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昀請假了, 在他和宓茶告白的第二天,突然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沈芙嘉從二班的朋友那裡聽到這個消息後有些疑惑。
自己那天並沒有幹出什麼實事來,依謝錦昀的性格,就算被嚇了一跳, 也不該在高三這麼關鍵的一年裡毫無預兆地驟然請假整整一個月。
二班流傳的說法是, 謝錦昀身體不舒服。
至於具體什麼病, 沈芙嘉沒有打聽出來。
此時的她沒有太多的精力分給外人, 因爲她的全部心神都已然被另一件事所牽引。
她戀愛了。
不再是偷偷摸摸的求而不得, 週六的下午, 在宓茶吻上了她的脣之後, 她們真正確立了關係。
先前所壓抑的一切情緒就此開閘,兇猛而泄, 再也難以剋制。
這週日早上, 嚴煦從圖書館回來後,剛一打開門,就看見了讓她瞠目結舌的一幕。
客廳的沙發上, 沈芙嘉和宓茶兩人並排坐着, 沈芙嘉的手虛扶在宓茶的下顎,她們偏着頭, 如同一對交頸的天鵝,相濡以沫,難捨難分。
嚴煦後退了半步,驚恐地看了眼門牌號, 確定這是408沒錯之後,才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一步。
宓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肩膀受驚地一顫,紅着臉不好意思地推了推沈芙嘉, 被沈芙嘉忽略。
她依舊傾着上身,半瞌着眼眸,極其投入地同宓茶相吻,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路過。
臥室裡的柳凌蔭剛醒,她打了個哈欠從房中走出,看見沙發上的場景之後同樣被嚇得一個激靈,立即清醒。
她確實說過要祝福她們,但昨天剛說,今天就成了,未免太快了一點!
明明昨天沈芙嘉還蔫了吧唧地說宓茶不喜歡她云云,怎麼過了一晚就突然黏在了一起。
宓茶受不了被兩人這樣直勾勾地盯着看,她羞得睫毛微顫,手上用了點力氣,沈芙嘉這才稍稍退開。
喘了口氣,兩人臉上皆是一片緋紅,雙眸溼漉漉的,如出一轍的似被玫瑰水浸泡滲透。
嚴煦站在門口,不知道自己該進還是該退,宓茶急忙望向她,“對不起,我們下次會注意的。”
“下次……”嚴煦訥訥地沒有反應過來,她目光遲鈍地在宓茶和沈芙嘉身上來回打量,“所以,你們這是……”
沈芙嘉結束了這一吻,但她的神思還沒有從中抽回來。
她的額角抵着宓茶,面容潮紅地喘息不止,即使沒有刻意作態,那一雙媚眼如絲,依舊癡癡地望着宓茶,比上了妝的柳凌蔭還要嫵媚三分。
吻了吻宓茶的脣角,她軟着腰,愈往宓茶懷裡擠進了一些。
她不說話,可她溼着眼眸仰望宓茶,呼吸之間都是挽留,都是渴求。
這支被人打斷了的親吻無法填滿沈芙嘉心中的溝壑,她還想要、還想要宓茶的愛撫。
宓茶心尖一跳,她被沈芙嘉這幅神態所感染,愈加羞得手足無措,最後伸出了一隻手搭上了沈芙嘉的肩膀,稍稍安撫她之後,才匆匆忙忙地顧上回答嚴煦的話。
“就是這樣……”她羞窘到了極點,不敢直視嚴煦和柳凌蔭的目光,唯獨出口的聲音甜甜的,攜着一抹極易被發現的雀躍,“我和嘉嘉交往了。”
這是兩個女孩的初戀,她們熱情高漲,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粘在一起,不過第二天便剋制不住地暴露了痕跡。
“意思是……你們在談戀愛?”柳凌蔭好歹有過預告,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可嚴煦平生第一次見到同性戀,還離她如此之近。
嚴煦不禁有些發懵,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
“是。”沈芙嘉終於有空去回答嚴煦了,她平復了呼吸之後,扭頭望她,“是今天有什麼訓練麼。”
如果沒有的話,她想和茶茶出去玩一會兒。
可惜,有。
“還是關於你和柳凌蔭的配合的。”提到正事,嚴煦暫且把這份震驚往後推了推。
她抱着從圖書館借閱回來的書給她們,“關於冰火相剋的問題,我查閱之後,基本可以分爲兩種解決方案。”
“一是我們之前就知道的,多加練習,訓練默契,使得雙方在戰場上能和諧地製造時間差或是控制自己的領域,在時空兩方面進行插空。”
“二是我今天發現的,”嚴煦指一下她們手裡的書,“在兩百三十八頁,關於提高冰質的方法。”
同等級之下,冰系被火系所剋制,二者失衡,彼強則己弱,所以之前訓練裡,沈芙嘉永遠是被壓制的那一個,柳凌蔭可以暢通無阻地施展火凝空,但沈芙嘉的雪胎梅骨卻無法釋放。
主要問題不出在柳凌蔭身上,而是沈芙嘉。
“提高冰質,通俗來講就是提高冰的硬度。”
“硬度?”事關沈芙嘉,宓茶格外上心,“硬度要怎麼提升,冰還分硬不硬嗎?”
