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的帕子也被扔在了一旁,濃煙開始嗆入她的喉鼻和眼睛,她用力推開身上的木柱,卻發現只是徒勞。
火勢越來越大,在她要昏迷之前,已經聽到了隔壁房間坍塌的聲音,在她昏迷之後,隱約聽到了一個聲音:“慕容姑娘。”
慕容夕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見自己被大火的炙熱襲擊,周身都在發燙,她在這樣的不安裡醒來,一睜眼,已經不是那個尼姑庵,而是回到了軒轅琛的院子中。
慕容夕揉了揉頭,坐起身子,都在懷疑,尼姑庵的那場大火是不是個夢境。
“你醒了。”
慕容夕聽到軒轅琛的冷冷的聲音,疑惑道:“我怎麼會在這?”
軒轅琛打來了水,將帕子放在裡面浸溼,給慕容夕擦臉,慕容夕聽得他道:“要不是我讓左炙去跟着你們,你早就被大火燒死在尼姑庵裡了。”
“那就是說,我確實救出了蘇幼清。”
軒轅琛眉心一皺,手上的力道重了些,語氣也不怎麼好的對着慕容夕道:“你知不知道你那樣隻身闖入火海有多危險。”
慕容夕看着軒轅琛帶着怒意的臉龐,眸子一轉,捂着自己的頭道:“我頭疼。”
軒轅琛斜瞟了她一眼:“你應該叫身上疼,你左手上的骨頭已經被倒下來的木柱砸斷,剛剛纔接好。”
慕容夕看了一眼左手,軒轅琛要是不提醒,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左手已經斷了。她微微動了動,還真有點疼。
軒轅琛繼續用擦着慕容夕臉上的污漬,下手的力道可不淺,慕容夕吃痛,連叫道:“我自己來。”
她奪過軒轅琛手上的帕子,胡亂的在臉上擦起來,軒轅琛握住她的手腕,她渾身一怔,軒轅琛握住她的右手,對着她的臉點了點道:“這裡很髒。”
軒轅琛的指腹故意颳着慕容夕的臉,慕容夕臉上有些微紅,軒轅琛看着,湊近她耳邊道:“怎麼,你還不好意思起來了。”
慕容夕一把推來軒轅琛,嘴硬道:“什麼不好意思,我這是被你擦紅的。”
軒轅琛戳穿了她:“我可沒說你臉紅。”
“你……”
慕容夕一把將帕子向軒轅琛扔去,軒轅琛順手接住,在水裡搓了搓,握嚮慕容夕的手心,給她擦手。慕容夕問着他道:“蘇幼清呢?”
“我讓左炙把她趕走了。”
聽着軒轅琛這般回答,慕容夕急忙想要下牀,軒轅琛攔住她:“說笑的,知道你費心救了她,自然也不會讓我把她趕走。而且我還讓左炙給她請了大夫。”
慕容夕這才放下心來,對着軒轅琛道:“她身上的傷勢很重,等會兒我還要去看一看才行。”
軒轅琛面無表情的捏了捏慕容夕的左手臂,慕容夕痛的忍不住踢了軒轅琛一腳,差點把軒轅琛踢到門口去,慕容夕捂住手臂:“你沒事捏我做什麼?”
“很疼?”
慕容夕一臉無語的看着他,這當然疼,這手臂剛剛纔接上,能不疼嗎?
軒轅琛諷笑道:“我還以爲你不知道疼呢?否則怎麼自己的傷還沒好,就去這麼積極的關心別人。”
慕容夕正想跟他嗆嘴,菀葉卻來道:“靈均姑娘,靈均姑娘。”
軒轅琛皺了皺眉,慕容夕對着菀葉道:“進來吧。”
菀葉走進來,看着慕容夕道:“靈均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她在山上被你救出來後醒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過。”
慕容夕正想下去,卻被軒轅琛按住了,軒轅琛轉身對着菀葉道:“大夫,我已經讓人請了,你家小姐沒醒,是因爲失血過多造成的,不要動不動就來找靈均,她也受着傷。”
軒轅琛一席話把菀葉說的臉一陣赤白,她看了看慕容夕的手道:“是菀葉不懂事,竟沒發現姑娘也受了傷,姑娘先好好養傷,菀葉先告退。”
菀葉說完,急忙就跑了出去,慕容夕躺在牀上對着軒轅琛道:“我的手臂只是小傷,沒什麼大礙,你也不用對她疾言令色,她也是擔心蘇幼清纔會這樣。”
軒轅琛給慕容夕蓋上被子:“她擔心蘇幼清,我擔心你,在我心裡,誰也沒有你的金貴,傷沒養好之前,不準出房門,聽到了嗎?”
