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元敬亭見她臉色難看至極,不禁在心中冷笑。
欲蓋彌彰,到此刻仍舊想要隱瞞真相,最後受罪的也只有自己,容壑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放過你們。
“元御醫,你是真的看清楚了嗎?皇上的身體,沒問題?”劉氏不相信一般再三確認,雙手握緊。
元敬亭則是一臉震驚的樣子,身形筆直,有些不解的問道:“太后,莫非是出了什麼事情嗎?微臣看來,皇上如今是再好不過了,絕沒有太后所擔心的那些可能,若是太后不相信,可以讓別的太醫去試試。”
片刻,她已經斂去眼中複雜,恢復了一貫威嚴的模樣,看着元敬亭。
“元御醫,並非哀家不相信你,只是皇上的身體,事關重大,纔會這般不安,不過你的醫術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讓他們看也看不出什麼,哀家是相信你的,既然你說沒問題,那許是真的沒問題。”
元敬亭後退一步,極其輕微的笑着,“多謝太后誇獎,臣只是盡本分,但太后也無需擔心,皇上正值壯年,身體自然是極好的。”
劉氏聽他這樣說,臉上憂慮舒展開來,暗道許是自己太過擔心,容壑怎麼會這樣做?
“聽了你一番話,哀家也是放心不少。”
“太后是最近太累了吧,要不臣給您開些安神的藥?”
她搖搖頭,“不必了,哀家只是最近太過勞心費神,藥是治不好哀家的病,心病還須心藥醫。”
元敬亭聽罷,只是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容景回去之後,幾乎是一刻也不肯多忍耐的讓人下了命令,處死容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到。
上一次的教訓已經足夠讓他懼怕,容壑若是再回來,他的皇位他的一切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所以此人必須除掉,無論是爲了自己還是大周的江山。
“皇上,該用膳了。”
徐公公站在下面提醒着,容景冷冷看了一眼,將手中的奏摺重重摔在書案上。
“你下去吧,朕還有事,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朕。”
“皇上……”徐公公欲言又止。
容景冰冷的眼神一掃,他頓時垂下頭去,乖乖應聲。
他將自己關在御書房中一天一夜,凌瑾瑜死後被追封,洗脫了罪名,但這一切,並沒有因此結束。
皇后還沒有下葬,這兩日容景沒再見過秦桑雪,他要想辦法讓自己冷靜,否則見到她的時候,該如何控制自己才能不親自動手將那個孽種除掉。
他還沒想好要如何處置她,還有肚子裡的那個孽種。
秦桑雪並不知情,她根本不知面對自己的人究竟是容壑還是他,心中十分不甘。
卻又希望那個人可以是自己,但他們竟然擁有那麼多的回憶,可與他之間,竟然只有那一夜的相遇。
甚至她根本不知,他纔是幕後的那個人,容景緊緊抓着筆桿,墨水從筆尖滴落,在宣紙上留下漆黑的痕跡。
“秦桑雪,爲何那人不能是朕?”
他恨得咬牙,就連皇后的死,都不足以忘記這一切,一想到洞房之夜她與容壑的肢體交纏,心中如同刀割。
寂靜的御書房中,他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那麼急促,這一段時間的折磨,將他心中仇恨放大到極致。
如今無論是誰,只要能拿到容壑的人頭,懸賞黃金萬兩,生死都不論,只要能將人除掉。
派出了所有的精銳去做這件事情,然而容景還是擔心,導致他一直喜怒不定,太監宮女,遠遠看見,都知道他們的皇上生人勿近。
容景忍耐到了第四日,終於忍不住踏足了銅雀樓。
這座宮殿,沒想到竟然被容壑賜給了秦桑雪,哈哈哈,金窩藏嬌,他爲何當初也存了這樣的心思。
蘇昕一看見容景的臉,渾身下下截然不同的氣勢,驚恐的睜大眼睛,忙跪下行禮。
不可置信咬着脣,可那說話的語調,分明跟主人不一樣,意外來得突然,她甚至沒有任何應對之策。
主人爲何突然就不見了?
她看着容景走了進去,身形筆直,龍袍加身,怎麼也壓不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臣妾參見皇上。”
秦桑雪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容景突然走了進來,這幾日都沒了他的任何消息,心中還感到疑慮,沒想到今日竟然來了。
“平身。”
容景有些冷淡的聲音讓秦桑雪眉頭一皺,下意識的擡起頭看過去。
隱約有些覺得不對,他縱然嚴肅冰冷,卻能感覺到眼神中對自己的一絲柔情,而眼前……
說不上來的詭異,她甚至覺得,幾日不見,容壑幾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聽說皇上這幾日國事繁忙,看起來倒是消瘦了,皇上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忽視了自己。”
“是嗎?原來你還會關心朕?”
他突然轉過身來,在秦桑雪來不及反應時就抓住了她的手,力道很大,讓她疼得皺起眉頭。
“皇上,你這是怎麼了?”
她並沒有掙扎,而是伸出另一隻手,撫摸着他的臉,試圖以這樣的方式讓他平靜。
容景察覺她掌心的溫暖,心中更是又痛又恨,看着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若裡面是他的骨肉,該有多好?
可那是容壑的,是容壑留下來的孽種。
容景眼中又浮起了狠戾,吃人一般的目光,無論是誰,只要見到這樣的眼神,都不免被嚇到。
“放開。”
突然冰冷的話語讓秦桑雪爲之一愣,一臉疑慮的看着容景,一時之間氣氛僵持,兩人都沒再說話。
容景是皇帝,從小高高在上,也絕不可能跟任何人道歉,因此他並沒有繼續開口的打算。
秦桑雪咬着脣,則是不知要說什麼,容景突然喜怒無常,不知是因爲什麼,難道說皇后的影響到現在才被激發?
這個想法一閃過腦海,便是一陣的苦澀,卻又覺得自己不應該,與一個死去之人爭論,永遠都沒有答案。
何況皇后的死,容景難道會不知情?
將凌瑾瑜打入天牢,將皇后打入冷宮,都是這一切禍端的開始。
容希月只是在背後推波助瀾,導致了凌家快速滅亡,進宮這麼長時間以來,對於容景的瞭解,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如眼前,突然變換了一個人一般,讓她捉摸不透,甚至感覺不到那與身居來的冰冷,卻是更加陰鷙的眼神。
“皇上……”
她突然低聲喚了一句,容景回不過神來,那雙眼睛盯着她的肚子,漸漸發出狠毒的光芒。
“不……”她驚恐後退,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