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孝麟情緒稍顯穩定,敖少遊隨即將她扶到牀上,這才發現她雙眼生澀,顯然是眼淚流乾,只見她又是呼吸急速,不時咳嗽,他暗道不好,連忙到桌上倒了杯熱茶,遞到她手上。然而顧孝麟卻是無動於衷,敖少遊苦口婆心地勸說,卻是被連番遭拒,無奈之下他只好放下茶杯,將她扶到自己懷中,然後給她喂茶。
萬幸的是,顧孝麟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要人喂方肯動嘴,想來是她身體虛脫不能動的緣故罷了,所以才讓敖少遊代勞。既然如此,敖少遊順勢將已經熱好的飯菜給她餵食,只見她嘴巴微動着實嚼不動飯菜,敖少遊只好將飯菜放下,命人給他熬上白粥,期間他還不忘給小二賞錢,畢竟前後已經爲他們熱菜已經不下十遍,不給點賞錢,反倒是自己過意不去。小二接過賞錢自是服務更加地周到,不到一刻,他便呈上了熱粥,然後自覺地關上門退了回去。
敖少遊暗歎小二的精明,也不多想,便將熱粥放到牀邊上,如先前般給顧孝麟喂粥,整個過程他都是小心翼翼,輕拿輕放,彷彿父母般“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那樣關懷……
直到顧孝麟示意不吃後,敖少遊把她放回牀上,將火爐拉得更近點,然後道:“你身體需要休息,暫時還不要動爲妙,待會我便會點上你的昏睡穴,你便會睡上一天一夜,明白就點一下頭。”
見她點頭後,敖少遊一指按在顧孝麟耳根後的昏睡穴,在內力的傳導之下,顧孝麟很快就安然入睡。
接下來,敖少遊卻是在想外面到底是怎麼的情況,他首先要確定顧孝麟是否存在被通緝的危險,其次就是看能不能把顧南飛兄弟三人的屍首拿回來,雖然他們生前做了不少好事,可用的方法太過偏激纔會落得如此田地,但畢竟是一代英豪,不應該會有“暴屍荒野,烏鴉啄肉”的下場,所以他們的屍首必須給奪回來。
由於昨天自己在飛龍寨出現過,敖少遊也不敢保證自己是否會被通緝,爲了隱匿自己的行蹤,他特意換了一身農戶裝扮。只見敖少遊身穿青衣,包着頭巾,揹着砍好的木柴,再把自己的臉弄得髒兮兮的,遠遠地看就像個普通的莊稼漢子,然後順着大街不時留意牆上的告示,最終他在城門張貼皇榜的地方看到一官兵正貼一則告示,上面說道:《海捕令》,飛龍寨同夥敖少遊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現本縣懸賞白銀五十兩緝拿歸案。開皇十八年,臘月十一日。
在告示旁邊還貼出了自己外貌特徵的畫像,這可把敖少遊給愣住了,心想:怎麼自己就變成了殺人犯?估計自己是被人誤會了,既然這樣,此地不可久留。
敖少遊離開現場,邊走邊思考接下來該怎樣處理,心想客棧是不能待了,畢竟那裡人多且雜,認出自己一點都不奇怪,最遲今晚必須離開;出城估計也是不行,現在是非常時期,出城檢查一定是非常的嚴,現已至此,他幾乎無處容身,就在此時,敖少遊忽然想起了唯一一個可以解救自己的辦法。
小心翼翼地回到客棧,敖少遊仔細地查探周圍的情況,發現並無異常,於是順着樓梯回了房間,見顧孝麟還在熟睡,想要把她叫醒,他也於心不忍,無奈之下,他只能待在房間等待黑夜的來臨。
閒來無事,敖少遊便翻出之前從顧孝麟閨房找到的《不動明王》經書,只見這本秘笈通體發黃,一看就知道這經書是有一定的年頭,而且裡面有些地方已經被蟲蛀了,不過慶幸的是秘笈內容還是完好無損。
敖少遊細看經書前面的幾頁內容,只覺內容相當的晦澀難懂,可有覺得似曾相似,又翻了幾頁,後面的內容就更加的深奧,而且還有好幾十個字還是自己的不懂的。
爲難之際,敖少遊又找出說書先生當天送給自己的《識字表》,將經書上不認識的字按照《識字表》裡面去找。這一找便是花了很長時間,不過敖少遊還是順利地完成了這個使命,將整本《不動明王》裡面的字讀音都弄明白了,剩下的就是花時間去專研經書的內容。
事不宜遲,敖少遊趁現在還有點時間,他便翻開經書的第一卷“不動如山”。
“不動如山”,顧名思義就是安靜得像一座大山一樣,巋然不動,正所謂“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嘛。
敖少遊也不深究,按照經書上寫着的第一重“不動如山”口訣:
雙手合十盤腿座,力儲龍頷赴太陰。
氣轉血海沉巨厥,涌泉潛游返神庭。
閉目蘊養五週天,四借曙光照靈臺。
行煉莫要心神分,三載一重便可成。
敖少遊不禁感嘆道:“三載一重便可成?要修煉三年才能學會《不動明王》第一重啊?”