“當然有分。”嚴煦比劃道,“不同溫度條件下的純冰硬度差別很大,從0到-50攝氏度之間,溫度越低硬度越大,-50之後將保持不變。”
沈芙嘉是修冰系的,她對這方面有所涉獵。
“我所釋放的冰的溫度在-15攝氏度左右,能力不足時可能會降到0攝氏度,那時候的冰不堪一擊,莫氏硬度很低。”
“莫氏硬度……”宓茶茫然地眨了眨眼。
“莫氏硬度是用來衡量寶石硬度的吧。”柳凌蔭家裡是開珠寶店的,她隱約聽說過一點,不過也是一知半解。
嚴煦替她補充道,“寶石和礦物都可以用莫氏硬度來衡量。簡單來說,用金剛鑽針劃過需要測量的寶石和礦物,按照其所造成的劃痕深度的順序排列,就是所謂的莫氏硬度。最小是1,最大是10,金剛石就是10。”
兩百八十三頁裡有一張純冰的莫氏硬度表,記錄了冰在不同溫度下的莫氏硬度:
0攝氏度時,莫氏硬度在1—2;
-15攝氏度,2—3;
-40攝氏度,4;
-50攝氏度,6。
按照沈芙嘉所說,她巔峰狀態時所製造出的純冰的莫氏硬度在2到3之間。
“從-15提升到-40,有點難呢。”沈芙嘉爲難地笑了笑。
她當然知道冰的硬度越高越好,無奈力不從心。
“沒有關係,我會給你增幅的。”宓茶抱住了她,“我會和嘉嘉一起上場。”
“遺憾的是,哪怕你給予她40%的增幅,沈芙嘉也達不到4。”嚴煦說完,被柳凌蔭複雜地瞥了一眼。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憨憨。
果然,沈芙嘉選擇性地屏蔽了嚴煦的潑冷水,她歡喜得眼亮若星,緊緊摟住了宓茶的脖頸同她額角相蹭,“沒錯,只要茶茶能一直爲我加油,我就一定能努力做到的。”
“那我就一直爲你加油!”
柳凌蔭嘔了一聲。
煩死了,像兩個白癡一樣,愚蠢的戀愛腦。
嚴煦無措地頓了頓,她剛纔好像說了,哪怕宓茶給予40%的增幅沈芙嘉也是做不到的。
大家怎麼不聽她的話呢。
“算了吧。”柳凌蔭無奈扶額,“你倆要不要先出去玩半天,吃完晚飯我們再回來繼續。”
“真的嗎。”宓茶立即扭頭,雙眼亮晶晶地閃個不停,嘴上還要意思意思地客氣一下,“會不會耽擱進度呀。”
柳凌蔭擺手,“晚上補回來就行了。”
兩人再不客套,立即回屋換衣服。
嚴煦不贊同地擰眉,“爲什麼,我今天安排了訓練的。”
“她們剛剛談戀愛,好得恨不得當場結婚。”
柳凌蔭聳了聳肩,“你現在讓她們做什麼她們都是心不在焉的,索性讓她們出去玩好了再回來踏踏實實地訓練。”
“而且,”她睨了一眼嚴煦,“要是早上不把精力旺盛的狗遛累了,你知道它這一天會怎麼樣麼。”
“怎麼樣?”
