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之後,金國的北戟軍聚集到了一起,慕容夕穿着盔甲,站在他們面前,看着他們因爲經歷了國破家亡之後的滄桑感,對着他們道:“我知道,現在是你們最疲憊的時候,你們一定想着回家與家人團聚。”
提到家人,不少都流露出了傷感的情緒,當時他們回家,選擇跟着青嵐,就是因爲他們知道當時的金國還是需要他們北戟軍,可是隨着軒轅琛將土地割裂,寒城徹底淪爲金國的領土,他們不止一次的疑惑,他們是不是真的就被金國拋棄了,或許一輩子都回不了金國了。
但是青嵐一次次的向他們保證,軒轅琛總有一天會收復失地,也總有一天會讓他們回到自己的故鄉。
可是他們當初選擇留下來,只是爲了能爲國盡忠,不是爲了在這裡等待着無望的明天。
但好在他們最絕望都想放棄的時候,慕容夕來到這座山上,終於讓他們出了寒城,讓他們去參與突襲,讓他們知道自己還是有着價值在的。
慕容夕繼續對着他們說道:“可是現在我們不管再苦再累,都要繼續堅持下去,經過現在需要我們,我要帶着你們回去,繼續參加戰鬥,你們願意嗎?”
他們舉起了自己的長矛,大聲喊道:“若有戰,召必會,勿念生死,同仇敵愾。”
“好。金國很慶幸,有着你們這樣的忠誠之士,現在我就帶着你們回去。”
慕容夕轉身,帶着金國的士兵重新踏上了船,度過了小河,走到了早就等在河邊的軒轅琛面前。
軒轅琛看着慕容夕終於安然無恙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內心的激動不言而喻,更讓他內心波瀾的是後面的金國士兵,他的北戟軍,他看着慕容夕身後的士兵,對着他們道:“你們受苦了。”
士兵立即拱手道:“我等只不過在山上躲藏了一年,沒有做到任何的功績,皇上這話可是折煞我們了。”
軒轅琛擺手道:“朕知道你們心中的煎熬與痛楚,懂得你們爲金國的犧牲,你們都是仁義之士。”
北戟軍一時聲淚俱下,看着軒轅琛道:“多謝皇上體諒。”
軒轅琛帶着慕容夕回到了蘇州城內,慕容夕恢復了記憶,本來倆人應有許多話要說,但是慕容夕卻突然問着軒轅琛道:“大哥去哪裡了?”
軒轅琛皺着眉不滿道:“既然你已經恢復了記憶,理當知道他對我們做的事,怎麼還叫他大哥。”
慕容夕笑笑:“不管如何,他或許做的不對,但是對我,確是極好,不管我有沒有恢復記憶,他都是我的大哥。”
“我好些時日都沒見到了他了,但是料想他應該是在府上。”
慕容夕點點頭,笑着道:“我知道現在你定有許多事要忙,我現在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去找大哥。”
說完,還沒等軒轅琛有所回答,慕容夕就溜了出去,不見蹤影。
對她來說,沈彥之或許是像嫮生那樣,讓軒轅琛和她失去了記憶,她要恨,理當一起恨,可是她雖然恢復了記憶,卻沒有忘記這一年的記憶,她知道這一年以來沈彥之對她的好,那些好,她忘不了。
慕容夕走到沈府面前,看着大門之上居然已經有了一層灰,想必是裡面的丫鬟婆子這幾日懶了起來,可是慕容夕轉念一想,樂知那樣愛乾淨的人,平日裡都是督促着的,這一日是怎麼了?
慕容夕走了進去,率先看到的就是破敗的庭院,像是經歷過一番惡劣的打鬥一樣,空氣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和腐屍的氣息。
慕容夕心裡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她迅速跑了進去,就看到鳳杏躺在了地上,睜大着眼睛,脖子上的血已經乾涸,而蒼蠅在她的屍體上飛動,落在了她的眼珠裡,是綠頭紅蠅的模樣。
慕容夕不敢置信的走了過去,綠蠅感覺到了生人的氣息,立馬飛走了,慕容夕看着鳳杏的眼睛,用手將她的眼睛閉上。
她又快速起身,跑到了沈彥之的房間,而這一路上,沈府下人的屍體遍佈滿地,她走到門前,推開了門,就聽到悶的一聲有東西倒在了地上。
慕容夕跨進去一看,樂知躺在了地上,身上插着他自己的長劍,慕容夕緩緩蹲下身,她與樂知雖然相識不深,可是好歹也有着一年多的時光,他如今這樣就躺在她的面前,讓她腦海裡一片空白。
慕容夕的眼移在了樂知的手裡,看到了他手中緊緊攥着的紅色布料。
她費了一點力氣,將那布料扯了出來,她看着這個料子很是熟悉,霎時間,所有的記憶都在她的腦海裡走了一遍。
“嫮生。”
慕容夕一下子就想起了這是嫮生的衣服,那也表明,這一切,都是嫮生所做,可是她爲什麼要殺這麼多人,沈彥之又去了哪裡?
