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之上,一位穿着素色麻衣,頭戴灰裹布,身背木柴的漢子在城牆附近轉悠,不時向過往的人兜售木柴,不過這漢子似乎不諳商道,整天下來,背上的木柴紋絲未動。不過這漢子並未氣餒,只見他將木柴就地一放,坐了上去,從懷裡拿出兩大烙餅充飢,眼睛不時的往城牆上看去。視線之內,只見一排排的人頭整齊的掛在上面,讓過路的人不禁在大冷天下,大吐涼氣。然而路人也不多看,該幹嘛幹嘛,至於漢子則稍顯大膽,不爲所動,邊吃邊看,視線隨之望向城門上方掛着的三具屍首。經過連日來的烏鴉啄食,屍首已經面目全非,只剩白森森的骨架掉在那裡,僅憑身上的衣物可以辨認出屍首的身份。這時漢子不禁嘆道:“時間不多了,再遲的話,估計連骨頭都不剩了!”這下他也沒心情再待在這,收拾好東西便離開了這裡。
傍晚時分,敖少遊連轉幾個街角,在無人的地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返回府中,剛好他便遇上了自上次“以文會友”比賽後多日不見的張之軒。
張之軒已經從張管事那裡得知敖少遊在這已經住了幾天,不過他對此並無異議,跟自己的狐朋狗友來比,他反倒是挺喜歡敖少遊這種不卑不亢的人,現在既然碰上了,張之軒沒有不跟他打招呼的道理,只見他拱手道:“敖兄弟,幾天不見,別來無恙?”
敖少遊很想說自己沒事,只不過眼下他的確有事在身,想必也瞞不了張之軒,於是敖少遊只好把事情的經過一一給他道來。
張之軒自是越聽越心驚,隨之喝住了敖少遊道:“敖兄弟,此事非同小可,切勿意氣用事。”
敖少遊當然知道危險,可他既然答應了顧孝麟的事情,他自是要履行自己的承諾,因此他只好謝過張之軒的好意,徑直向顧孝麟房間走去,他打算跟她交代清楚,要是這事成了,就讓她按照既定的時間和地點出現,他會將屍首交換給她,要是他沒有出現的話,那麼代表事情黃了,以後再作打算。
可張之軒也是個執拗的貨,執意不讓敖少遊以身犯險,於是他只好邊走便跟着敖少遊,打算去說服他,然而他低估了敖少遊的決心,任憑他說什麼,敖少遊始終不願意終止這個行動。
張之軒見狀,只好對敖少遊說道:“敖兄弟,既然你非要去劫屍首的話,那你先要打敗我再說吧!如果你連我都打不贏,去到那也只是送死罷了。”
敖少遊很是無奈,雖然他跟張之軒談不上是多好的朋友,僅僅也是點頭之交,但他如今爲了不讓自己冒險,可謂是出盡辦法,甚至不惜刀劍相向,敖少遊不可謂不感動,不過這事他是做定了,誰都擋不了,於是他抽出寶劍道:“張大哥,得罪了。”
敖少遊知道自己的劍法一定是不及張之軒,所以他就以己短攻其長,若是這樣都贏了對方,想必張之軒也無話可說。不過他的想法很豐盈,現實卻很骨感,敖少遊的幾招劍式,可謂剛猛十足,可結果卻是連張之軒的影子都沒碰到,劍式餘勢反倒是波及到周圍,只見不少的岩石建築和樹木都被敖少遊的劍勢給劃出幾道劍痕。
張之軒邁起穩健的步伐,看似緩慢,卻是巧妙,輕而易舉地就化解了敖少遊的攻擊,他甚至連劍都沒有拔出,就用劍鞘末端去刺激敖少遊的手臂。幾個回合後,敖少遊的手臂和手腕都出現不同程度的瘀傷,這時他心想,要是張之軒認真對待的話,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然而這纔是張之軒的殘忍之處,他就是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希望敖少遊能夠知難而退。
可敖少遊也沒有氣餒,他早就料到他們的之間的差距是非常之大,所以這點心裡準備還是有的,於是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立即發動《不動明王》,之間他單劍插地,雙手合十,擺起架勢。
“喝!”強大的氣流從敖少遊周圍席捲而來,三息過後,強烈的震動又從他的腳下傳來,張之軒一驚,暗道對方使的是何種功夫。
然而敖少遊卻沒給張之軒這個機會去思考,一招朝天手中的擒字訣便向他襲來。
張之軒本想拔劍格擋對方的招數,可是擔心會傷到敖少遊,於是他在這猶豫之際,反而被敖少遊趁虛而入,只見敖少遊的五指扣住了自己的手腕,隨着一股大力,張之軒整個人便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
勝在張之軒多年來的武功並未白學,就那一瞬間,只見他一掌打在地上,連翻兩個筋斗後,雙腳安然着地,眼睛直視眼前的敖少遊。可是他卻發現敖少遊竟是肌肉虯結,青筋暴現,眼神血紅,細看之下,竟有淡黃色氣焰護體,這不禁讓他嘆道:“敖兄弟,你這是何武功,爲兄可是從未見過?”
