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會依照他們的計劃,一切順利吧。”夏沐瑤輕輕笑笑。
“會的。”木琦拍了拍夏沐瑤的手臂,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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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個月過去,還兒一日比一日走的硬實,他開始跟着呼元築的三個孩子後面顛兒顛兒地跑,每天都玩的大汗淋漓地跑到夏沐瑤的臥房,夏沐瑤見到還兒是每日最開心的時候。
還兒長得越來越像呼爾赫,那眉眼,那神態簡直如照着呼爾赫雕刻的一般,夏沐瑤有時候在還兒臉上努力找自己的影子,卻是看來看去都只有呼爾赫的樣子。
看到還兒的時候,夏沐瑤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顧兒,有奶孃照顧着他,應該長得很好吧,可是,她都沒見過他的模樣……
看到夏沐瑤忽而紅了眼眶,還兒便會懂事地伸出小手拍怕夏沐瑤的胳膊,一臉懂事的模樣。
夏沐瑤便摟過還兒,親親他的小臉,說聲:“乖,希望你阿爸會把你弟弟找回來,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圓在一起了。”
還兒似懂非懂地聽着,對着夏沐瑤嘻嘻笑着,可愛極了。
又過了三日,呼爾赫回到了元京。
夏沐瑤聽到呼爾赫回來的消息,心裡不由緊張起來,她急着想見到呼爾赫,又怕見到他,怕聽到他說出她不想聽到的結果。
所以,當呼爾赫走進臥房的時候,躺在牀上的夏沐瑤沒有起身,她望着牀頂,周身被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着。
呼爾赫走進來,見牀上的夏沐瑤睜着眼睛看着牀頂,便站在牀邊靜靜看了她一會兒,而後,他坐下來,伸出大手摸了摸夏沐瑤的小臉,“起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看來你有乖乖聽話,好生用膳。”
夏沐瑤扯着嘴角微微笑了笑,看着明顯消瘦了的呼爾赫,她靠在呼爾赫的腿上,輕聲道:“這一路趕回來,累了吧?”
“還好。”呼爾赫輕聲回道。
而後,再未言語。
夏沐瑤也沒有再問,眼裡的眼淚卻唰地落下,一滴一滴打溼了呼爾赫的長衫,打溼了呼爾赫的腿。
當覺出夏沐瑤眼淚的溫熱,呼爾赫喉嚨緊了緊,料到夏沐瑤已經猜出結果了,便啞聲道:“我們殺光了趙元廷的護衛隊,卻獨獨沒有見到趙元廷……”
“趙元廷那個人,心思深沉,他應該早就覺察出風向不對了。”夏沐瑤忍住悲傷,輕聲說道。
呼爾赫長嘆一聲,“我從未覺得如此挫敗過,瑤兒,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不怪你,是趙元廷太陰險了。”夏沐瑤輕聲安慰道。
呼爾赫沒有言語,此刻說什麼都是無用的,就算趙元廷陰險,但兩方交手,並不存在誰比誰陰險,只論勝負。這一局,他呼爾赫終究是輸了。
“再過十日你便出了月子,待回了燕城再做打算罷。”良久,呼爾赫沉聲說道。
“我們早些回去罷,我不礙事的。”夏沐瑤此刻哪還有心思坐月子。
“不行,身子若虧了,將來可就補不回來了,這幾日我正好入宮見見大王,與他商議一下,看看用什麼法子能救回顧兒。”
夏沐瑤沒有言語,心裡卻知道,顧兒若那麼好救,早就救出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前些日子,我收到一封信,你猜是誰寫的?”過了會兒,夏沐瑤幽幽問道。
嗯?呼爾赫應了聲。
“是多婭。”
呼爾赫怔了怔,便道:“不管她信裡說了什麼,都不必理會,我與她並無瓜葛。”
“這個我自然知道。”見呼爾赫急於撇清和多婭的關係,夏沐瑤不禁笑了笑,然後擡起頭來看着呼爾赫,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終於道:“我想讓你娶她。”
呼爾赫吃了一驚,蹙眉看了看夏沐瑤,“你是不是坐月子太閒了沒事做,整日介盡胡思亂想了?”
“我只是想,你娶了多婭,便可恢復官職,往後找顧兒的時候便會多些機會……”夏沐瑤心虛地小聲道,而後擡眼怯生生地看着呼爾赫,“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在呼爾赫面前,夏沐瑤還從未露出過如此卑微膽怯的目光,這目光令呼爾赫的心狠狠一疼,說到底,還是因爲自己沒有保護好顧兒,才使得事情變成今日這樣子,他又怎麼會怪瑤兒呢?
