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那日,趙元廷登基爲帝。
登基之初,便是排除異己,趙元平時期的心腹之臣悉數被除,而平日中立的大臣便仍是在自己原來的位置,整個朝廷倒也穩固,何況趙元廷是個明君,登基之後,廣施善政,減輕農民稅賦,又廣開言論,納天下有志之士,整個民間的風氣都極爲振奮。
又有欽天監的天師夜觀天象,占卜出趙元廷纔是大康的昌隆之星,會造福百姓,福澤百年。此語一出,一傳十十傳百,趙元廷在民間的威信越來越高。加上他往日的赫赫戰功,一時間,趙元廷成了大康萬民愛戴的皇帝,是趙長勾與趙元平不可比擬的。
登基之後的一個月,到底是拗不過臣子的提議,舉行了一次小範圍的選美,諸多大臣家適齡家的女子都被送進宮中待選。
張雅嫺雖心裡不願,卻也不能阻攔,選美那日,與趙元廷一道去了,望着滿大殿裡幾十個花枝招展的美人兒,個頂個鮮靈水嫩,張雅嫺內心被扯的生疼,面上卻仍是帶着得體的笑意,與趙元廷一道兒品評。
趙元廷有些心不在焉,大殿下面的女子雖然都不算醜,卻是沒有一個能如和碩那般,令他一眼入心,他看着這些女孩,心裡想的卻全然是和碩。
他計算着國書到達北胡的時候,又計算着國書傳回大康的日子,他知道呼爾赫並不會將和碩還給他,但是國書一日未到,他仍是不免有幻想,萬一呢?呼爾赫在北胡王的壓力下,會答應將和碩送回大康?
呼爾赫若是不應,那他便會以奪回當初送給北胡的十個城池爲由,向北胡宣戰。
宣戰並非目的,趙元廷知道,一旦兩國交戰,呼爾赫定會親自上沙場,戰場上的生死誰也說不準,呼爾赫說不定就戰死沙場了呢?
在呼爾赫打仗的時候,趙元廷也同時會派出自己訓練出來的頂級高手,暗地去燕城劫持和碩……
張雅嫺在一旁,見趙元廷淡淡的眼神,心裡便暗暗高興,趙元廷對大殿下的這些女孩並無特別中意,那麼她便不必擔心了。
最終,趙元廷與張雅嫺商量着從大殿下的美人兒裡選了十二位佳人出來,賜了寢宮,在宮裡安住下了。
張雅嫺將這十二人的名字,家庭背景一一記了,並讓前去伺候的宮人和宮女暗暗觀察她們的日常,只爲了將她們牢牢掌握手心中,即可讓她們的母家爲朝廷效力,又不可讓她們得了勢。
張雅嫺自此成了後宮裡最累心之人。
第一位侍寢的佳人,也是由張雅嫺安排的,這個女子是朝中戶部侍郎之女倩蓉,是經過觀察之後,這十二個女子當中最爲美麗也最爲輕浮的,別的佳人尚知收斂鋒芒,她卻每日裡趾高氣揚招搖不已。
張雅嫺很滿意這樣的佳人,註定不會有大出息,卻可收爲己用,於是便跟內務處暗中帶了話,讓倩蓉做了頭一個侍寢之人。
那一晚,倩蓉被帶上了趙元廷的龍牀。
趙元廷端詳着倩蓉,算得上水靈順眼,但因爲是處子,並不懂侍奉男人,她躺在牀上,有些拘謹,趙元廷撫摸了幾下,他每日政務太忙,夜裡不免疲累,又遇到這種不解男女之事的,也便失了興致。
見趙元廷沒了動靜,倩蓉嚇壞了,以爲是自己遭皇帝煩了。離府時嬤嬤的叮囑,以及入府後嬤嬤的教導,一一浮現在她腦海裡,她便收起羞澀之心,將自己貼到趙元廷身上,笨拙地討好他。
趙元廷閉着眼睛,本打算睡了,卻又被倩蓉打擾醒,心下不悅,便命宮人將倩蓉送回寢宮去了。
未曾想,倩蓉性子輕浮,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被招去侍寢,本來想着第二日便可跟其他佳人炫耀一番,卻不料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一時想不開,竟尋了短見了。
其他佳人不知發生了何事,只知道倩蓉夜裡去侍寢,早上便身亡了,一時之間,佳人們人人自危,都不盼着去侍寢,因爲誰也不知走進趙元廷的寢殿裡會發生何種可怕之事。