敖少遊答道:“這是《不動明王》!”
張之軒驚道:“不動明王?可是隱龍寺的《不動明王》?”
“正是!”
張之軒隨之釋然,道“敖兄弟,看來爲兄不得不認真對待!”
“自當如此!”敖少遊心知自己應該速戰速決,不然耗費過多的內力,待會想去劫屍體也有心無力。
正當敖少遊愣神之際,張之軒眼神一變,一去之前的玩世不恭,內力亦隨之暴漲,硬生生地把他身上的衣服給催鼓起,一息間,身體便趨於穩定,衣服亦平伏下來,不過此時,張之軒舉手投足之間滲透出深不可測的氣息。
這可讓敖少遊如臨大敵,對方在掌控內力的技巧明顯要比自己更爲合理,只見其內力並未因暴漲而過多的外泄,而且還能讓自己保持一個高度集中的狀態。最爲可怕的還是他身上的一種氣息,一種只曾在張文鼎和東方岐身上感受過的危險氣息。與兩位前輩想比,張之軒這氣息稍欠霸道,卻多分陰冷,這反而是令敖少遊最爲忌憚。
“嗖!”張之軒凌空掃起一式劍勢,一陣強風過後,張之軒竟是不見了!
敖少遊大驚,暗道:“很快!他在哪?上面?”擡頭一看,上面並沒有。
“不對,在後面!”只見敖少遊強行側身,躲開了張之軒的刺式,隨之一式強力的後襬腿往張之軒身上砸去,張之軒暗道不好,倚劍作盾,擋住了敖少遊的重腿擊,劍身的反震力順勢傳到雙掌,張之軒無奈後退卸力,直到胸口氣血平伏方纔止住腳步。
避開自己的突襲,這已經讓張之軒不禁佩服不已,更俊的是,敖少遊居然還能趁勢反擊,哪怕這一擊不成,不過還可讓雙方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這招實在是高。
敖少遊覺得理所當然,在經過《不動明王》的強化後,他的六感都得到了提升,剛纔他便是從空氣中的震動方向感受到張之軒的位置,並對其作出合適的處理。
一擊落空,張之軒不禁笑道:“敖兄弟,你挺不賴的,這都讓你躲過了。”
敖少遊說道:“張大哥,我亦只是僥倖而已,下次可就沒那麼走運了。”
張之軒一聞,笑容隨即戛然而止,冷道:“再來!”只見他這次又比之前更快,慶幸的是,這次敖少遊還能看到張之軒的身影,只是讓自己跟上他的步伐,這也太強人所難。既然如此,何不以靜制動,正如不動明王的要旨“我自巋然不動,任爾東西南北”,於是敖少遊忽然靜下心來,六息發散道周圍,與自然融爲一體。
“嗖”,張之軒一式橫掃直奔敖少遊臉門,不過他拿的是劍鞘,心想哪怕是擊中也不會有致命傷,所以這次他可沒有手下留情。
然而趕在劍鞘擊中自己的臉門前,敖少遊打算來一招空手接白刃,只見他雙掌發光,準確地夾住來勢洶洶的劍鞘,隨之大吼一聲,雙臂發力,頓時把劍鞘連帶寶劍一起折斷,趁張之軒一陣失神,敖少遊發起攻勢,一式朝天手“刺”字訣攻破了張之軒護胸格擋,食中兩指指尖直往心臟地帶刺去。
要是被這能碎碑斷石的二指打中,張之軒估計不死也要掉層皮,於是他不敢輕視,瞬身彎腰躲開致命一擊,右腿旋即踢向敖少遊腹部,敖少遊也不敢大意,五指成扣,雙手扣住他的腳腕,原地旋轉再用力往上拋去,見張之軒在空中失去平衡,敖少遊趁勢一躍,一掌打向張之軒的腹部,而張之軒亦不煩示弱,強行地在敖少遊肩上拍出一掌,隨即兩人同時分開,一同着地,僵直地站在原地。
然而率先有反應的是敖少遊,只見他解除了不動明王的狀態,隨即累癱在地,大口呼氣,說道:“張大哥,是我贏了吧?”
“不錯!是你贏了!”話畢,張之軒便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原來剛纔敖少遊打出的右掌是虛招,真正的一招,卻是左手打在中庭穴上,這招令到張之軒的內息一陣混亂,一時氣血不足,導致暈厥,不過敖少遊他的肩膀也捱了一掌。好在不動明王提高了自己的身體強度,因此並未造成很大的傷害。但這也耗費了他不少的內力,待會他還要去城牆走一趟,所以他不得不掏出張文鼎之前送他的“活血正氣丸”來恢復自己的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