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第五輕凡是什麼人？
說是年輕有爲放在他身上都算謙虛。
年紀不大，但不管是學歷名望在業界都算一等一，獲得的獎項不知多少，提名更是無數，隨便拿出來一項，都足夠讓其他人望其項背。
但就是他們眼裡神仙似的第五輕凡，竟然會在演技上被餘藝壓下一頭？
就算他不是專職的演員，可也是出鏡獲過獎，更別說合作過的國際大牌不知多少。
怎麼可能！
林慧和戰柔柔都傻了眼，對視了一眼，又齊齊的望了回去。
這種就在眼前的優秀表演，錯過一秒鐘，都是種浪費。
她們恨不得眼都不眨，給所有的細節都記在腦海裡。
也不僅是她們兩個。
班級裡大多數人連呼吸都放輕了，聚精會神，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教室中央。
一幕短劇差不多到了尾聲。
餘藝緩緩擡起頭，抓住他的手，指尖捏的很緊，又恍然的反應過來似的飛快的鬆開。看着他手掌側方的紅痕，她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抿了抿脣，到底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已經夠了。
當情緒走到最高峰，就需要將狀態慢慢放鬆。
可以用眼神和身體表現出來的細節，不需要更多的臺詞來解釋。
她起了身，後退兩步，轉過身背對着第五輕凡。
“是不是不說再見的話，以後就還能有機會看到你？”
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最後一根稻草。
她仍然捨不得死心。
最後的尊嚴和希冀混雜在胸腔，她控制着不讓自己回頭，以防被看到淚水縱橫的面頰。
他輕嘆一身，手臂下意識的向前，像是要挽留，但到底還是捏成了拳頭。
沒有任何的迴應。
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餘藝慘笑一聲，上前兩步，再不停留。
這一幕戲，就此，徹底走過尾聲。
她出了口氣，回過頭對第五輕凡鞠了個躬。
“麻煩教授了。”
“你很不錯。”第五輕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合作非常愉快，我會記住你的。”
餘藝笑了笑，胡亂的抹了把臉，走到一邊去平復情緒。
不只是第五輕凡對她改了觀，她現在算是徹底認可了這個第五教授。
野路子出身，對於專業演戲方面以及那些理論知識，她懂得實在不多，這方面一片空白，但這次對戲，第五輕凡確實接住了，而且掌控住了全局。
不愧是專業的導演。
原本只是一次短暫的胡思亂想，因爲他的兩句話，有了一個能讓所有人看懂並且沉浸其中的鮮明主題。
這一點，餘藝確實是差了點火候。
將近一分鐘的時間過去，教室裡的其他人才算是反應過來，他們面面相覷，不知是誰先開始，掌聲雷動。
那些藏在陰影裡的暗箭和質疑，轉成了一片的讚揚聲。
之前那些恨不得離餘藝幾米遠的同學，也紛紛挪了回來，臉色都有些發紅。
尤其是那紅裙女人，躲到一邊，尷尬的不知所措。
要是餘藝這種演技演一個女四號還需要靠男人的話，那這裡的所有人都可以乾脆可以放棄這一行了。
餘藝倒是對他們前後態度的轉變，沒有多少在意。
捧高踩低的人確實是有，但更多是不知真相，矇在鼓裡，接受了錯誤的信息，隨大流走動，也怨不得他們。
“我們換一個方式。”第五輕凡回到講臺前，目光一掃，“我來定主題，內容你們自己發揮。餘藝，可以的話，麻煩你幫忙助演。”
餘藝點點頭，“沒問題。”
“好，下一位是戰柔柔同學。”
等着一臉僵硬的戰柔柔走上前，在這麼多人的目光注視下，她甚至不敢擡頭，羞的滿臉通紅。
第五輕凡一眼便知曉她的性格如何，乾脆道：“你的主題是《離別》，準備好了，可以隨時開始。”
她點點頭，纔剛向前看了一眼，就又緊張的低了頭。
餘藝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你想怎麼演？我配合你。”
“我不知道...”戰柔柔本來就不愛出風頭，平時話都不多，之前的課程才勉強適應，但現在站到第五輕凡面前，卻是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動的好。
她連呼吸都不穩了。
眼眶泛紅，求助似的看向餘藝。
“餘藝，我該怎麼做啊？”
“你轉身。”
餘藝扳動她的肩膀，迫使戰柔柔轉身面對着一衆同學，“你看，他們都是你的熟人，你之前就已經在他們面前演過戲了，現在就把他們當成攝像機，沒什麼好緊張的。”
“可是第五...”
“沒有其他人！”餘藝打斷她的話，認真道：“深呼吸，放鬆點，這裡只有我們，不管你想演什麼，我都會跟上你。”
“現在，開始！”
她後退一步，將更大的空間留給了戰柔柔。
餘藝的一番話確實有了作用。
不用直視第五輕凡，讓她瘋狂跳動的心平穩了不少。
加上把觀衆都想象成了攝像機，她站在聚光燈下，瞬間感到了自信涌向身體。
戰柔柔閉上眼，肩膀低聳，臉上的情緒變幻，最終定格在一種慌張和恐懼混雜的表情。
“姐，咱爺爺這次好像真走了。”
餘藝眼睛一亮。
她立刻上前，緊張的來回看了一圈，壓低聲音喝道：“瞎說什麼呢！”
“是真的。”戰柔柔臉上恐懼越甚，她死死抓住餘藝衣袖，以至於指尖泛起了慘淡的白，“我看他站起來，又倒了下去，他好像還看到我了...姐，咱們怎麼辦吶？咱們跑吧。”
“不行，咱們還不能走。”
“可是我害怕呀。”
戰柔柔跌倒在地，雙手捂着臉，眼淚順着她的指縫緩緩流下，一滴滴的融在袖子裡，她剛放開聲音大哭，又忽然遏制住，放下手，改成了小聲的抽泣。
就像怕驚動了什麼似的。
她哭兩聲，還要留神注意下週邊，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會嚇得肩膀一抖。
情緒高起高落，一個短暫且詭異的小短片落下帷幕。
第五輕凡點點頭，難得誇讚道：“不錯。”
能從他口中聽到一句讚揚可是相當的不容易。
戰柔柔臉一紅，連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浮灰，小聲道：
“謝謝第五教授。”
她的聲音頓了頓，又看向餘藝，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謝謝你啊，餘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