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聽說藩王已經回府了,不過今日藩王府設宴款待一位來自大康的使者,燕王應該是在宴堂陪來客呢。”聽到王妃自言自語的話語,一旁的婢女忙道。
“大康的使者?”夏沐瑤愣了愣,卻也未多想,起身從書桌前起了身,對秋蓮道:“我們去湖邊走走罷。”
秋蓮應了,夏沐瑤便與她一道兒慢慢出了騰衝院。
秋風雖然寒涼,但是夏沐瑤披着披風,並不覺得冷,反倒覺得秋風使人舒爽,十分愜意。
夏沐瑤去靜水湖邊,更多的是想看一看那葉小舟,遠看,那小舟極小,走到近處卻發現小舟並不小,可以容納兩三個人坐在上面,十分精緻。
“秋蓮,我們去泛舟吧。”看着,夏沐瑤便忍耐不住了,對秋蓮道。
“不要了吧,”秋蓮連連擺手,“王妃,您還是先回去用膳,等燕王得空再來陪您。”
“快來扶我。”夏沐瑤哪聽得進秋蓮的話,已經拎起了裙角,走向小舟邊,在秋蓮的攙扶下,跨了上去。
“秋蓮,你推一把這小舟。”夏沐瑤上了小舟,手握住船槳,對秋蓮道。
秋蓮不敢違拗,只能不情願地推了一下那小舟,小舟慢慢往湖裡走去,秋蓮在岸上又急又沒辦法,只得無奈地喊道:“王妃,您就在邊兒上劃一劃,裡面湖水很深,您一個人太危險了。”
夏沐瑤搖着槳,“秋蓮,你要如何上來呀?”
說話間,那小舟已經往湖裡又遠了一些,夏沐瑤有些無奈地看了秋蓮一眼,“你在岸上等我,我搖一會兒就回來了。”
“好的,王妃您小心一點。”秋蓮在岸上跳着道。
夏沐瑤點了點頭,而後划槳在湖面上蕩了起來。卻沒搖多久,便累的兩隻胳膊酸了,於是放下船槳,靠在船邊歇息了。
秋日陽光十分耀眼,夏沐瑤閉着眼睛,仰着小臉沐浴在湖光山色之中,悠哉不已,忘記了時間。
秋蓮在岸邊看着,眼看着小舟慢慢蕩遠,不由有些急了,在岸邊喊道:“王妃,您快回來吧,莫要再往湖心去了。”
夏沐瑤正閉目靜心,冷不丁聽到秋蓮的聲音,不由氣惱,她睜開眼,回頭對秋蓮搖了搖手,示意她不要再喊了。
卻不小心,手裡的船槳掉落了一支。
夏沐瑤忙伸手去夠,卻差那麼一點點,她便往外探了探身子,卻仍是夠不到。她便用另一隻槳去夠另一隻槳,那槳有些沉,夠了幾下沒夠到,夏沐瑤的小胳膊卻累的完全沒了力氣,那隻槳也啪地落到水中。
夏沐瑤伸手去夠了幾下,卻令小舟與槳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岸上的秋蓮看的心都揪了起來,萬一夏沐瑤一不小心落了水,那自己豈不是要完蛋了?
“王妃,您坐好,莫要動,奴婢去喊人來。”秋蓮又喊道。
言畢,秋蓮也不管夏沐瑤同意不同意,便轉身跑去宴堂通報。她原本打算喊幾個家丁來將小舟拉上岸,卻又知道夏沐瑤性格並不隨和,定不會跟着家丁上岸,萬一發了火,或是落了水,自己擔不了這個責,思來想去也便只有去找燕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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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堂裡,呼爾赫與趙元廷正在對飲,趙元廷誇張藩王府建的大氣磅礴典雅精緻,呼爾赫便將當初如何擇了這個地址,又如何耗時一點點建造而成,慢慢說與趙元廷聽,言語間,二人不時共飲幾杯,氣氛竟十分融洽。
卻冷不防,有婢女彎身進來,在呼爾赫耳邊輕聲稟報幾句,呼爾赫忙起身對趙元廷道:“趙將軍,您且稍等,我去去便來。”而後又對哈廣道:“好生陪着趙將軍。”
言畢,呼爾赫便闊步走了出去。
趙元廷看着呼爾赫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知發生了何事,哈廣卻在一旁舉起了酒杯,對趙元廷道:“趙將軍,在下一直久仰您的大名,今日與您共飲甚爲榮幸,在下敬您一杯。”
趙元廷便收回心思,與哈廣飲了一杯酒。
另一邊,呼爾赫疾步走向靜水湖,隔着老遠,便見到坐在小舟裡的夏沐瑤,船槳落在湖裡,她沒有船槳,便好似失去了雙手的人,困在小舟裡。
聽到岸邊的動靜,夏沐瑤扭頭看過去,見呼爾赫一臉不悅地走了來,知道他應該是生氣了,便伸出小手,試圖用手當船槳,將小舟划到岸邊。
“瑤兒,莫動。”呼爾赫忙制止她,“你好生坐着,我來救你。”
呼爾赫邊說,便褪去外衫,而後裸着上身,扎入冰冷的湖水裡,往小舟游去。夏沐瑤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看着呼爾赫向自己游過來,不由心裡一疼,湖水這麼涼,萬一害他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這時,夏沐瑤才覺得自己有些太任性了。
待呼爾赫游到小舟邊,便見到一副我錯了模樣的夏沐瑤,伸出小手摸了摸他抓住舟邊的手,輕聲問了句:“冷嗎?”
