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蘇懷雲駁斥,蘇老爺只覺得臉面無光,不悅地眯起眼道:“你這是做什麼,無故鬧到嬌嬌這裡來?讓他們都散了,可別叫人看着笑話。”
蘇懷雲卻絲毫不退讓,臉上還帶着蒼白的神色,冷冷地道:“那是孃親給我留下的古琴,如今就只剩下這個東西能讓我睹物思人了。沒想到路妹妹看上這個古琴後,跟我討要不了,私底下讓哪個下人把古琴偷了去。”
“無憑無據的,你簡直血口噴人!”路嬌嬌氣得要命,她是想要蘇懷雲的古琴,打算送給蔣睿晟,討他的歡心。
只是她沒做過的事,蘇懷雲居然賴到自己頭上來,路嬌嬌自然是不樂意的:“蘇老爺,孃親,你們也見着了,大姑娘丟了東西就算到我頭上來。我清清白白的,不怕她查,讓人進院子裡仔細翻一翻就是了。若是沒找到東西,大姑娘就得跟我賠罪。”
聞言,王秀詠皺了皺眉頭,打圓場道:“都是一家子,沒得鬧成這樣。不如各退一步,大姑娘把這事交給老爺,讓他做主如何?”
蘇懷雲瞥了她一眼,冷哼道:“路妹妹當別人是傻子麼,偷了東西還放在自家院子裡,讓人翻出來?要是我,早就轉送到別的地方去。再說,路妹妹不止一回說要把古琴送給蔣大哥了,只怕這琴已經在蔣大哥那裡。”
蘇老爺一怔,怎麼就牽扯到蔣睿晟的身上去了?
他不高興地皺了皺眉頭,覺得蘇懷雲的話是越發過分了:“嬌嬌爲何要把琴送給蔣公子,你胡說八道也該有分寸,蔣公子好歹是你的未來夫婿。”
蘇懷雲看向他,譏笑道:“若是爹爹不信,直接上門見蔣大哥,指不定就能看見那臺古琴了。”
她說得篤定,叫蘇老爺也不由心下驚疑,難不成那古琴真在蔣睿晟的手上?
只是蔣睿晟有必要借路嬌嬌的手來偷古琴,如此費盡心思嗎?
畢竟蔣家的底子不錯,要這麼一臺古琴也並非難事,沒必要盯着大夫人留下的古琴不放。
思及此,蘇老爺對蘇懷雲的話更是不信。
不過蘇懷雲如此不依不饒的,他也不能把事情輕輕揭過。
既然她篤定古琴在蔣睿晟那裡,蘇老爺就走這麼一趟,也叫蘇懷雲能夠心服口服:“也罷,你一門心思認定蔣公子把古琴拿去了,我這就去蔣家。若是沒看見這古琴,你……”
“我自然會跟路妹妹賠罪,爹爹只管放心就是。”蘇懷雲打斷他,接下話來。
蘇老爺摸着鬍子點頭,嘆道:“備馬車,去蔣家。”
王秀詠眼皮一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路嬌嬌的爲人她是清楚的,有賊心沒賊膽,或許真的看上了蘇懷雲的古琴,卻未必有膽子讓人私下去偷出來,甚至是轉送給別人。
只是提及蔣睿晟,王秀詠又有些不確定了。
畢竟蔣睿晟的皮囊不錯,又懂得花言巧語,若是鼓動了路嬌嬌鋌而走險做了此事,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在蔣家
真的看見那臺古琴,路嬌嬌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當下,王秀詠跟在蘇老爺的身後,小聲嘆道:“就因爲大姑娘的話去蔣家,若是沒有這事,以後蔣家知道,會不會就此結仇?”
畢竟莫名其妙就懷疑蔣睿晟是賊人,這麼大的黑鍋扣下來,蔣家知道後必定要大怒的。
到時候,兩家沒成親家,倒是要成仇人了。
蘇老爺蹙眉,頓時有些踟躕。他是想讓蘇懷雲消停下來,只是這麼去蔣家,若是時候他們知道了,未必不會心裡記恨。
只是他回過頭來,看見蘇懷雲就站在原地,額頭包着白布,還殘留着血痕。
想到蘇懷雲之前的剛烈,蘇老爺還真怕她一個不痛快,又來撞柱子。
鬧得厲害,府裡再想瞞住也是難了。
到時候,他的臉面要往哪裡擱?
思及此,蘇老爺再不猶豫,擺擺手道:“不過上門走一趟罷了,夫人約束府裡的下人,把嘴巴都閉緊了,別說府裡的事傳出去。若是沒見着古琴,我跟蔣公子聊一聊也無妨,不過是指點一下晚輩,蔣家並不會多想。”
王秀詠見他下了決定,知道蘇老爺已經不會動搖,頓時沒再多言,點頭應下了。
若是再多說,蘇老爺喜歡猜疑的心,指不定就真的懷疑路嬌嬌做了什麼,王秀詠纔會百般阻攔。
目送蘇老爺上了馬車離去,王秀詠垂下眼簾,吩咐彩晴道:“讓人都散了,至於大姑娘那裡,你就說是老爺的意思,等老爺回來再算。”
彩晴點點頭,去傾雲苑跟蘇懷雲轉述了王秀詠的話,還以爲這位大姑娘剛纔鬧了一場,如今未必願意偃旗息鼓,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來勸服。
誰知道蘇懷雲聽了,略略點頭,便應下了:“知道了,我就在這裡等着爹爹回來。”
她不鬧了,彩晴這纔算是暗暗鬆了口氣,回去稟報王秀詠道:“大姑娘答應了,讓下人散了,被蓮玉扶着回屋裡歇着。奴婢見大姑娘臉色發白,顯然身子骨並不爽利,指不定傷口在疼。”
鬧騰得這般厲害,額頭的傷口不疼纔怪!
