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完兵,呼爾赫又起草了遞往元京的密函:大康和親公主趙德被截殺在半路,一羣匪徒假冒之,入北胡,被臣弟識破,意欲抓捕,不料這羣匪徒早已聞風逃匿,只餘假冒公主之女子,據訴被匪徒挾持而無奈爲之。巧合的是,此女子正是臣弟多年前一見傾心之人,臣弟已將她納入府中,不日將娶之爲妻,一併告知皇兄。
呼爾赫這一封密函,不但將夏沐瑤洗刷清白,也將自己即將娶妻之事稟報於北胡王。至於北胡王如何跟大康交代,便是朝中大臣之事了。
他只要保全了夏沐瑤便可。
將密函封好,遣人遞出去後,呼爾赫這才長舒一口氣,此事如今便只能如此,但絕不是結束,往後會有何枝節橫生,他再一一應對吧。他爲了那個小丫頭甘願承擔一切,只是,那個小丫頭未必會領情。
思及此,呼爾赫無奈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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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時,呼爾赫回到藩王府,夏沐瑤不在騰衝院,她去了靜水湖邊。
今日管家已遣人將鞦韆做好,懷抱粗的大樹,兩根粗繩吊在樹幹上,下面用木板坐了鞦韆板,既乘涼又舒適。
夏沐瑤溜溜達達過來的時候,那樹下的鞦韆已經聚了四個女子和幾名婢女,那四名女子是呼爾赫的侍妾,聽聞靜水湖邊有人在裝鞦韆,便出來看熱鬧,待鞦韆裝好,便輪番坐着玩耍起來。
她們見了夏沐瑤也到了湖邊,互相看了看,昨兒個便聽說騰衝院住進個女子,想必就是她吧。看她額頭上帶傷,莫非是惹到燕王,被燕王打的?她們低聲說着,開心得不得了。
夏沐瑤坐在遠處的石板上,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幾個女子對她指指點點,心裡卻暗想,也不知這呼爾赫到底有幾個侍妾,若他執意要將自己留在府中,往後少不得要和她們碰面,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怕又是有的煩了。
待呼爾赫到了靜水湖邊,便見夏沐瑤孤零零坐在石板上的小身影,無端透着落寞,而另一邊,樹下的鞦韆邊,熱鬧不已,與夏沐瑤的孤零形成鮮明比對。
呼爾赫便心疼起夏沐瑤來。
見呼爾赫來了,鞦韆架下的侍妾們忙停止玩鬧,紛紛過來問安。
夏沐瑤聽見動靜,回頭看了看,見是呼爾赫,又無趣地轉過頭去。呼爾赫在心裡無奈一笑,這小丫頭真是翻臉無情,昨晚爲了那些義士還說要討好自己,她就是這麼討好人的?
“你們,往後莫要去蕩那鞦韆,這湖邊也莫要來了。”呼爾赫對幾個侍妾道。
侍妾皆是一愣,心裡老大不願,卻也不敢違背呼爾赫的意思,他從不縱容她們,她們自然不敢造次。
吩咐之後,呼爾赫徑直走到夏沐瑤面前,蹲下,查看她額頭上的傷,“還疼嗎?”他柔聲問道。
夏沐瑤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到底疼還是不疼,”呼爾赫笑了,伸手捏了捏夏沐瑤的小臉,“別是撞傻了?”
夏沐瑤不想說笑,靜靜看了看呼爾赫,指了指鞦韆道,“你陪我盪鞦韆吧。”
雖然意外夏沐瑤竟會提這樣的要求,呼爾赫仍是依着她,點了點頭,而後伸手將夏沐瑤從石板上拉了起來,帶着她去了樹下。
夏沐瑤坐到鞦韆上,呼爾赫在他身後輕輕推着,一下,兩下,三下……
遠處的侍妾們,看傻了眼。她們心中素來嚴厲冷酷的燕王,竟會陪着一個小女孩盪鞦韆,若不是她們親眼所見,說什麼她們也不會相信。
夏沐瑤閉上眼睛,耳邊有風聲在響,她張開雙手,假裝自己在飛翔,但雙手剛張開沒一會兒,鞦韆便戛然而止,她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呼爾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當心跌下去。”
夏沐瑤便順勢伸手摟住呼爾赫的脖子,“你這樣對我,你那些侍妾大概都不敢欺負我了吧?”