夏沐瑤這幅樣子,讓呼爾赫有脾氣也發不出來了,只好無奈道:“我也慣常洗冷水澡,這水還冷不到我,倒是你,獨自來泛舟,萬一掉到水裡該如何?你想過嗎?”
“我怎能料到船槳會掉到水裡……”夏沐瑤嘟着嘴嘟囔了一句。
呼爾赫目光嚴厲地看着夏沐瑤,不說話,也不動,這種事關安全的事,他不能縱容她。夏沐瑤咬着嘴脣沉默了會兒,見呼爾赫一直泡在冷水裡,到底是不忍,便小聲說了句:“我錯了。”
呼爾赫這才緩了緩面色,推着小舟往岸邊去了。
上了岸,夏沐瑤忙拿起呼爾赫的衣裳,準備讓他穿上,呼爾赫卻搖了搖頭:“不必穿了,我回騰衝院換身衣裳。”
夏沐瑤便忙跟在呼爾赫身邊,往騰衝院回了。
秋蓮跟在後面,一面走一面撫着自己的胸口,這下她可安心了,又不由想,自己伺候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子,早晚會嚇出毛病來。
回到臥房,夏沐瑤拿起汗巾幫呼爾赫擦乾身上的水珠,又一溜煙地跑去幫呼爾赫拿衣裳,一邊讓呼爾赫換上衣裳,一邊忙不迭地問,“冷不冷?”
呼爾赫看着她忙碌的樣子,不由將她摟住,“既然這麼擔心我,以後要乖一點。”
而後,捉住夏沐瑤的嘴脣,輕輕咬了一下,這才放開她,換上乾爽的衣裳,叮囑道:“用了午膳,在騰衝院裡好生歇着,待我得空便回來陪你去泛舟。”
“不用了,”夏沐瑤卻搖了搖頭,她自知自己剛剛闖了禍,忽然乖巧了起來,“你忙你的事,我不想泛舟了。”
呼爾赫聽了,只得笑笑,無奈地捏了捏夏沐瑤的小鼻尖,“淨搗亂。”
見呼爾赫匆匆離去,夏沐瑤悵然了一會兒,自己剛剛給他添了亂,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午膳也用的少,而後便臥在榻上,愣愣地發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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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爾赫匆匆回到宴堂,對趙元廷說了句抱歉,又笑道:“內子任性,跑去湖上泛舟,卻不料船槳落入水中,困在湖裡了。”
剛剛原來是和碩發生了事。
“那,她沒事吧?”趙元廷思忖片刻,還是無法承認和碩的藩王妃身份,便只用了個她字代替。
“無事,已回寢院安歇了。”呼爾赫笑笑,“我們繼續喝酒吧。”
趙元廷也笑笑,咬了咬牙,忍得實在辛苦,他真想即刻起身,不管不顧地衝到和碩身邊,將她從藩王府帶走,但他知道這個方案行不通,他只帶了三名隨從,勢單力薄,壓根不是戒備森嚴的藩王府的侍衛們的對手,想見和碩,還需要智取。
因心中藏着事,這酒便越喝越沒滋味了,不大一會兒,趙元廷便放下筷子,結束午膳。
“藩王府建築精巧,不知可否帶我參觀一番。”從宴堂出來,趙元廷對呼爾赫道。
“當然。”呼爾赫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而後,呼爾赫便帶着趙元廷,從宴堂一路往花園走去,又從花園處遙望靜水湖,“那是府中內子最喜歡的地方。”
趙元廷看着,心裡暗道,和碩仍是喜歡有水的地方。在將軍府裡,她慣常去的地方便是府中的荷花池,如今,又愛藩王府的湖。和碩啊和碩……趙元廷心裡一聲長嘆,你爲何要布這麼大一個局?又是誰幫你逃脫到北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