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鬥雞賽的血腥,倉鼠區簡直和諧地像是在演卡通片。
十二條不到二十釐米寬的賽道一溜排開,間隔處只插着薄薄的竹片,讓參賽倉鼠能看到對手,卻又不會很容易地去幹擾對手。
賽道的長度一般,卻複雜地像是手機遊戲裡最高難度的F1賽車,九曲十八彎就不說了,居然還有水路和走鋼絲。
這種賭局的公平性可想而知,幾乎沒有能下手的機會,一切只能指望倉鼠。
願意到這裡享受倉鼠賽跑的,幾乎都是女人。偶爾能見到的兩個男人,都是陪老婆來的,也或許那並不是老婆,誰知道呢。
一堆女人圍着一羣老鼠大呼小叫,實在是件非常搞笑的事。
對,倉鼠不是老鼠,但在陳默眼裡確實都差不多。真正在野外遭受飢餓時,碰上了哪還管老鼠和倉鼠有什麼區別,抓來直接剝皮就烤了,可能兩者唯一的區別就在肉質上了吧。
當陳默孤身一人擠進女人堆,女人們是驚奇且鄙視的。一個大男人也來玩倉鼠賽跑,這簡直就是把自己和軟弱、幼稚劃上了等號。
哪怕她們自己也正在玩地不亦樂乎,但誰讓她們是女人,陳默是男人呢。
可惜她們偏偏又碰上了陳默這個根本不在乎她們看法的人,入了場陳默的眼睛就只盯着一堆倉鼠,沒多久就丟了第一枚籌碼下去。
他把金色籌碼當成黑色籌碼一樣用,押的是一隻毛色很油亮也很強壯的小傢伙,9號。
這時荷官已經收到了上司的命令,他不動聲色地準備執行命令。
隨着開閘第一聲響,十二隻倉鼠就像脫繮野馬一樣狂奔出去,複雜至極的賽道對它們來說就是最純粹的娛樂場,更別說在賽道的盡頭還有美味的食物在等着。
有過賽跑經驗的倉鼠最明白這點,所以跑地頗爲拼命。可陳默選的那隻就要迷茫不少,對周圍一切都很陌生的小眼神邊跑邊四處看,壓根不管自己已經快落車尾了。
這也是陳默預料到的結果,他只是想用一枚籌碼來測試一下自己的判斷對不對。
可剛跑過一半賽道,9號倉鼠突然不再東張西望,牟足了勁開始狂奔,唰唰唰就超過了一半的同類。又繞過一個大彎後,竟直接追到了第三名。
哪怕第三名也有三倍的收益,但陳默接過籌碼時卻有些心不在焉,眼神茫然不知在想什麼。
“先生的運氣不錯。”荷官在遞過籌碼時微笑着說了一句。
陳默的眼神立刻收了回來,望了望荷官,沒說話。
第二輪下注,他繼續找了只新倉鼠,還是押了一枚籌碼。
結果他直接得了個第二,撈回了五倍的收入。
“這位先生的運氣實在太好了。”荷官遞過籌碼的時候又恭維了一句,那笑容甜地就像要溢出蜜來。
這次陳默也以微笑迴應,其實他得到的籌碼已經遠遠超過了原本的十倍,但他沒走,而是想看看這名荷官到底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而且這一批的倉鼠裡有一隻特別讓陳默意外,灰不溜秋的很不好看,要不是腦袋圓咕隆咚地,看起來就真地像老鼠一樣了。
對它下注的女客自然極少,數字是4號,看起來也不太吉利。
只有陳默走過去,呼啦一下把手裡十六枚金色籌碼全放了下去。“押4號。”
“好的先生,好運一定會繼續陪伴您的。”荷官很用力地祝福着,臉上的笑容無比放大。只是這笑容裡似乎少了些什麼東西,是謙遜和尊重,就好像他已經確定了陳默會血本無歸一樣。
然而陳默卻覺得自己已經贏定,那隻灰不溜秋的老鼠叫什麼品種的倉鼠他不知道,但他卻知道這隻小傢伙的另一個名字,草原鼠。
中東讓人耳聞能詳的地方是沙漠,但除了沙漠,草原同樣不少。陳默在廣闊草原上執行任務的時候,經常會因迷路而彈盡糧絕,那時最好的食物就是肥肥嫩嫩的草原鼠。
可肥肥嫩嫩的草原鼠卻也最難捕捉,只能靠各種陷阱。陳默追捕它們幾乎從來沒成功過,平地上它們的速度比摩托車還快,出現的時候傻呆萌,當它們發現你,瞬間能變成灰色閃電。
場中這隻草原鼠唯一值得擔心的是,它被飼養了那麼久,還會不會怕人。
賽道小鍘刀一拉起,十二隻小身影便狂奔而出,小小草原鼠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地一馬當先。
但不到最後輸贏都不好說,陳默只是微笑地看着,沒顯得有多激動。其實就算贏了他也不會激動,賭來的錢實在很沒真實感。
女賭客們卻個個激動尖叫個不行,幾乎沒人注意到荷官偷偷地把手伸到下注臺的底下。
幾乎同時,狂奔中的草原鼠突然減速了,它的小腦袋左旋右轉,似乎在疑惑什麼。雖然它並沒有完全停下跑動,但很快就到了末尾。
這下週圍的尖叫聲更是此起彼伏,陳默摸着下巴想了想,悄悄移動到了賽道的盡頭。
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所有的視線都還集中在倉鼠們身上。毫不引人注意地,陳默稍稍捲起舌尖,吐氣發出一聲悠長的哨音。
這哨音非常微弱,人耳幾乎捕捉不到,但草原鼠可以,而且這還是草原鼠求偶的信號。
左顧右盼的草原鼠頓時激動了,之前的疑惑瞬間全消,一股腦衝哨音發出的方向猛衝。
荷爾蒙的力量簡直可怕,短短几秒鐘,草原鼠就從倒數第一又跑回了第一,也不知刺激壞了幾個倒黴鬼的心臟。
本已收手等待結果的荷官大感不妙,忍不住又把手從桌上挪了下去。上司的任務完不成,說不準是會丟工作的。
然而他的手才伸到一半,一隻強有力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胳臂,並直接抽起舉高。
“你在出千!”
譁擦!荷官的臉色瞬間蒼白,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根本做不到。才掙扎兩下,周圍憤怒的目光已經全部集中了過來。
陳默卻不管荷官的難堪,直接拽下了他手中攥着的一個小遙控器。遙控器上有1到12個數字,陳默直接按下4,似乎沒什麼動靜。
但沒一會,已經跑到重點的草原鼠竟回頭撞開了還沒鎖好的籠子,迅雷不及掩耳地跑到賽道中央。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四處看,似乎在奇怪怎麼吸引自己過來的東西沒有了。
陳默又按了幾下4,有眼尖的賭客叫起來:“啊,這裡有個孔!”
找到裝置了,謎底自然很快就被揭露。原來賽道上的小孔會噴出一些沒什麼味道的氣體,但這些氣體對不同品種的倉鼠卻有影響。
這氣體對倉鼠來說就像花露水,有香味,會引起它們的注意,但影響並不大。
但就這點不大的影響,已經足夠左右賽局了,4號草原鼠之前的表現就能證明。
倉鼠區頓時炸了鍋,賭客出千還有賭場來抓,賭場自己出千算什麼?監守自盜麼?
看着荷官被一羣憤怒的女人圍住,陳默卻拿了自己的籌碼後悄悄退開,並從特殊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