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義,不,馬爺,其實我就是一打工仔的命,做不了老闆,所以你不讓我當他們老大,是你最明智的選擇。”他非常誠懇對馬義說道,馬義笑笑,“人其實都是有野心的,老話說不想當老大的混混不是好混混,我不相信你從來沒有當老大的理想。所以我寧願相信,假如是東方鑫讓你當玄堂堂主,你肯定會屁顛屁顛地立即走馬上任,然後對東方鑫感恩戴德,恨不得認他當自己的老子,說不定此時你正向他磕頭謝恩表達忠心呢!”
老底被人揭穿,亮仔頓時老臉一陣發燒,“咳……咳……那個……馬爺……我……不是……”
“沒事,即然你不想幹,我也不勉強,我爲人向來厚道,從來不幹牛不喝水強按牛頭的事,革命需要個人自願,強迫是不可取的,反正想幹的人多了去。”馬義拍拍亮仔肩膀以示安慰。亮仔正想表示感謝,理解萬歲,不料馬義話鋒一轉。
“你拒絕我,說明你不相信我的能力,認爲我搞不過東方鑫,對不對?”
“這……”亮仔一愣,馬義所問正是他所慮,所以他果斷無言以對。
馬義臉色瞬間變冷,身上殺氣測漏,“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亮仔腦門冷汗瞬間狂飆,受馬義身上的殺氣裹挾,他突然跪倒在馬義跟前,磕頭如搗蒜,“馬爺,我就是三金幫一打雜的,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求你饒了我吧。”
馬義手一甩,橙刀就到他手上,他用橙刀刀尖挑着亮仔下巴,一臉戲虐,“據我所知,你不是打雜的,而是步高的心腹,這些年,你跟着步高沒少幹傷天害理的事吧?”
亮仔想搖頭否認,剛一動,鋒利異常的橙刀就劃破他下巴,嚇得他不敢動彈,他哭喪着臉,“馬爺,你太擡舉我了,我不是步高的心腹,只是他手下一個跑腿的人而已啦,我所做的事,都是他讓我~乾的,我不幹,他還不得殺了我?”
“哦,原來如此。不過你還是幹了,對吧?作爲一個成年人,必須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對吧?我們都是男人,是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對吧?”馬義輕聲軟語,列出一個不太整齊的排比句,彷彿在給一個迷途少年,循循善誘地講解人生的道理,如果不是他手裡的橙刀挑着亮仔的下巴,他還真象一個傳道、授業、解惑的老師。
“對!哎喲!”亮仔爲表達深以爲是的認同感,以拉近自己與馬義心靈之間的距離,於是他點頭回應馬義的說教,不料這個動作就等於他自己將下巴往橙刀刀尖上送,橙刀也給力,毫不猶豫刺入他下巴,亮仔吃痛,忍不住一聲哀叫。
“丟,有這麼痛嗎?”馬義鄙夷,手卻不經意地鬆一鬆。亮仔吸着冷氣,他確實不是裝疼扮可憐,而是真正的疼,剛纔橙刀扎進肉去好幾公分深呢,傷口處血水頓時如檐雨滴嗒,如果不是他夠機靈,反應快,搞不好氣管都可能被割破了。
他指指橙刀,哀求馬義,“馬爺,能把刀拿開麼?”
“不能!”馬義一口回絕。
“爲什麼?”亮仔眼角噙淚。
“因爲你剛纔拒絕了我的好意。我這人嘛,喜歡給人好處,讓他開心、快樂,當他開心我就開心,當他快樂,我就快樂……”
亮仔頓時想哭了。
如果他早點知道馬義這麼變~態,竟然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愛好,他剛纔就接受他的安排了,大不了事後再悄悄向東方幫主表明自己是白皮紅心,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自己永遠是東方幫主的好員工,甚至生是三金幫的人,死是三金幫的鬼,哪怕海枯死爛,癡心不改!