慕容夕知道軒轅琛是擔心她,也就點了點頭,敷衍了一下。她在房裡待了兩天,就去了蘇幼清的房間看她。
蘇幼清那一刀刺的頗深,傷及了脾臟,想要恢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加上她之前失血過多,以至於慕容夕去探望她的時候,她還是沒有醒來。
菀葉守在蘇幼清的牀邊,看着蘇幼清對着慕容夕道:“小姐已經昏睡了三天了。還沒醒來。”
慕容夕上前,給蘇幼清把了脈象,沒有什麼大礙,要醒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菀葉摸着蘇幼清的光溜的頭,嘆道:“小姐以前最喜歡自己的頭髮,可是這次確是說剪就剪,沒有任何遲疑。可見是傷了心了。”
慕容夕寬慰道:“只要人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菀葉笑笑,她原先也以爲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現在看來,一切都在往越來越差的方向走去,不僅僅是蘇幼清,就連她也是筋疲力竭。
菀葉擦拭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眼淚,對着慕容夕道:“姑娘先坐,我給姑娘倒杯水。”
菀葉起身的同時,蘇幼清的睫毛抖動了幾下,慕容夕道:“剛剛幼清好像動了。”
菀葉轉過身,仔細瞧着蘇幼清:“真的嗎?我這麼沒看到。”
蘇幼清緩緩的睜開了眼,聽則菀葉在耳旁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禁牽動了嘴角,笑着道:“你總是這般,粗心。”
菀葉見着蘇幼清真的醒了,急忙將蘇幼清扶起身來,慕容夕道:“給她一點水吧。”
蘇幼清抿下菀葉遞上來的水,連喝了幾口才停歇。
慕容夕這時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尼姑庵好好的,怎麼會起火。你又爲何會被人謀害?”
蘇幼清垂下眸子,輕輕道:“是蘇懷民,他想要殺我,說讓我自盡,就不傷害尼姑庵的那些姑子,可是沒想到他心狠手辣到那種地步,居然將整個尼姑庵防火燒盡。要不是你來的及時,只怕我沒被自己的刀給捅死,也被活活燒死了。”
慕容夕不解爲何這蘇懷民要花這麼大的心思,來殺死蘇幼清。蘇幼清本身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道好像是因爲朝中有人檢舉他管教不嚴,虧待幼女,爲了堵住這些悠悠之口,他就想除掉蘇幼清,毀了所有的證據。
可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慕容夕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在火還沒放在廂房之前,慕容夕就到了尼姑庵,那些人爲了不被發現,選擇立即逃竄。
菀葉也沒想到蘇懷民毀如此狠心,她道:“小姐,蘇懷民如此的不仁,還謀害了尼姑庵的一衆姑子,我們可以去府尹處告他,讓他身敗名裂。”
蘇幼清點頭:“我這樣想過,可惜苦無證據。”
“就算你有證據,你也不一定能夠得到好果。府尹只是小官,這種參本朝丞相的事,必定不肯做,就算肯做,只怕後面也會跟着蘇懷民勾結在一起。而且民告官,自己也要能受住酷刑,才能上報。”
菀葉環住蘇幼清,對着慕容夕道:“難道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小姐不能白白遭受了這些罪過,那些尼姑庵的姑子也不能白白的死去啊。”
慕容夕知道爲着那些無辜的人,就應該給蘇懷民一個懲罰,可就像蘇幼清說的那樣,他們現在沒有證據,根本不能對蘇懷民做些什麼。
蘇幼清看着慕容夕沉思,道:“你不必爲我們想什麼主意了,我知道,我可能今生就只有這樣苟且偷生了,你這次爲了救我,也受了傷,快回房間養傷吧。”
慕容夕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道:“無妨,只是小傷而已。”
“傷筋動骨一百天,不管怎麼說,總是要好好修養的。”
“既然蘇姑娘都這麼說了,你還坐在這裡做什麼?”軒轅琛從外面進來,臉上帶着微怒的神色看着慕容夕。他明明已經告訴了慕容夕,受了傷就不要亂跑,可是他一個不注意,她就跑了出來,在這裡瞎關心別人。
蘇幼清看了一眼軒轅琛,對着慕容夕道:“你這次救了我,我們之前的事就是一筆勾銷了,有些事之前煩勞姑娘費心了。”
慕容夕道:“幼清,之前我的主意有些不妥之處,牽連了你,我現在只是想盡力彌補我的錯誤。”
軒轅琛拉起慕容夕起身:“這些事等着日後再說,你先給我回房待着。”
慕容夕被軒轅琛半拉半拽的拖了出去,菀葉對着蘇幼清道:“小姐,我們現在唯一能靠的只有靈均了。”
“我知道,可是她已經做的夠多了,她又不欠我的,剩下的,需要我自己來做了。”
蘇幼清看着軒轅琛和慕容夕相攜的背影,慕容夕身邊有個會疼她愛她的人,而她確是一無所有,所以不管做出什麼事,都沒有會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