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爸爸不捨得打自己女兒,當然就揍我們啦,還有她媽媽,也沒少爲他挨。”
“不會吧,你爸爸真這麼奇葩?”米莉莉問白小依。
“這個……”白小依不知道怎麼回答。
路雲拉開米莉莉,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一百個父親,就有一百種愛,各人有各人的愛法。小依爸爸就是用這方式愛小依,也沒有什麼不對的。米莉莉,你說話最好經過大腦,叔叔是我們長輩,不要出言無狀。”
“沒事,有時候我自己也認爲,我爸爸行爲太荒謬了,後來,我都不敢跟小夥伴們到海邊撿海螺了,只好一個要呆在家裡看書,看着看着,就長大了,然後就初中、高中、大學……我是離漁村越來越遠了。說實話,今天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海,還是因爲有你們,不然我爺爺也不會同意我出海的。”
“小依,你好可憐哦。你的童年時代、你的少年時光已經荒廢,你的青春、你的人生,已經被禁固得太久了,今天你就好好釋放吧!”米莉莉同情地擁抱白小依,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白小依推開她,笑道:“哎呀,也沒有你說得這麼悲慘了,我爸和爺爺也是因爲擔心我出事,你不知道,我們鄉下人有時候是很迷信的。”
“所以嘛,你就是迷信的犧牲品。不行,白小依,你必須勇敢站出來,與萬惡的封建迷信殘餘作鬥爭,解救那些仍然被封建迷信殘害的同胞。人類都解放多少年了,這玩藝竟然還在人間作祟,遺害四方,我們必須給予堅決剷除!”
米莉莉比手劃腳,發表她的演說。
白小依已經適應了米莉莉的無厘頭,所以她已經能平淡地面對,只當她在給自己逗樂解悶。
“莉莉,我發現你真有意思。”白玉林說道,“難怪三嬸會請你給彬彬當家教,還是她有眼光啊!”
“玉林哥,你說什麼?”路雲以爲自己聽錯了。
“三嬸請莉莉當家教?”白雪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
“這個世界,是不是已經凌~亂了?”長孫絳英嘆息。
馬義則搖頭苦笑,他知道米莉莉愛瞎鬧,沒想到這次她簡直沒譜了,她去當家教,到底是教人家孩子積極向上呢?還是教他長大後如何當混混?
只有白小依的表情是正常的,因爲她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白玉林看着大家的反應,奇道:“你們怎麼啦?不想讓米莉莉當彬彬家教?我跟你們說,彬彬雖然調皮,其實也挺聰明的,他只是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他姐姐是我們村的第二個大學生,剛上大一。姐姐那麼聰明,弟弟也不會笨到哪裡去。”
白雪忍住笑,說道:“玉林哥,我們不是說彬彬不聰明,而是……”
“白雪,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米莉莉果斷打斷她的話,不讓她說下去,因爲如果白雪揭了她的短,讓村民們都知道,她壓根不是神馬大學生,而是小學肄業生,她哪還有臉面在漁村呆下去。白雪也不忍心拆她臺,於是就沒有繼續往下說。
“小依不是在家麼?三嬸爲什麼不讓小依教他呢?”長孫絳英問道。
“彬彬這個人啊,太調皮,他根本不聽小依的,也不聽他姐的,因爲他總覺得讀書沒有用,而三嬸呢,是一個有思想的婦女,她看着小依讀書有出息了,可以不用出海打魚,辛苦過日子啦,於是就逼着彬彬讀書,希望他也能出人頭地,改變命運,所以矛盾就產生了,母子倆爲這事不知道起過多少衝突。”
“要是這麼說,讓莉莉去教他,倒也適合。”路雲一聽說是讓米莉莉去教彬彬如何聽話,好好做人,而不是讓她去給他上文化課,她就放心了,不然米莉莉出醜,她們也會跟着丟臉。
“三嬸的想法是對的,在目前的環境下,我們鄉下人,一沒權,二沒勢,三沒錢,我們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讀書、考大學,未嘗不是一條人生捷徑。儘管上了大學,並不意味着我們人生就會成功,走向輝煌,但是最起碼,在通往成功的路上,我們又多了一個選擇,或者說多了一個籌碼。”
白雪回想起自己十幾年寒窗苦讀,最終終於走出農門,走出大山,有一個體面的身份在城市裡打拼,不由心裡感慨。
“咱華夏千千萬萬的農民工,缺的就是文化與技術,在城市裡,只能幹最髒最苦,報酬最低的活,生活在城市的最低層。而且他們年輕時還可以有一份工作,到年紀大了,有沒有工作都難保證。他們最終能夠出人頭地的,簡直是鳳毛麟角。”
“白雪你說得太對了,可惜當我懂得這些道理的時候,已經晚了,我不想這麼卑微地在城市裡吃苦受累,所以我每天只好開着漁船,到海里討生活。”白玉林也感慨。
“玉林哥,你別灰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說不定在漁業方面,你能闖出一條成功之路呢。”白小依鼓勵。
“玉林哥,其實你也可以往海鮮深加工這一塊想想,或許會有突破呢?”長孫絳英建議。
“我也想過,可是我們一沒資金,二沒技術,三沒有市場,要想創業談何容易。”白玉林嘆道,長孫絳英就對白小依說道:“小依,我想你可以在這個方面做一個規劃,試試看行不行。”
“英子,你想做什麼?”白小依心“格登”跳了一下,心裡敏銳意識到自己這次可能給鄉親們帶回來一個財神了。
“你難道不想爲自己的父老鄉親做點實事嗎?”長孫絳英不答反問,白小依擁抱住她,“英子,你該叫你老闆呢?還是叫你財神?”