聽了這話,呼爾赫才知夏沐瑤讓他陪着盪鞦韆的用意,便笑了,“看不出你鬼心思還挺多。”
“我是在後宮長大的,最厭煩的便是女人間的明爭暗鬥,我不想跟她們爭什麼,最好她們也不要來煩我。”夏沐瑤說完這話,仍不死心地追問了句:“你真的不會放我離開?”
“我會娶你爲妻,漢人不是講究出嫁從夫?你還想去哪兒呢?”呼爾赫地頭在夏沐瑤耳邊輕聲道。
“我能去哪兒?”夏沐瑤淡淡一笑,玩笑道:“這藩王府不錯,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
“我已稟報了北胡王,說我即將娶妻,還有我阿媽,她應該很快便會來燕城看她的兒媳婦。”不待夏沐瑤說完,呼爾赫便打斷了她,語氣鄭重地告訴她,他娶她這件事並非玩笑。
夏沐瑤果然不笑了,她端詳着呼爾赫,一張異族男人的臉,越看越陌生,但是這個男人說要娶她。而且以目前的狀況來看,自己除了接受,別無他法。
“放我下來吧,我要回去歇息了。”想到這裡,夏沐瑤泄了氣,語氣疲憊地說道。
“我抱你回去。”夏沐瑤的小身子柔軟清香,呼爾赫捨不得放手。
“我自己有腿。”
“你不是想讓別人看看我有多寵着你嗎?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呼爾赫說着,已經邁步往騰衝院走去。
夏沐瑤便不再言,她摟着呼爾赫的脖頸,期望自己可以沉一點,再沉一點,讓呼爾赫抱得吃力。但呼爾赫始終走的氣不喘臉不紅,果真是很有力氣,看來她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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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護衛,你將他們放走了嗎?”回到騰衝院,夏沐瑤問道。
嗯。呼爾赫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他沒有告訴她,那幫狡猾的護衛感覺到苗頭不對,早已逃走了。恐怕往後會再度潛入燕城與夏沐瑤聯繫,他還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護好她呢。
聽到護衛已經安然無恙,夏沐瑤鬆了口氣,卻隨即有些懷疑,又重新問道:“你沒騙我吧?”
“沒有。”呼爾赫瞪了夏沐瑤一眼,不悅地回了句。
夏沐瑤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呼爾赫轉身取出昨晚郎中給的藥膏,幫夏沐瑤輕輕塗上,而後一道用了午膳。
“午後,管家會讓裁縫來爲我們定製大婚服飾,我阿媽接到消息再趕來雁城差不多需要六到七日,再除去安排婚書聘禮的時間,我們十日後便可大婚。”呼爾赫放下筷子,對夏沐瑤緩緩道。
“十日?”夏沐瑤嚇了一跳,“爲何要這麼急?”明明她還在想着有沒有機會可以逃出去的。
“我已經等了三年了。”呼爾赫對夏沐瑤笑笑,見夏沐瑤不語,他又壓低聲音道:“不如我們現在就把洞房先入了吧。”
夏沐瑤將目光望向別處,假裝沒聽到。
呼爾赫扯了嘴角笑了笑,他目光纏在夏沐瑤身上,身體蕩着從未有過的愉悅,對洞房花燭夜,他可是充滿了期待,所以大婚之前這幾日他可以先剋制着。他要給夏沐瑤一個完美的大婚的回憶。
呼爾赫一直在騰衝院陪着夏沐瑤,他沒有午睡的習慣,所以夏沐瑤睡着的時候,他便在一旁看着她。
待裁縫來了,呼爾赫也只是讓他們在騰衝院外候着,直到夏沐瑤醒來,纔將他們傳了進去。
裁縫鋪子的女匠幫夏沐瑤量了尺寸,又讓她挑選布料和大婚服飾的樣式。夏沐瑤木着一張臉,仿似做夢一般,隨手選了布料和樣式,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喊:假的,假的。
另一邊,呼爾赫的尺寸也量好,布料與樣式皆挑選完畢。
待裁縫離去,呼爾赫將夏沐瑤拉到身邊,不由分說吻下去。他剛剛看到她敷衍的樣子,他覺得他有必要讓她儘快適應自己準藩王妃的身份,歡喜地容光煥發地等待做一個幸福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