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藝睜開眼,腦袋還沒清醒,餘光就瞥見一隅顫動的雪白迎面撲來。
嘖,至少得有C了。
她下意識的咂咂嘴,躲開女人波濤洶涌的襲擊。
真年頭,爲了討好她送貨上門的不少見,但誰說她好這口了?
還這麼大!
餘藝下意識的拍拍胸口,想客氣點給人拿個被子裹了再丟出去,順手在身邊一摸,手機沒找到,手腕倒是給個油膩膩的肥厚大掌抓住。
她一愣,反手一耳光抽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
四周傳來數聲整齊的吸氣,不知道多少眼睛瞪得老大,目光齊齊的落在了餘藝身上。
其中有個最誇張的,眼珠子的都要掉到地上了。
她眨巴兩下眼睛,環顧一圈,這纔看清這是個什麼地方。
是走錯路跑到誰家的淫窩來了?
估計是個不入流的小夜總會包間,裝的俗不可耐,燈球壞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射出灰白的光,配上這一張張驚悚臉以及糾纏在一起的白花花肢體,多少帶了點鬼氣。
她是怎麼從機場跑到這來的?
這一耽擱,趕不上頒獎典禮,又要被經紀人唸叨了。
餘藝嘆了口氣,起身就想要,誰知道纔剛站起身,手腕再一次被猛地攥住,她身體一晃,有些狼狽的栽回沙發,眼中赫然閃過一絲怒色。
她沒時間計較,還有人敢繼續不要臉了?
但還沒等她發作,一道殺豬似的尖叫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你打我!媽的這個**居然的敢打我?!”
視線裡忽然闖入一張碩大的臉,距離極近,以至於餘藝能清楚的看到他酒糟鼻上佈滿的細密孔洞,而鼻子下方那兩條香腸似的嘴脣,竟好似要對着她的臉頰咬上來的似的。
“嘔。”
餘藝乾嘔一聲,捂着嘴一拳掄了過去。
正中紅心!
兩條血線從他鼻孔飆出,肥豬似的男人捂着鼻子哀嚎倒地,手上鬆了勁,餘藝趁機後退一步,在身上抹了一把,厭惡道:
“說吧,你是誰的人?姓張的還是姓楊的,膽子真夠大,爲了個影后,連對我都敢動了!”
依舊沒人吭聲。
他們看着餘藝更加莫名,活像見了鬼似的。
好像不太對勁。
餘藝皺了皺眉,耐心已經降臨到了最低,她腳步一動,纔有人反應過來。
兩個男人衣衫不整的擋住路,同時,有交談聲傳到她的耳朵裡。
“她是不是瘋了?說的那是什麼話,連王總都敢打?”
“不是她哭着喊着要過來,求王總給她在新劇裡演個女三號的嗎?”
“還鬧上了,這是真把自己當成大明星了吧!”
尖酸的議論聲一旦想起,就再也壓抑不住,餘藝聽得一陣恍惚,這些人嘴裡的人,不會是她吧?
開什麼玩笑?
她出道十年,穩居一線,三料影后,拿獎拿到手軟,各類提名無數,圈裡面誰見了不恭恭敬敬的叫一聲餘小姐,會爲了個什麼勞什子的角色被這王總揩油?
壓根就不可能!
這世界八成是出問題了。
餘藝深吸口氣,正向開口,殺豬似的聲音再一次的響了起來,是那王總,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一臉的血,狹小的眼裡迸射出憤怒的火光,伸出粗短的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她,吼道:
“我記住你了!你這輩子都別想演我的戲!我給你經紀公司打電話,你完了!你這輩子...都完了!”