慕容夕頹然倒地,嫮生到了現在還是不肯放過他們,今生今世,不除掉嫮生,慕容夕這一世都難以安穩相過。
她緊緊抓住了手中的衣料,站起了身,剛走出去,就見牆頭上坐了一個紅衣女子,她定睛一看,果然是嫮生。
嫮生手持團扇,望着她道:“你還是回來了。”
慕容夕凌厲的眼望着嫮生:“你把沈彥之帶到哪裡去了?”
嫮生笑笑:“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怎麼還是如此關心他的死活,難道之前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不成。”
慕容夕指着嫮生道:“在你的心裡,難道只要情愛可言嗎?你爲了你所謂的喜歡,就能去剝奪這麼多條的人命嗎?”
嫮生壓搖了搖扇子,望着遠處道:“是,只要我歡喜的得不到,我就要你們付出慘烈的代價。”
“你恨的是我,你應該殺了我,而不是每次都對我手下留情。”
聽了慕容夕這話,嫮生仰起頭大笑:“我倒是想,可惜啊,這輩子,我已經殺不了你了。”
嫮生的“這輩子”讓慕容夕覺得有些怪異,嫮生轉身探下頭看着牆頭之下的慕容夕道:“你不是心繫你的大哥嗎,你跟着我走,我帶你去見他。”
嫮生說着就往下面飛去,慕容夕趕緊跟了出去。
慕容夕以爲嫮生會把她帶往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方,做些其他的滿足她惡趣味的事,誰知道她只到了一處民宅之後,就停下了,慕容夕跟着她走進那出宅院,嫮生回頭看了她一眼,對着她道:“你的大哥就在裡面,自己進去吧。”
慕容夕害怕她這裡面有詐,站在外面有所遲疑,嫮生笑笑道:“怎麼,不敢進去。”
慕容夕直言道:“是,這樣讓我輕易的見到沈彥之,不是你的做事風格。”
嫮生撫摸着自己的扇子,看着慕容夕道:“不要以爲你很瞭解我。”
她將扇子轉了轉,慕容夕離着她近了些,纔看清那扇子上的圖案,是朵朵盛開的桃花。
“扇面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你好像很喜歡這扇子。”
以往的嫮生都是身無一物,從來不會帶其他的東西在身上,而今日她一直在把玩着這扇子,對着它很是留戀。
嫮生將扇子往自己的方向一收,對着慕容夕道:“現在你該關注的,不是我的扇子,而是裡面的那位。”
嫮生一揮袖,便把門給慕容夕打開了,慕容夕朝裡面瞅了一眼,見到裡面是一片漆黑,看着都有些可怖。
但是慕容夕還是選擇了進去,她打燃了手中的火摺子,照亮了裡面的房間,對着沈彥之叫道:“大哥,大哥。”
昏迷中的沈彥之聽到慕容夕居然來了,還以爲是自己在做夢,他輕聲道:“丫頭。”
慕容夕聽到了沈彥之的聲音,急忙跑了過去,拿着火摺子一照,便看到了他滿身的傷,慕容夕拍了拍他的臉:“大哥,你怎麼成了這樣,這些是不是嫮生打的?”
沈彥之看了慕容夕一眼,直到看到了她的全貌,才覺得具有真實感,立即慌亂了起來,對着她道:“是不是嫮生抓你來的。”
慕容夕一邊給他解着鎖鏈,一邊道:“是我自己跟過來的。”
沈彥之推着她道:“你快走,嫮生肯定有陰謀。”
慕容夕對着他安撫道:“我知道,我已經恢復了記憶,知道嫮生的爲人。”
沈彥之一愣:“你說什麼?你恢復了記憶?”
慕容夕點點頭,卻看到沈彥之羞愧的將臉轉向了一邊,她將沈彥之扶起來道:“大哥,你不必自責,我是不怪你的。”
沈彥之像是看到了希望,望着慕容夕道:“你當真是不怪我嗎?”
這一年多了,他一直在想慕容夕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爲,會不會就此怨恨上他,此生不會再想見到他。
他沒想到,有一天,慕容夕真的就恢復了記憶,但是幸好的是,事情沒有按照他想的那樣去發展。
慕容夕望了望四周道:“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出去。”
嫮生看着二人走出來,嘴角勾起,轉身看向了門外,此時,另一位,也在她的書信之下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