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天吃了飯,陳默自覺地拿飯盒去洗,回來時卻在門外聽見爸媽在悄聲說話。
“住院怎麼這麼貴,一晚就要300多?要不別住了,我們回去。”
“死老頭子,你身體重要還是錢重要,醫保不是能報嘛,不用愁這個。”
“嘖,我這不是看兒子回來了,想留點錢給他置辦東西麼。這月工資又欠了,死期的錢不好取不是。”
“不行,你以爲你的身體還是二十年前?一晚還是要住,沒商量!……你說紡織廠是怎麼回事,工資都欠兩個月了,這是辦不下去了?”
“呸,烏鴉嘴。老總不是說了,這是因爲貨品積壓,兩個大單簽了還沒交貨。一交貨就有錢了,工資補發還有獎金,你就把心放肚裡吧。”
聽着這樸實卻又透着些許心酸的對話,陳默良久無語。
幾分鐘後,他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房間裡的對話這才戛然而止。
晚上9點,陳默獨自回到家裡,老媽在醫院陪爸了,兩進的老院子裡冷冷清清,一陣風颳來滿屋嗚鳴。
他沉默着打開筆記本電腦,稍微瀏覽了一遍下午的視頻錄像,沒發現異狀後又打開一款加密的通訊軟件。
“Hi?(在?)”
“Yes,Who are you? I don't accept no business references。(在,你哪位?我不接沒有介紹人的活。)”
“On June 3, 2014, dubai quayle street no. 3, 43、points at 9 o 'clock。(2014年6月3日,迪拜奎爾頓街3號,9點43分。)”
“FXXK,Who are you, how do you know this!(FXXK,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個!)”
“************9,Its location。(它的位置。)”
“……OK,This is the only once,Such as a week。(好吧,這是唯一一次,等一週吧。)”
“OK。”
陳默惜字如金地關閉了通訊軟件,同時中斷網絡連接,多給對方一秒鐘,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他不會再露出任何破綻。
太平洋的彼端,紐約一間地下室內,滿頭亂髮的喬治發狂樣地敲打着桌子,直到惹來了隔壁長腿金髮的美麗女人。
“喬治,你發什麼神經,需要我打精神病院的電話?”
“嘿!有個傢伙知道了我們的秘密,我找不到他,你試試。”
“秘密?我們有很多秘密,他都知道什麼……What?!”女人只看一眼屏幕就罵出了聲,那個日期和地址代表着他們最麻煩的秘密,她以爲知情者都死了。
“好吧,他切斷了連接。喬治,你先按他的要求做,一週後我要抓住他!”
重置系統和網絡IP後,陳默關掉電腦點起一根雪茄,這是他身邊最後的一根奢侈品。
“明天,要開始賺錢。”冉冉升起的煙霧中,菸頭一明一暗,陳默默默地做了決定。
此前的四年,他從未爲錢發過愁,哪怕是流浪的半年中也同樣如此。
但他其實身無分文,所有的財富都在國外,短時間內根本拿不回來。而在朝鮮、南韓流浪的時候,他做的最多的卻是搶劫。
搶強盜、搶逃兵、搶各種該被搶的倒黴蛋,收入頗豐。
可這招在華國就不能多用了,他不怕被抓,可哪怕只是被警察詢問,老爸老媽的心臟也受不了。
二十二年養育之恩,總不能用這種方式來報答吧。
那就正兒八經地賺錢好了,陳默這種人,哪怕是赤、身掉進沙漠,‘窮’也永遠不會成爲他名字的前綴。
第二天大早,陳國升就在張雪芬的攙扶下回了家,好似多住會醫院就會被多收一份錢一樣。
才進屋呢,一股醬炒肉絲的香氣便撲鼻而來。
“爸媽,來吃麪。”陳默端了三大碗麪條放桌上。
“這是啥面?”滿心以爲會看到肉絲麪的陳國升傻眼了,碗裡除了麪條是白的,其它全是黑乎乎一片。把硬東西撈起來一看,還是什麼也分不出來。
“阿卜杜拉的做法,火醬肉絲麪。我經常自己學做菜。”陳默拿起筷子就吃,黑的白的一股腦塞進嘴裡,呼嚕兩聲半碗麪沒了蹤影。
接着就見他臉色稍稍泛紅了些,長出口氣,繼續第二輪。
“兒子給你做的,你不吃我吃。”張雪芬見陳國升還在猶猶豫豫就惱了,也學陳默的樣子,捲起一坨面塞進嘴裡。
一瞬間張雪芬的臉色就變了,她咀嚼了兩口,眼睛瞪得更大,看樣子很想吐出來。
但掃了大快朵頤的兒子一眼,她硬是多咀嚼了兩下,咕咚吞下了肚。
可這就像是爆炸前的最後一秒引線,灼燒感下一刻就從張雪芬的肚裡衝進喉管,衝上大腦,她一開口,鼻涕都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