不過他勝在是有恆心,從來不會急於求成。也不氣餒,敖少遊將經書一放,馬上按照書上的口訣去修煉,口中唸到:“雙手合十盤腿座,力儲中庭赴太陰。”只見他雙腿屈膝盤坐,雙手合什,然後將內力存儲在任脈上的龍頷穴,也就是中庭穴,順着手太陰肺經,流轉到整隻手臂,內力再從拇指少商穴散發,這便是口訣中的第一句。
敖少遊只覺除了耗費了一點內力外,身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不過他還是很有耐性,馬上有按照第二句“氣轉血海沉巨厥,涌泉潛游返神庭。”依葫蘆畫瓢,將內力順着奇經八脈中衝脈,也就是血海,運轉到全身後,又將回流的內力收到左右肋骨交處下兩指位置的巨厥穴,這時敖少遊便發現體內的變化,迴流的內力在巨厥穴下又再順着衝脈不斷流轉,如是不斷的循環,繼而帶動整個身體的脈絡在不斷的流動,他明顯地發現自己運功比以前更快,不到一息就可以將內力提升到極限。不過這僅僅三個周天,內力便開始下降,直至開始脫力,內力竟是從拇指的少商穴散失。
敖少遊臉色一白,馬上停止了運功,並開始打坐調養。
一個時辰後,敖少遊睜開眼睛,右手一探體內的情況,頓時鬆了一口氣,可是他卻思考到底哪裡出現了問題,於是他往經書上一瞥,剛好看到最後一句的前半句“行煉莫要心神分”。這時他才恍然大悟,這口訣是一整套,又豈可分開一小段來修煉,於是他將第一重的口訣死死地記在腦海裡,然後心無旁貸地投入到修煉當中,心裡默唸:“雙手合十盤腿座,力儲龍頷赴太陰。氣轉血海沉巨厥,涌泉潛游返神庭。閉目蘊養五週天,四借曙光照靈臺。”只見他又是雙腿盤坐,雙手合什,將內力儲存在中庭穴,順着手太陰肺經流至拇指少商穴,繼而從手陽明大腸經迴流到腹部;一個循環後,這全身的內力又從衝脈流轉到巨厥穴,再從足少陰腎經直到涌泉穴,將經脈中擁堵的雜質排出,直至內力更加的精純,又沿途返回於任督二脈中的督脈直至額前神庭穴,這時體內的內力經過一個大循環的煉化,需要閉目養神,沿着任督二脈行轉五個周天,暗自消化,滋養身體,直到靈臺穴被破曉晨光照過四刻鐘隨即散功……
清晨四刻,敖少遊頓時睜開了眼睛,四處打量,發現自己還在原來的房間,見顧孝麟還在熟睡,心想自己修煉應該是隻過了一天的時間罷。
經過一天一夜的修煉,敖少遊只覺體內的內力比以往更加的精純,收放顯得更得心應手。
爲了檢驗自己的成果,敖少遊立馬催動內功,雙腿半曲,重心下移,雙手合什,繼而口中默唸口訣,頓時淡紅色的氣流從身體噴涌而出,地面竟是發生震動,敖少遊見狀哪敢運功,畢竟他腳下的是木板,禁不起他的折騰,於是他大氣一鬆,隨即散功,空氣又再恢復了平靜。
這時,敖少遊不禁嘆道:“《不動明王》可以在自己原本的內力基礎上提升數倍的功力,的確是算得上神功。奈何它裡面卻只教人如何運功,既沒武功招數,又沒內功心法,因此只能算得上是輔助武功,想要讓自己的實力更上一層樓,只能再另學一門更加高深的內功,唉!”
《契文經》雖說是一門很好的基礎內功,敖少遊甚至覺得他一直以來學什麼東西都快,應該是拜它所賜,可問題是這《契文經》他已經修煉到盡頭,後面再無可學,想要更快地提升自己的實力,他只能另尋內功,而在此期間,他只能先修煉《不動明王》當做替代品……
經過一夜的休息,顧孝麟也從睡夢中甦醒,只見身旁的敖少遊在給自己添柴,心中只覺有點溫暖,只是想到慘死的父親,如今還被掛在城牆上,眼淚不禁又再打溼枕頭。
敖少遊一見對方醒來卻又是在哭,敖少遊也不多說,從袖中拿出手帕,小心地替她擦掉眼淚。
眼見顧孝麟似乎有話對他說,然而敖少遊卻是示意什麼都別說,聽自己的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