“會拆家啊。”她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嚴煦的肩,“反正還有時間,讓她們自己去撒歡發泄吧,累了就聽話了。”
柳凌蔭雖然腹誹不斷,但她能明白兩人此刻的心情。
第一次談戀愛,像白癡一樣纔是正常的。
當初的她,不也是如此麼。
“走吧。”柳凌蔭撈起自己的外套,“我洗個臉,然後我們兩先去訓練室吧。”
嚴煦望了眼興沖沖準備出門的宓茶沈芙嘉,又扭頭望了眼進浴室的柳凌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似乎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是她落伍了麼,現在的女高中生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
時隔一個月,宓茶又一次和沈芙嘉來了銀泰,高三學習緊張,一個月也不見得踏出校門幾回。
這一次來,兩人的心境和之前截然不同。
沈芙嘉牽着宓茶的手,走去了宓茶和謝錦昀一起經過的十字路口,故意沿着他們當時走過的路走了一遍,最後在兩人吃飯的餐廳裡落座。
“你還在生他的氣嗎。”宓茶從桌下拉着沈芙嘉的手輕輕搖了搖,“我都好久沒和他說話啦,我以後也不會和他說話的。”
“他都請長假了,纔沒有以後了。”沈芙嘉尤爲不滿,謝錦昀就這樣突然離開,像是個死了的初戀,誰知道會不會在宓茶心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彷彿是她逼走了謝錦昀似的。
“他請假了?”宓茶一愣,“這麼突然。”
沈芙嘉的雙眼立即聚焦,盯向了宓茶,“你擔心他?”
宓茶連忙搖頭,“不是,我沒有。”
談到謝錦昀令沈芙嘉心裡堵得慌,她往裡面坐了點,把身旁的位子讓了出。
少女修長的左手若有若無地搭在了空位上,指腹點着座位,目光期艾地拂了一眼宓茶,目光不言而喻。
宓茶扭頭望了望旁邊,週日的用餐高峰,左右都是人,她有點不好意思。
但這份不好意思不過兩三秒就被她拋之腦後,她按着裙子前的小包包,從沈芙嘉對面站起來,悄悄地挪到了她的身旁落座。
生氣沒有嘉嘉重要;
害羞也沒有嘉嘉重要。
沈芙嘉眼睛一亮,在宓茶靠近之後,立即柔軟地纏了上去。
一週之前,她還在兩百米外的酒店裡抱着宓茶的一件衣服,難耐地自瀆;誰能想到一週之後,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坐在宓茶身旁,觸碰她的脣舌。
那份求而不得的欲.火因得到宓茶親近而稍有遏制,乾裂的土地被細雨潤澤,即使她依舊乾渴,好歹是有了盼頭。
宓茶雖不曾經歷過那份極端的痛苦,但那並不妨礙她喜歡沈芙嘉。
以往的練習賽,準備再是充分,她也會緊張、生怕自己這個沒用的牧師上場就先死了。
可自從昨晚和沈芙嘉確立了關係之後,宓茶就開始期待起了下週六的練習賽。
新的羈絆給予她一種奇妙的全新體驗。
當同伴是朋友時,她多少會擔心對方會嫌棄自己的笨手笨腳;
可當同伴是愛人時,宓茶的戰鬥就不再是爲她自己,她期待能夠由於她奉獻出的力量,使得她喜歡的沈芙嘉大放異彩。
那令她驕傲,像是嘉嘉穿了她買的衣服,然後被別人稱讚了一樣,她可以在誇讚者面前自豪地說,“這個是我的女朋友哦,這件衣服也是我買的哦。”
聽起來有點小人得志,但就是能讓宓茶想想就開心一天。
和男性表達愛意的方法不同,女孩子總喜歡把自己的愛意立即變現,只有徹底折成看得見的實物,才能讓她們心滿意足。
點的菜品甫一上桌,宓茶拿起了筷子,沈芙嘉拿起了手機,調出了相機。
宓茶見此,又把筷子放了回去,“是要發朋友圈嗎。”
“想發。”沈芙嘉點頭,接着執起了宓茶的右手,“可以露一點手嗎?”
