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花和張玲玲離開,其他的工作人員也陸陸續續的下了班,學校裡沒剩下多少人,餘藝和拓真出了校門,她伸了個懶腰,瞥過去一眼,問:
“去哪吃?”
“隨意。”拓真聳了聳肩,“剛纔還餓着,被你一氣,都沒什麼胃口了。”
餘藝自然的忽略掉他後半段話,環顧一圈,道:“那就先走走?學校周圍,應該有很多好吃的吧?我也餓了。”
“誰大半夜願意和你到處逛。”
他嘴上這麼說,但腳步還是跟上了餘藝。
沿着學校的圍欄,他們摸黑向前。
這路也不好走,邁起步子來深一腳淺一腳。
沒走出多遠,餘藝忽然拉住拓真,一臉嚴肅的問: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拓真一愣,“沒什麼,你幻聽啊?”
“真的有,你...”
“噓!”
她的口鼻忽然被一雙炙熱的大掌捂住。
拓真欺身上前,推着餘藝靠上了圍欄,壓低聲音道:
“那邊有人。”
他體溫很高,呼吸都是燙的,餘藝打了個哆嗦,撥開他的手,嫌棄的向着側邊邁了半步,疑惑道:“有人怎麼了?我們幹嘛要躲着?”
拓真沒應她,聚精會神的聽了一會兒,眼睛一亮,興奮道:
“走,帶你去看個熱鬧!”
他不由分說的拽上了餘藝,腳步邁的比剛纔要急促的多。
也不知道是怎來的這好聽覺。
餘藝兩條腿發軟,拓真拖着她,速度竟是絲毫不慢。
也不知道是跑到了個什麼地方,之前那些模糊的風聲,連成了一串喝罵。
拓真終於停下腳步。
餘藝揉了揉眼,這纔看清了周圍。
他們沒走出多遠,拐進了一處小巷,而那些動靜,就是打拐角後傳出來的。
拓真探頭看了一眼,失望道:
“原來是小孩子打架,無聊。”
他一臉的興趣缺缺,說完就要走人。
餘藝皺了眉,湊過去看了一眼。
夜色遮擋。
她的視線勉強適應了黑暗,看到幾個穿着同樣校服的男生圍在一起,他們中間,還蜷着一個黑影。
餘藝眯起眼睛。
那好像...是個人。
“喂,他怎麼聲都不吭啊?”
“管他呢,錢拿到了嗎?”
“沒有,這錢包真他媽的乾淨,一毛錢都找不到。”
“靠!”
領頭的校服男生啐了一口,彎下腰抓住那黑影衣領,怒道:
“不是說讓你回去拿幾百出來嗎?錢呢!”
黑影一聲不吭。
另一個男生衝他踹過去一腳,跟着罵道:
“我們告沒告訴你,沒錢拿就打死你!還敢兩手空空的過來?你個沒爹沒媽的雜種,我們要你的錢,是看的起你!”
“哎呀,跟這孤兒廢話什麼,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爹媽都不要他了,我們今個就讓他長點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聽話!”
拳腳相加。
沉悶的碰撞聲和罵罵咧咧的動靜交織在一起。
在漆黑安靜的小巷中,越發清晰。
“走了,沒意思。”拓真對這小孩子的玩意不感興趣,只是瞥過去一眼,隨口道:“這種事,只要有了個開頭,之後就沒完沒了,自己不爭氣,誰幫忙都是沒用的。”
餘藝站在原地,拓真看不清她的表情,還以爲她是沒見過這種陣仗,給嚇到了。他嘆了口氣,撓撓頭,硬邦邦的安慰道:
“沒事,誰小時候還沒打過架了,等他腦子轉過彎來,自己爭氣一次,就沒人敢欺負他了。”
“拓真。”她終於開了口,啞着嗓子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拓真一愣。
還不等他想明白,餘藝已經走了出去。
“我說,你們這羣有娘生有娘養的人,就這點素質?”
她的聲音出現的突然。
以至於給那羣人都嚇了一跳。
他們齊齊的回過頭,瞪着眼睛看着餘藝。
她一身休閒裝,扎着馬尾,臉也是素着的,乍一看,還真像個高中生。
“嗬,這是哪來了個漂亮姑娘啊?”領頭的男生愣了一下,摸着下巴樂了,“這麼晚了,不回家,還主動過來找我們?怎麼,想來一出美救英雄啊?可惜我們這沒有英雄,只有個王八,哈哈。”
其他人齊齊的鬨笑出聲。
數道目光落到餘藝身上,給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
她卻不爲所動,繼續上前,推開一人,走到那蜷縮着的人影身邊,蹲下身,輕聲道:
“你沒事吧?”
餘藝其他人給忽略了個徹底,領頭的校服男見沒吸引到她的注意力,自然不悅,吸了口氣,伸手就要去抓她肩膀。
眼看就要給他碰到,另一隻手憑空伸了出來,揮掌成刀,在他手腕上重重一打。
他只覺得手腕一疼,緊接着整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
尖叫聲劃破耳膜。
拓真不知何時站到了餘藝身後,給吵的雙耳生疼,用力揉了揉,無奈道:
“閉嘴,再出聲還揍你。”
他出現的太突然,下手又狠,凶神似的模樣,給一羣高中生都鎮住了。
不過是一羣小孩兒。
年紀不大,欺軟怕硬的本事,倒是學的不少。
拓真實在是懶得攪合進這出麻煩裡,但既然餘藝要插手,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我沒興趣對一羣小屁孩出手,快滾吧,以後別找他的麻煩你知道嗎?”
幾個高中生面面相覷。
估計是被掃了顏面,心裡面受不住,領頭的再一次站了出來,挺起單薄的胸膛,罵道:
“你他媽誰啊?”
拓真一愣。
都多少年沒人敢和他這麼說話了。
沒想到今天在這,居然給個高中生,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跟在餘藝身邊,果然有意思。
他也不生氣,咧了咧嘴,笑道:
“行啊你,膽子不小,來,小爺今天不打掉你兩顆門牙,我就把名字倒着寫!”
拓真還沒跟他們客氣。
擡腿就是一腳。
餘藝頭都不用回,都能感受到身後的腥風血雨。
一羣高中生被打的哭爹喊娘。
她沒攔。
這羣年紀尚輕卻頗爲囂張的小朋友,確實需要點教訓。
給他們毆打了半晌的人影一直蜷着,看不清面貌,問也不吭聲,她想了想,伸手在他肩上輕輕的碰了碰,柔聲問:
“還能起來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人影一顫。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
露出一雙死水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