“快樂,是相互給予的。”馬義刀不離手,擡頭仰望天空,化身哲學大拿,象是對亮仔說話,又象是在自言自語,“我給你快樂,你快樂了,我也跟着快樂,等於是你也給了我快樂。可惜現在的人功利心太重,對個人得失太過於斤斤計較,所以他們都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
“馬老師,我明白了,以後我一定會多給別人快樂,然後自己也快樂,好不好?”亮仔的脖子又酸又疼,地上已經積了一攤他流的血水,但是馬義的刀一刻沒有離開他下巴,他就一刻不敢動彈。
可是馬義仍然沒有收起橙刀的意思,他甚至是在有意放亮仔的血,雖然流血量不大,但是扛不住一直在流啊,人體內的血液又不是山泉水流不完。據有關專家研究表明,在正常情況下,一個人體內總的血量約爲體重的8%左右。打個比方,你的體重若爲50公斤,則血量爲4公斤,合體積爲4000毫升,亮仔不是體態健壯之人,他的體重不會超過75公斤,所以他體內的血液也不會超過6000毫升。
他現在最少流失了100毫升以上的血,地上一攤殷~紅,那不是油漆,而是他的生命之源啊!現在他還沒有明顯的症狀,是因爲流血量還不夠,一旦他失血量達到800毫升以上時,他就會出現各種症狀,比如面色蒼白,怕冷、渾身無力之感,甚至呼吸急促,脈搏微弱。如果還不止血,任由他流掉自己身上1800毫升以上的血時,基本可以確定,他有機會與老閻握手了。
所以他想止血。想止血,就必須先感動馬義。
要感動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投其所好。
就好象賄賂,有的官,喜歡錢,你就給他錢;有的官喜歡附庸風雅,你就送他字畫;有的官好色,你就送他美女。總之對症下~藥,有的放矢,保你心想事成,馬到成功。馬義比較奇葩,喜歡送快樂給別人,然後自己也傻呵呵地偷着樂,所以亮仔也臨時將自己變成一枚奇葩,以求馬義的認同感。
可是他再一次失算了。
因爲他誤判了馬義的性格,其實馬義是一個挺正常的人,他之所以在亮仔面前表現奇葩,實際是與他鬧着玩的,就象貓玩老鼠一樣,貓玩老鼠不是因爲老鼠好玩,而是爲了更好剝它的皮。
馬義玩亮仔,他是想殺雞給猴看,他想讓其他人明白,小孩不聽話,會有狼外婆,三金幫不聽話,會有他馬義這個冷麪甚至變態的判官。因爲他突然有心想掌控濱海地下世界,而濱海實在太大,他勢單力孤,很難掌控局面,所以他想借這幫精英之手,爲他做事。
當然目的不能太明顯,不然彰顯了他們的重要性,他們會驕傲。他必須將他們完全臣服於自己,他才能實施自己的計劃。亮仔是步高的紅人,本來他是最好的人選,可是他心眼太活泛,不容易掌控,不好掌控的人,就象一個定時炸彈,別看他現在對你附首貼耳,搞不好隨時都可能就炸了,所以這種人不能留。
“孺子可教也!”馬義向亮仔豎起大拇指,亮仔以爲馬義準備放過自己,不由心一喜,可是馬義卻接着兜頭給他潑下一盤冷水,“不過很遺憾,你站錯隊了,既然你拒絕爲我所用,你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一個字:死!”馬義後面的話主要是說給三金幫其他精英聽的,所以他故意加大音量。
話音剛落,他握刀的手輕輕一拉,就割斷了亮仔勁部大動脈,爲了達到震懾的效果,他還故意放慢了出刀速度,以便他們看清楚他的動作。當橙刀劃過亮仔脖子的時候,三金幫的精英們似乎聽到利刃割破皮膚的聲音,脖子不由一陣發涼,他們不自覺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他們才發現,完整無瘕的脖子原來很可愛。
“唔……唔……”亮仔雙手捂着傷口,雙眼絕望地望着馬義,他不是菜鳥,勁部大動脈被人割斷的後果是什麼他一清二楚,現在哪怕馬義想放他一馬,他都已經沒有活的機會,因爲這一直洶涌往外冒的,真是他的血,而不是油漆。大動脈斷了,血是止不住的,他不超過6000毫升的血很快就會流完。
“馬……馬義……特麼滴……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亮仔拼盡最後一口氣,罵道。馬義聳聳肩,一副老子不怕你的樣子,“你死我手裡,我就是你的煞星,所以就算你死後成鬼,也只會怕我,卻不敢對我怎樣。”
“走……着……瞧……”亮仔吐完這三個字,兩腿一蹬,嗝屁了,他雙目圓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呼……”馬義站起來,呼出一口濁氣。三金幫的精英隨之慌亂後退,他們驚恐地看着馬義,他們殺過人,但是他們沒辦法象馬義一樣變~態,殺人如殺雞不說,還能在談笑風生中殺人,這,確實是一項恐布的技術活,他們這輩子都無法做到,更別談超越,其中有膽小的,他們緊緊捂着自己的脖子,深怕他也給自己一刀。
馬義假裝無視他們的反應,其實心裡暗自高興,他們害怕,正說明自己的目的已經初步達成,下面的事,就好辦多了。他收起橙刀,然後作惋惜狀:“唉,這又是何苦呢?所以說人啊,就得追求進步。人生就象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退則死,你們說,對嗎?”
殺人兇手馬義搖身一變,變成一個智慧長者,在諄諄教導三金幫的精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