在他憤怒的嘶吼聲中,餘藝面無表情的走出門,她靠在門上,將一切嘈雜關在身後,擡起手用力的抹了把臉。
等等。
餘藝猛地瞪大眼睛,手僵在脣角。
沒有任何職業會比女藝人更瞭解自己的臉,從五官到皮膚,都不對。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軟着腳找到了衛生間,悶頭鑽了進去,擡眼一眼,鏡子裡分明是一張陌生的臉。
妝容濃重到看不清本身的模樣,穿了身黑色的緊身皮裙,身材倒是不錯,不比之前的波濤洶涌差,只怎麼都不正經。
鏡子裡的人,不是她。
餘藝壓根不認識這個人。
她顫着手翻找起了口袋,渾身都打着哆嗦,好不容易摸出個乾癟的錢包,打開一看,裡面只放了一張證件。
上面赫然寫着餘藝二字。
看着證件裡陌生青澀的臉,她滿臉茫然。
餘藝不自己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夜總會,直到冷風一吹,她冷的縮起了脖子,順便躲過一隻扇來的巴掌。
“餘藝!”
不知何時出現的中年女人瞪大眼,一臉的驚怒。
“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誰!”
餘藝心亂的很,睨她一眼,“你認識我?”
“廢話!怎麼?自己找到新的金主,想落跑了?以爲翅膀硬起來,看不上自家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做夢!不可能!你就是死,都得給我死在家門口,合同上白紙黑字的...”
“你消停一會兒。”餘藝被她嚷的頭疼,乾脆打斷,“你是誰?叫什麼?”
“我是誰?我是你琴姐!”她看起來氣的夠嗆,手來回舉起來兩次,到底還是放了下去,強忍下一口氣,抓着餘藝的手臂推搡她到路邊停着的車前,不耐道:“走走走,沒時間給你耽擱了,我不管你傍上了誰,但這次能見到的人,比天都大!要不是雅雅那個死丫頭臨時給出亂子去不了,你得罪王總,我不把你扒掉一層皮都算你運氣好的!
琴姐吸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
“餘藝,我可跟你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就是隨便傍上一個,那以後可就是平步青雲了。公司也會好好的培養你,你知道像你這種沒背景的小演員,靠自己,這輩子都出不了頭。”
她連珠炮似的說完,也不在乎餘藝的反應,翻出卸妝巾就要去擦她的臉,餘藝沒反抗,等琴姐粗暴的蹂完她的臉,又給重新搞出了個僞素顏來。
這也讓餘藝終於看清了現在的自己究竟長了個什麼模樣。
倒是一副好皮囊。
估摸也就二十出頭,尚存青澀,皮膚帶着三分病態的蒼白,更襯脣瓣鮮紅,五官每一樣都算不錯,獨一雙眼睛,眼尾上挑,顧盼之間豔光流轉,極爲出衆。
怪不得琴姐能說出這番話來。
給餘藝打扮好,左右瞧了一圈,她滿意的點點頭,等瞧着快到了地方,琴姐從包裡摸出一張房卡,笑着遞過去,道:
“喏,進去該怎麼做,我之前和你說過。”
餘藝被她推進電梯,忽然問:
“今天幾號?”
“你問這做什麼?十八...十九號了。”
和記憶裡的時間差不多,餘藝在心中按按估算,她是十八號下午坐車去的機場,拍了一天戲,上車就睡了過去,誰知道醒過來連身體都丟了。
瞥了她一眼,琴姐惦記着再出亂子,在包裡摸了一圈,找到瓶水送到她嘴邊,緊跟着嘀咕道:
“餘藝,別怪琴姐沒提攜你,想出頭,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要是你還裝什麼三貞九烈,就別怪我不客氣。”
餘藝話都來不及回,水猛地灌進嘴裡,她嗆了兩口,偏頭就要罵。
琴姐賠了個笑,見電梯一停,瞥見一間房門虛掩着,她眼睛一亮,這回連掩飾都不掩飾了,近乎強迫挽住餘藝手臂,將她推到房門口,一使勁,推她進門還順便關好房門,扭身喜滋滋的走了。
餘藝沒反抗,她一頭霧水,又憋了一肚子氣,正想看看這所謂的圈裡大人物究竟是誰,夠不夠分量給她瀉火的。
她轉過頭,對上了一漆黑的雙眸。
餘藝一愣,忍不住驚道: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