她想不經意漏一點小細節入照,展現自己和宓茶的特殊關係。
外人僅靠手看不出什麼,但她自己是明白的,以至於每一個點贊都像是有人在祝福她和宓茶的戀情。
“給你。”宓茶把手一伸,任由沈芙嘉擺弄,自己則開始審視面前的鱸魚。
這是一條成年男人小臂長的烤鱸魚,旁邊的湯汁辛辣鮮香,上面鋪着一層薄薄的香菜,魚肉軟爛,沒有刺,比之豆腐還要柔軟,入口即化。
和嘉嘉出來約會很開心,也不能忘了享受美食。
宓茶盯着魚,她的右手被沈芙嘉擱在了桌沿。
沈芙嘉拍了兩張,猶覺得露得太少,於是把宓茶的手又往裡提了一點。
這一回露得又太多,熟悉宓茶的人或許會看出來。
即使宓茶答應了和她在一起,這份另類的愛情也是見不得光的。
沈芙嘉不想給宓茶惹來麻煩,生怕她會頂不住口舌的壓力,轉而和她分開。
宓茶這樣敏感的女孩子,總歸不想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議論她的感情有多麼奇怪。
思及此,沈芙嘉猶豫地把宓茶的手拉回來了一點。
可是僅僅只是露出指尖的話,就連她都沒有信心說這是她和宓茶的合照,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還是露多一點,至少露出兩個指節,不,手背也想露,茶茶的手背又白又軟,嫩乎乎的,她可以含一個下午。
宓茶望着熱氣騰騰的烤鱸魚,旁邊沈芙嘉還在糾結不已。
她看了看魚,又看了看還在想要不要把手腕也露出來的沈芙嘉,索性替她拿了主意。
打開手機,宓茶拉了拉沈芙嘉的衣袖,在沈芙嘉靠過來的一瞬,她揚起下巴,親上了她的側臉。
沈芙嘉一愣,在大庭廣衆之下被親,她還沒來得及羞赧,前置一閃,攝像頭便精準地捕捉到了這一畫面。
自帶美顏的相機拍沈芙嘉用不着修圖,沒過幾秒鐘,朋友圈的界面就多了一條宓茶的新動態——
“在和喜歡的人一起吃飯。”
沈芙嘉頓時坐不住了。她勾着耳邊的碎髮,想要掩飾驚訝,又忘了遮住竊喜。
細細密密的情感像是水珠,她堵不住,塞不緊,順着指縫東一股西一綹地往外溢,滴答滴答地流得滿地都是歡欣。
“不是僅你可見哦。”宓茶把手機舉到她面前,“只屏蔽了家長和老師。”
看着那明晃晃地吻照和配字,沈芙嘉臉霎時起了紅暈。
她捂着被親的側臉,先前的糾結一掃而空,心裡止不住的雀躍,嘴上還是要矜持一番,“這樣不會給茶茶添麻煩麼……”
“爲什麼會添麻煩,”宓茶終於把筷子伸了出去,“我看大家都會發自己和男朋友的合照的。”
“但是、但是我不是男的呀。”
她難道不會介意嗎?
“我也不是呀。”宓茶右手夾着魚,左手撫上了胸口,彎了彎眼眸,“穿束胸也不像。”
她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嘉嘉,你還在介意性別嗎。”
“難道你一點都不介意嗎。”這到底是另類的感情,她永遠惶恐有一天宓茶會想要過普通的生活,和她分道揚鑣。
“現在不會。”宓茶搖頭,“要是介意的話,我怎麼會親你呢。”
沈芙嘉敏感地抓到了關鍵詞,“現在不會?”那以後呢。
“以後的事情,我也說不準。”宓茶給她夾了塊魚,拂開了上面的香菜,“也許哪一天我們就會分開了,像是凌蔭和黃昊一樣,開開心心地在一起,最後卻痛苦地分手。”
沈芙嘉心慢慢沉了下去,果然,連宓茶都對這段感情沒有信心。
“也許十年後,我會覺得現在的我很幼稚,很衝動,但是對於現在的宓茶來說,和嘉嘉在一起是我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了。”宓茶夾完魚,將筷子擱在了桌上,發出一聲瓷木相觸的輕響。
她騰出了手,覆在了沈芙嘉的左手上。
她的手心溫軟細膩,將沈芙嘉的手背悉數包裹在了掌心之中,隔絕了今秋的冷流。
“我不知道以後,我只知道現在的我一天都不能沒有嘉嘉,嘉嘉一天不理我,我都會好難受。”
說出這種肉麻的話令宓茶感到羞恥,但就像沈芙嘉願意保護她那樣,她願意保護此時不安的沈芙嘉。
放在心裡的愛,再是深厚也晦澀難懂,她願意說出來,明明白白地告訴沈芙嘉自己的一切感受,如同當初宓茶告訴同伴她一切能力信息一樣。
如果不能保證對方完整地接收到自己的訊息,那她們之間,總會存在着一條溝壑,造成配合上的失誤。
沈芙嘉張了張口,她以爲她會是主動進攻的一方,卻沒有料到,宓茶比她所想得更加坦誠。
宓茶似乎永遠是這樣,她照顧別人的情緒,發自內心地真誠待人,不論是對朋友,還是對愛人。