“你別想得太多了,凡事有我。”呼爾赫的大手撫上夏沐瑤的肩膀,輕輕按了按。
夏沐瑤點了點頭,而後又補充一句:“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北胡王仍是要你娶多婭爲條件才肯幫你,那你不必考慮我,我是同意的。”
聽了這話,呼爾赫輕輕笑了笑,大手在夏沐瑤的小臉上蹭了蹭,“別再想這些事了,我去清洗一路風塵,而後回來陪你。”
夏沐瑤點了點頭,目送着呼爾赫出了臥房的門,眼睛忽地溼了,他的背影那麼落寞與蒼涼,想必心中定是存了太多的自責吧。
***
呼爾赫這一走,便一直到晚上纔回來,他入了宮,見了北胡王,在宮裡用過晚膳纔回來。
一入臥房,呼爾赫便換了寢衣,上了牀,這許多日子的馬不停蹄,令他有些疲憊之色。
“早點歇着吧,你的樣子太累了。”夏沐瑤往牀裡挪了挪地方,而後,給呼爾赫蓋上薄被。
呼爾赫在夏沐瑤的小臉上親了親,而後將她摟在懷裡,“睡吧。”
夏沐瑤沒有言語,只伸出小手摟住呼爾赫的腰,她的小手熱熱的,令呼爾赫生出幾分溫暖之意,又將她摟了摟,這才閉眼睡去。
翌日,當呼爾赫離府之後,夏沐瑤又收到門房遞進來的一封信,這一次不必看落款,光看那字跡,夏沐瑤便知是多婭。
多婭知道呼爾赫回到元京了,她也知道直接見呼爾赫,定是會被拒之門外,她便乾脆想從夏沐瑤這裡打開突破。
信裡,多婭言辭懇切道:我不求燕王對我正眼相待,也不求明媒正娶,只是這許多年來,恐整個元京的人都知我仰慕於他,只求能將我帶離元京,讓我尋一方清靜之地即可。
看過信,夏沐瑤不由深深嘆息一聲,這個多婭,只怕這一生除了呼爾赫,再無別的男子願意娶她了罷,畢竟她如此仰慕呼爾赫的名聲在外,稍微有些門面的都容不下她,而破落的家庭又配不上她,唉,真是耽誤了。
多婭在信末,仍是跟上一封信一樣,寫着期盼夏沐瑤回信爲佳。
但上一次,夏沐瑤直接讓人回了門房,讓來人莫等了,未有回信。
這一次,夏沐瑤想了又想,仍是讓門房打發了來人,沒有回信。
待呼爾赫回了府,夏沐瑤便將多婭的信遞給他,呼爾赫看了一眼,心下明瞭,也沒細看便將信放在一旁,“以後接到這種信件,直接讓門房退回去便可。”
嗯。夏沐瑤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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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位來傳信的家丁,未曾等到回信,再一次空手而歸。
多婭站在府中樹蔭下等着,待再次見到家丁面露難色兩手空空的樣子,便知夏沐瑤仍是未曾給她回信,她期盼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良久,多婭仰頭看了看夏日正好的陽光,不由輕輕嘆息一聲,世間萬物皆好,獨獨她不好,如此卑微地乞求一個男人的施捨,卻被一而再地拒絕,當真再無顏面苟活於世。
思及此,多婭便慢慢回了自己的房間,遣退了左右侍女,將一根繩子扔到樑上,懸樑自盡了。
幸好被自己的侍女救下。那侍女嚇得魂飛魄散,一路驚慌哭啼地奔去找波拓的夫人去了,那夫人也嚇得魂兒都沒了,忙隨着那侍女到多婭的房間裡,見多婭坐在牀邊安然無恙,這才撫着胸口鬆了口氣。
而後拉着多婭的手,哭道:“好好的,你爲何要尋短見呀?”
“孩兒辱沒了波拓家的名聲,不如一死。”多婭目光呆滯道。
波拓夫人聽這話說的蹊蹺,便責問多婭身邊的侍女發生了何事,這才知這段時間裡,多婭竟兩度寫信給燕王妃,願意不計名分進入呼府,卻未曾得到迴應。這才令多婭感覺無顏面苟活於世。
波拓夫人聽了這話,不由哭得更傷心了,想到自己的女兒論家世論才貌皆是一等一的大家閨秀,卻一而再地被呼爾赫輕慢,如今竟差點鬧出了人命,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待波拓下了朝回來,波拓夫人便哭着將府中發生的事告訴了波拓,波拓聽了,也是一股火從心底燃了起來。
波拓雖然子女六個,但最喜歡的便是才貌雙全的多婭,他視多婭爲掌上明珠,覺得即便是配呼爾赫也是富富有餘,前幾次被呼爾赫抗旨拒婚,雖然心裡窩火,但皇帝罷免了呼爾赫的官職,也算給了他面子,他也便就着這臺階下來了。
但萬萬沒料到,多婭竟會爲此事尋了短見,這口氣實在是無法再嚥下去了,他必須到北胡王面前,找北胡王評評理。
當下,那波拓便氣勢洶洶地進了宮,見到北胡王便叩倒在地,將適才回府所遭遇的事一五一十地說與北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