倩蓉的死,讓這些佳人都安分了許多,倒是給張雅嫺省了心了。令她不由暗暗偷笑。
北胡。
在藩王府住了五日之後,北胡王帶着王后離開燕城。
老王妃也離開了,雖然藩王府千好萬好,她卻到底還是習慣自己在元京的住處。臨走時,囑咐夏沐瑤好生安養,囑咐呼爾赫好生對夏沐瑤,又說待夏沐瑤誕下孩子時,她再來看望他們,這才戀戀不捨地上了馬車。
夏沐瑤極少體會這種來自母親的母愛,老王妃對她好,她是感覺到的,因而對老王妃也是打心眼裡的喜歡的,一直看着馬車走遠,這才轉身回府。
客人離去,府裡便冷清了下來,夏沐瑤不禁有些感嘆,短短五日,她竟喜歡上那種府裡熱熱鬧鬧的感覺。
不知不覺的,她從一塊冰,融化成了水。
“那我們往後努力多生些孩子,待孩子們長大,也不放他們出府,讓他們娶了媳婦也住這這裡,整日裡都熱熱鬧鬧的,如何?”呼爾赫牽着夏沐瑤的小手,柔聲說道。
“那要生幾個呀?”夏沐瑤仰着小臉認真地問道。
“十個吧。”呼爾赫隨口戲謔道。
夏沐瑤聽了這話,眉頭便皺了起來,“會不會太多了?我又不是豬。”
聽了這話,呼爾赫仰脖大笑,而後將夏沐瑤打橫一抱,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她可愛的令他覺得自己的心都酥了。
想到離別,呼爾赫便會剋制不住自己對夏沐瑤的慾望,他隔幾日便會纏着夏沐瑤歡愛,溫柔的,小心的,繾綣的,只希望給夏沐瑤最好的疼愛。
一晃一個月過去,雖然是春天了,天氣卻仍舊寒冷,每日裡都颳着很大的春風。比冬日裡還感覺到冷。
夏沐瑤便極少出騰衝院了。
呼爾赫練兵,又鑄造了一批武器,日日在軍營裡忙着。
他仍是沒有將趙元廷做了大康皇帝這件事告訴夏沐瑤,更沒有告訴她兩國將可能會有的戰爭,他怕她擔心。
但呼爾赫知道,若真的大康下了戰書,他要瞞也瞞不住的。
這一仗,真不知會打到何年何月。
心內惆悵的呼爾赫,常常會去安公子的樓臺飲酒,排遣心中鬱悶。想到夏沐瑤會因自己離開而傷心,他便覺得心痛的碎成一瓣一瓣。
這種事,沒法勸。安公子能做的,便是與呼爾赫一道喝了一杯又一杯。
“人生在世,時日本來便短暫,若再因爲各種原因分別,那麼兩個相愛之人在一起的時光便屈指可數,所以,珍惜眼前人吧。”酒入愁腸,呼爾赫忍不住對安公子道。
安公子知道呼爾赫所指,他知道他對允靈仍舊有情,只不過他一直放不下這三年過去。如今聽了呼爾赫的話,安公子竟有豁然開朗之感。
之後,在戲園子裡再遇見允靈,安公子不是淡漠地迴避,當允靈跟他問安之時,他會停下,對她淡淡點個頭。
雖然只是淡淡的,卻已經是個極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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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月過去。北胡收到了大康的戰書。大康跟北胡討要趙長勾四年前割讓的十個城池,戰書裡清楚表明,若不許便兵戈相見。
一場戰爭,在所難免了。
呼爾赫要出征了,再也瞞不住夏沐瑤了,那一晚,呼爾赫想了許久,終是緩緩對夏沐瑤道出了實情。
對於夏沐瑤來說,那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呼爾赫擁着她久久不睡,一遍遍地吻着她,撫摸她的身體,她只當呼爾赫又要行夫妻之禮,卻冷不防呼爾赫在她耳邊輕聲道:“瑤兒,我要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