所以她纔會愛上一個女孩,無關性別。
她愛的不是性別,是人。
“茶茶……”沈芙嘉抱住了她,下巴貼在了她的肩胛上,咧着脣角,原是想要笑的,可喉嚨動了動,她最終只發出了一聲近乎哭的輕顫:
“喜歡我。”
不會再有比宓茶更好的人了,她知道自己和宓茶相比有多麼不堪,可她企盼這樣好的宓茶能夠永遠喜歡她、永遠愛她。
“喜歡你。”宓茶吻了吻沈芙嘉的額角,自己把自己親臉紅了。
如果被爸爸看見了她在外面和別人親親,他一定很生氣。
宓茶盤算着,什麼時候要把這件事告訴家裡人。
這是她的第一次戀愛,且是付出了極大勇氣和女孩子的戀愛,她希望得到一些來自身後的支持。
兩人吃完了飯,去旁邊逛了一會兒飾品店消食,等食消完,手裡的袋子也多出不少。
確立關係之後,情侶物品是少不了的催化劑,沈芙嘉甚至將宓茶和她的牙杯都換成了一對。
在此之前,特立獨行的沈芙嘉最討厭和別人相撞。
身爲明月,她該是獨一無二的,她纔是這片夜空中唯一的清輝。
可當看見那些可愛的小東西一對一對地擺在一起時,沈芙嘉的目光不可抑止地被吸引了過去。
她想能用這些日常用品營造屬於她們之間的氣氛。
讓宓茶不管是刷牙洗臉還是喝水,都能時時刻刻想起她的身影,也讓她在不得不同宓茶分開的時候,能被宓茶的氣息包裹、安慰。
如同那件宓茶的襯衫。
那天回去之後,沈芙嘉立即將其清洗了兩遍,可往後的每一天,每當看見宓茶毫無察覺地把那件衣服穿在身上時,她總是忍不住的心悸。
只有沈芙嘉知道,那件襯衫曾經沾染過什麼樣的氣味。
餘光一瞥,望着宓茶懵懂不知世事的臉,沈芙嘉不禁蜷了蜷指尖,咬住了自己嘴裡的軟肉。
她成年了,可宓茶還沒有。
當感情更近一步,一切親暱都變得理所當然之時,她心中的慾望也由此不斷擴大。
她的胃口被宓茶的吻撐開,貪婪地渴望更深的接觸。
就連沈芙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和宓茶接吻時的她,表情是何等的嫵媚勾人,連呼吸之間都散發着濃濃的討好。
她在等宓茶碰她,她在渴求着宓茶的觸碰,她的身體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對着宓茶顫巍巍地打開了花苞、露出了花蕊,散發出了可以採摘的芬芳。
沈芙嘉的心機、沈芙嘉的遊刃有餘皆是建立在漠視他人感情之上,只有做到了俯視,她才能統領全局。
然而和宓茶在一起,她再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她甚至還沒法往上攀爬幾寸,就骨軟筋酥地墮回了底層,心甘情願地由着宓茶擺佈她的一切。
沈芙嘉的野心趨勢着她支配一切,她既然覺醒了罕見的能力,她就註定不會和父母一樣,成爲月入幾千塊錢的普通人。
她想要擁有柳凌蔭那樣的名牌、慕一顏那樣的氣質,更想要擁有聞校長那般強大的力量。
這些是沈芙嘉的家庭所不能給予她的,因此,她必須親自奪取。
踏入了能力者的圈子,沈芙嘉的每一步都在走向凌駕於他人之上的方向。
然而,就像柳凌蔭將自己的所有存款奉獻給黃昊一樣,在這份不同尋常的愛戀之中,沈芙嘉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獻給了宓茶。
她想要支配一切,想要踏上金字塔的頂端,成爲所有人膜拜的王,唯獨對於宓茶,她將獻出自己最重視的一切——尊嚴、權力,乃至靈魂。
在那高高的王座上,沈芙嘉紅着臉、喘息着跪倒在了宓茶的腳前。
她愛她,在宓茶麪前,她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陷入愛河的少女,她於是不顧一切地想要把自己的所有寶物悉數供奉於上,得到愛人的一句誇讚,僅此而已。
“喔,是號稱減肥但其實熱量還是很高的冰淇淋!”宓茶看見了買冰淇淋球的店,她買了三個球回來,先遞給了沈芙嘉,“嘉嘉最近在練身材嗎,那你每個嘗一口,剩下的我吃。”
“那我只嘗一小口。”沈芙嘉勾了勾披散的長髮,隨後俯身,小口地從第一顆球上咬下了些許冰激凌。
她的右手空着,可她沒有將冰激凌拿到自己面前。
她選擇了低頭,且低於宓茶的水平視線。
“好吃嗎。”宓茶問。
“嗯。”沈芙嘉舔了舔嘴角,將冰冰涼涼的甜悉數刮進口中。
不需要她回神,她的大腦潛意識早就分析清楚了一切——
臣服於宓茶,令她興奮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