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五教授，很不一樣。
他從頭到尾沒有表現出對下面這些閒言碎語任何的好奇，甚至連感情傾向都沒有。
無論聽到了些什麼，只要餘藝的名字還在名冊，她站在這間教室，就都是他的學生。
也就，一視同仁。
沒有人敢再開口，看向第五輕凡的眼裡更添了幾分敬畏。
張楚晗還是有些不甘心，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咬了咬牙，沒敢張口。
“我們繼續上一節課的課程。”
第五輕凡合上名冊，後退一步靠在黑板，他環抱雙臂，目光在班級掃過一週，最後落到林慧身上。
“林慧同學是吧，到你了。”
林慧忽然被他叫到名字，臉一紅，挪着碎步走上前，其他同學自然給她讓開了位置，教室中央只剩下她一人。被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她不免有些緊張，深吸口氣，正想開始表演，第五輕凡的聲音忽然再次響了起來。
“張楚晗，你和她一起，演對手戲，可以自由發揮。”
張楚晗一愣。
其他人也都有些驚訝。
這課題怎麼忽然變了？
之前還是單人進行展示表演，現在改成演對手戲，難度可是加大不少。
剩下還沒進行表演的人不免都有些緊張。
要是設置課題還好，這自由發揮，太空泛，反而不好琢磨。
而且第五輕凡的要求頗高，至今爲止，也沒有誰能得到他的一句贊同。
張楚晗緊張的嚥了口唾沫，跟着上了前，站到了林慧對面。
她們兩個腦子都是蒙的。
時間不能拖的太長，不然既得不到第五輕凡的讚賞，反而還會降低在他心裡的評價。
張楚晗可不想見到這一幕。
既然要演，那就得給林慧死死的壓住，用她來襯托自己！
心裡有了主意，張楚晗深吸口氣，上前一步，在林慧反應過來前，擡起手，一巴掌兇狠的甩了過去。
啪！
這一下可沒留手。
用了十足的勁。
林慧不受控制的別過臉，面頰上印着五個清晰的紅色指印，火辣辣的疼鑽進腦子，她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張楚晗竟然會下這麼重的手。
可還不僅如此。
張楚晗的手還在顫，不等緩和一些，又抓住林慧衣領，將她向後一推，口中吼着：
“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你爲什麼要搶我的男朋友？”
她喊完話，還頗有深意的看了餘藝一眼。
餘藝沒理她，靠在牆邊，倒是認真的觀摩了起來。
只是這戲越演越離譜。
張楚晗估計是給林慧當成餘藝了，情緒是越走越高，下手也毫不客氣。
扇完巴掌用腳踹，末了還得補上一記推搡。
這份天賦，不去演武打戲都是浪費。
餘藝看了兩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這根本不是演戲，更像鬧劇，完全是在發泄情緒。
只是林慧倒黴，撞上槍口了。
到後來，連第五輕凡都看不下去，皺眉打斷了她們。
“可以了，下一位。”
張楚晗這才收了手。
她喘着粗氣，後退兩步，勝利者一樣瞥了餘藝一眼，甚至還主動走近，揚起下巴，傲然道：
“怎麼樣？”
餘藝一愣，“什麼怎麼樣？”
“廢話。”她以爲餘藝是嫉妒，聲音揚的更高，“我演的戲啊，怎麼樣？要是背後有人幫我，應該也夠在逐浪的戲裡面，佔個女幾號吧。”
“不只是女幾號，我覺得你能演主角。”餘藝一臉認真，讚歎道：“張小姐，您的天賦，不只是老天爺賞飯吃，您就是老天爺啊！”
張楚晗開始還被誇的飄飄然，但到最後，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瞧見餘藝脣角的笑，才意識到被她給耍了。
她正想發作，第五輕凡卻是已經叫到了餘藝的名字，她只能撂下一句狠話，沉着臉走到一邊。
只是這一次，不管是林慧還是戰柔柔，都沒在簇擁到她的身邊了。
餘藝走到教室中央，看第五輕凡要給她找個合作的對象，乾脆搶先道：
“我自己吧。”
第五輕凡一愣，目光一掃，果然看其他人都沒有想要配合的意思，就是讓他們上前，估計也不會全情投入的表演。
他想了想，道：
“我會配合你，你可以隨便發揮。”
餘藝怔了怔，沒想到他居然會幫忙，笑道：“好啊。”
張楚晗等人酸的眼都紅了。
她這運氣可真夠好的。
先是維護，又來對戲，第第五輕凡就這麼看重她？
一時之間，她們都希望被集體攻擊的人，變成自己了。
餘藝渾然不知這羣人的想法，既然是自由發揮，題目開的太廣，其實不難，大家可以隨意拿出自己擅長的戲碼去展示，或者露短，讓第五輕凡指導。
她想了想，隨便挑了一段戲。
“教授，請指教了。”
餘藝認真的行了禮，後退兩步，整好衣襬袖口，確定不留一絲褶皺後，她忽然跪坐在地。雙手交疊置於腿前，腰背挺的筆直，頭卻微微垂下，眼光睨向第五輕凡的方向，口中輕聲道：
“您這一去，可還回來？”
她說話間，肩膀微顫，嘴脣抿了抿，聲音到了最後，才泄出三分顫抖。
第五輕凡面色一肅，上前兩步，“我不想騙你，我不確定。”
“可是你答應我...”她猛地擡起頭，兩眼瞪的老大，其中有水光浮動，眼尾泛紅，那滴淚就懸在眼眶，卻在她強大的控制力下未曾掉落。
周圍的人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
聚精會神的看起了這一幕臨時起意生出的戲碼。
不知怎麼，他們的心都懸在了那滴眼淚上，跟着開始有了些緊張。
第五輕凡嘆了口氣，他伸出手，大掌虛虛的撫上餘藝的側臉，她下意識的偏過頭，主動將臉龐埋在了他的手掌之中，視線被遮擋，情緒再不用控制。
心頭泛起悲意，她咬着下脣，淚滴劃過，聲音響起。
“你答應我的...既然早知道做不到，爲什麼還要騙我？”
她擡起頭，臉依然貼着他的手，像是在汲取僅剩的溫度，視線追上他的目光，再次問：
“爲什麼？你就這麼狠的心嗎？”
教室裡響起了整齊的吸氣聲，所有人都沒想到，餘藝竟然能演的這麼好，而且隱隱的，似乎把第五輕凡的存在感，都給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