後，他覺得情況可能沒那麼壞。
首先是秦明月和她同事的動作，兩人坐在沙發上很穩，雖然表情嚴肅，卻並沒有那種隨時可能拔出槍來的緊張。不拔槍，就不會是抓人，至少不會是抓他。
陳默回憶了一下，夠得上抓他的罪狀，沒有一項不是人命案。不用槍抓殺人犯？相信沒有哪個警察會那麼神經大條吧。
“不要緊張，過來吧，我還會害你不成！”南宮浩閱人無數，立刻看出了陳默的戒備。他知道眼下這種氛圍，隨便換個人進來都難免緊張，更別說一個剛剛做過商業間諜，身上還掛着幾條人命的人。
他的話卸下了陳默最後一點防備，想想也能明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南宮浩怎麼可能把自己的辦公室當成抓捕點。
“抱歉，因爲看到了熟人。”陳默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微笑，健步走到沙發旁，很自然地坐了下去。
“南宮總裁的重要人線就是他？”秦明月終於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兩根眉毛幾乎要豎成倒八字。“這傢伙是我們兩起重要案件的直接嫌疑人，很不可信！”
挑了挑眉毛，陳默對這種指控可不能無視，諷刺道：
“什麼時候直接嫌疑人不用羈押控制了？我還能到處行動，已經說明問題了不是麼？秦警官，污衊也是犯罪，你可不能知法犯法。
而且我聽說，你向我質詢過的那兩起案件，一起是自殺事故，另一起則是服藥過量？都已經結案了，我又怎麼變成嫌疑人了？”
“你！”秦明月被刺得嘴脣發青，福利院校長和情婦雙死的案件，七草堂大廈無名女屍（潘多拉）的案件，都是她經手，又都知道有問題，卻都被當做意外結案。
這讓她的自信心被打擊地非常厲害，看到陳默自然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但事關自身利益，哪怕秦明月是女人，陳默也不會在這關鍵問題上後退半分。
“好了，我們今天過來有正事，不要被你的情緒影響。”李想在秦明月幾乎要跳起來時按住了她，語氣很嚴肅，顯然很不滿意秦明月現在的表現。
他的話就像一桶冷水狠狠澆在秦明月頭上，女刑警這纔想起今天來這的目的，狠狠吸了口氣，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挑釁完秦明月，陳默徹底恢復了狀態。他望向南宮浩，做了個不解的表情：“南宮總裁很着急把我叫過來，有什麼事情這麼重要？”
既然並不是要把他送給警察，那兩名刑警的出現顯然另有目的。南宮浩不說，陳默當然是猜不出來的。
當秦明月和陳默爭論的時候，南宮浩沒有說一句話。也不知是單純想看龍虎鬥，還是想知道陳默到底有沒有案底。
現在他終於開口，卻不是回答陳默的問題，而是看向李想：“李警官，這個房間現在除了我們誰也進不來，房間裡的監控設備也全都切斷了電源。你可以做最後的檢查了。”
“好的，得罪了。”李想很乾脆地從隨身揹包裡拿出一根金屬長管，然後接上一塊雷達樣的天線。
天線轉動，他開始在房間裡四個角落延邊行走。每遇到有滴滴作響的地方便要仔細檢查一下，一絲不苟。
‘信號監測儀？’陳默立刻就知道了這玩意的名字和作用，頗有些好奇，什麼事居然要搞這麼大陣仗，就像地下黨聚會一樣。
很快，李想完成了檢查，他收起監測儀，卻又端出另一個東西。
好吧，這玩意陳默太熟了，信號屏蔽儀，房間內的各種藍牙、4G、手機信號轉眼被徹底斷絕。
但這還沒完，李想卻又拿出個金屬盒，首先把自己的手機和秦明月的手機放了進去，然後把盒子端到南宮浩面前：“事關重大，所以請您委屈一下。”
“既然我找你們來了，該做的自然得做，沒什麼委屈的。”南宮浩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機丟了進去。
輪到陳默了，他卻先身後捏了捏盒子，瞭然道：“鉛的。”這才把自己的手機放進去。
鉛具有很強的屏蔽信號的功能，手機放進去，即便上就變得和磚頭差不多了。
“好了，謝謝大家的配合。”李想終於滿意，把鉛盒放到桌子底下，終於準備講話。
“這一次能得到南宮總裁這麼強力的幫助，我們公安反黑組全體對您表示非常感謝。至於你，陳默對麼？我記得你的名字。
這一次叫你來，也是因爲南宮總裁的極力建議，我們主要想確認一下，你在七草堂生物電池製造廠的所有經歷和探尋結果。
當然，這些說明將具有保密級，局以下領導無法查看。”
七草堂生物池製造廠的經歷？陳默覺得有些奇怪，所有報告書都給南宮浩了，幾乎沒什麼遺漏。如果南宮浩現在是打算利用警方進行調查，掌握切實證據後再把七草堂集團徹底打翻，那與他有什麼關係？
難道再說一遍還會和紙面上的內容不同麼？又或者，兩名警察想得到的東西，並不僅僅是七草堂集團的犯罪證據？
“我能說的東西都寫在報告書裡了，應該不用我再複述一次。”陳默完全不上鉤地笑道：“而且你知道人的記憶很多時候會欺騙自己，時間久了，我的記憶很可能出錯，反而不如報告書一目瞭然。”
但李想卻直接搖頭：“這件事很關鍵，我需要的信息你的報告書裡並沒有，它可能很關鍵，但我不能告訴你爲什麼。所以只能麻煩你從頭再說一遍。”
李想很認真，而且非常誠懇。陳默看了眼南宮浩，發現這位總裁大人又沒反應了。這意思明顯就是，說不說完全由自己，並不強求。
好奇心被勾弄起來，而且針對對象又是七草堂集團，陳默想了想後，不再抗拒。
一個很長從他嘴裡慢慢被道出，尹星的存在當然是被全部隱瞞的。他從小鎮開始說起，穿過叢林，越過護城河，潛入內部。
之後是整個工廠在晚間時的狀態，以及他和尹星所看到的所有東西。砸暈了一個喝醉酒研究的過程他也沒漏掉，一直說到最終差點被污水迷暈。
一邊說，陳默也一邊注意着李想和秦明月會在什麼地方發生表情變化，他想知道這兩名刑警到底是幹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