白玉林也激動得不行,“英子,你真準備到我們這來投資嗎?”
“玉林哥,投資不是小事,所以我只能說,我們有這個意向,至於成不成功,還不好說。”長孫絳英如實說道,白玉林點頭,“我明白,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投資有風險,當然需要謹慎。所以不論最後成不成功,我都會感謝你。”然後他又對白小依說道:
“小依啊,我們也得感謝你啊,是你給我們漁村帶來財神啊,真不枉我們小時候老是被你爸揍了!”
“玉林哥,你又胡說八道了,投資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回去後可別亂說,不然萬一不成功,我都沒臉回村了。”白小依嗔怪,白玉林當然是從善如流。
一個投資意向,就這樣,在漁船上產生,再在漁船上形成,至於結果如何,只能等以後再說了。
他們一邊往深海行船,一邊談論着漁業資源開發的前景,以及海洋養殖業的發展,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白玉林看了一下船上的導航儀,對白小依說道:“小依,你爸爸大概就在這片海域上,我們聯繫他一下吧?”
白小依本能搖頭,“不用了吧?”
可是大家對白小依這個有點奇葩,或者說有點專橫的父親感到好奇,都急着想見一見他,於是都慫恿白玉林聯繫他,白小依眼看沒辦法阻止她們,也只好同意了。白玉林立即用衛星電話連繫。
“五叔,你在哪裡?”
“我在東經x度,北緯x度的位置上,你能呢?”白小依爸爸的聲音伴隨着呼呼的風聲,從電話裡傳出來,白小依忍不住叫了一聲“爸爸”,她爸爸愣了一下,然後他問白玉林問:“玉林,小依在你船上?”
“是呀,今天她和我一起出海呢!”
白玉林話音剛落,電話裡頓時就風雲變色了,只聽白小依爸爸勃然大怒,在電話裡大吼:“白玉林,爲什麼要帶小依出海?難道你不知道她不能近水嗎?萬一她有三長兩短,我一定會剝你的皮,抽你的筋,你信不信?”
白玉林無奈地回頭對馬義他們說道:“聽到了吧,我這個五叔啊,任何人在他眼裡,都不如小依。”
白小依心裡既開心又害羞,因爲爸爸發怒,是因爲愛~女心切,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身邊有一幫朋友在,他這麼護短,讓她難爲情的,而且她已經是大姑娘了,爸爸還象小時候一樣管着自己,多少會讓她感到無奈。
“爸爸,別生玉林哥的氣……”白小依話沒說完,她爸爸語氣立即變得非常慈愛,就好象一場暴風驟雨,瞬間變成和風細雨,“小依,趕快回去啊,算命先生說過,你不能近水,大海很危險,回去吧,啊。”他的口氣都有點象哄小孩一樣,白小依感覺到身邊一道道帶刃的目光,她臉更紅了。
不料她爸爸語氣立即又變,他又大吼:“白玉林,我命令你立即帶小依回家,不然我回去和你沒完!”
“五叔,你能不能講點理?小依是大人啦,她想出海,我能攔得住嗎?”白玉林申辯。
“我不管,反正她是你帶出來的,你必須帶她回去!”小依爸爸蠻橫地說道,“你不聽是吧,好,你等着,我馬上過去,看我不揍死你這渾小子。”然後電話裡就傳來他大喊轉舵的聲音,接着電話也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