王秀詠暗暗腹誹,又想到蘇懷雲如今的模樣,不由頭疼:“去把嬌嬌叫來,就說我有話要問。”
路嬌嬌很快來了,只是臉色有些不忿:“孃親,那死丫頭簡直是變了性子,一個勁把污水往我身上潑,孃親可不能讓她如願了。”
王秀詠眼皮一擡,涼涼地道:“你要是沒做什麼,大姑娘自然也沒法誣陷你。說罷,你究竟有沒做?”
聽罷,路嬌嬌臉色一僵,很快怒氣衝衝道:“孃親又不是不清楚女兒的爲人,哪裡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難道連孃親都不信我,相信那死丫頭滿嘴的鬼話?”
見她的神色不像作僞,顯然真的不是路嬌嬌做的,王秀詠這才鬆了口氣,臉上帶着安撫的笑容:“孃親自然是信你的,但是大姑娘說的篤定,你究竟做了什麼事讓她得了把柄?”
“哪
裡有做什麼,她的院子我可是連靠近都不願意的。”路嬌嬌嘟嘟嚷嚷的,忽然想到之前買下的贗品,便有些支支吾吾道:“最近也沒做什麼,出門也是去店鋪看看女兒家的小東西。”
“也對,你剛買了簪子,還特地讓如箐回府問我要銀錢,不如拿來給我看看,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讓你如此喜歡,迫不及待要買下來?”王秀詠想起這茬,見她臉色不對,頓時皺眉:“怎麼,拿給我看看就怎麼難?還是說,你根本就沒買什麼首飾?”
路嬌嬌被她一喝,頓時站不住了,上前挽着王秀詠的胳膊撒嬌道:“哪有這樣的事,只是我回來的路上戴在頭上的簪子卻不見了,在馬車上找了許久都找不到,正讓如箐到處看看。這還沒出院子,那死丫頭就鬧起來了,沒來得及去找。”
王秀詠低頭盯着路嬌嬌,沒誰比她更瞭解這個女兒了,說謊的時候小指會忍不住微微彎曲,還動來動去:“你是要我去把如箐叫過來盤問,還是自己招了?”
“孃親……”見王秀詠的神色,顯然是看出來了,路嬌嬌耷拉着腦袋,小聲把買到贗品的事說了出來:“我也是見蔣大哥喜歡那死丫頭的古琴,還爲她彈奏一曲,這纔不忿得很。想着世間那麼多的珍品,怎麼也要找到一臺古琴能配得上蔣大哥的。誰知道買下古琴,正要送給蔣大哥的時候,卻被他一眼看出是贗品。”
說到最後,路嬌嬌的聲音明顯低了下去,帶着幾分心虛。
“這古琴你買下來了?琴呢?”王秀詠睜大眼,沒想到路嬌嬌費勁功夫居然是爲了討好一個男人,還是蘇懷雲的未婚夫。
想到這裡,她不由頭疼至極。
路嬌嬌睜大眼,嘟着嘴道:“既然是贗品,又在蔣大哥面前丟了臉,我連琴都沒拿,氣沖沖就跑回府來了。”
見王秀詠臉色霎時變了,她也有些不確定道:“孃親,難道這有什麼不妥嗎?”
“不妥,簡直是大大的不妥!”王秀詠氣得臉色都白了,看着路嬌嬌簡直恨鐵不成鋼。
這顯而易見的,就是一個陰謀。也就路嬌嬌蠢得可以,到如今還沒發現!
“你這傻丫頭,蔣公子不過區區一句話,你就認定是贗品,若是真品呢?”
路嬌嬌也傻眼了,很快搖頭道:“蔣公子沒必要騙我,若是真的,我也是要送給他的,何必騙我?”
蔣睿晟擺明看出這古琴是打算送他的,不說是贗品,也是他的東西,沒必要還騙她。
她的話也有道理,王秀詠卻總覺得哪裡不對頭:“讓如箐去酒樓裡瞧瞧,古琴到底被誰拿去了。”
王秀詠有預感,關鍵之處就在那古琴之上。
如箐匆匆趕去之前的酒樓,不到半個時辰就跑回來,滿頭是汗:“回夫人,那古琴沒在包廂裡,小二說蔣公子離開的時候,身後的小廝抱着一個物件,因爲用披風包着,他看不真切,只是形狀很像是一臺古琴。”
聞言,王秀詠的雙眉皺得更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