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嬤嬤知道沈夫人的心思,貌似隨意的向一個太監打聽,“昨天我家夫人吃錯了東西傷了腸胃,幸虧有臨川公主請來太醫診治,我家夫人才好的這麼快。我家夫人想與臨川公主道謝,怎麼不見臨川公主?”
那太監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經過,小聲道:“昨日臨川公主和駙馬大吵了一架,駙馬殺了好幾個公主身邊伺候的奴僕,一早就說府裡有事,強帶着臨川公主回府了。”
施嬤嬤瞭然點點頭,“原來如此啊,我見安王妃也不在,二人平時又交好,還以爲二人結伴去林子裡遊玩了呢。”
小太監搖頭嘆氣道:“安王那身子骨,哪禁得住這秋獵的苦,昨夜舊病復發,帶着安王妃、小世子連夜回城了。”
沈夫人聽說安王病了,不由得氳溼了眼眶。
她以爲自己這些年已經放下了,在宮宴上或者其他社交場合,能遠遠的忘一眼安王,心裡除了微微的酸楚也沒有了當初的心痛。可昨晚當她朦朧中看到和自己歡好的是安王,心中的那種悸動告訴她,這麼多年她都未曾忘過他,只是把他冰封在自己心中的角落裡而已。
……
安王府,
安王喝了湯藥,斜斜的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昨晚的一幕幕在腦海裡重現,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多少個不眠之夜,他想象着把她香軟的身軀擁在懷裡盡情的疼愛;多少個午夜夢迴在她那溫柔的眸光、幽怨的淚光中心痛而醒;多少次驀然回首,想看到她溫柔甜蜜的笑容……
可是他真的得到她了,卻是在她已經爲人妻、爲人母之後,還是在她中了情藥的情況下,而那情藥還是自己的王妃下的!
他心裡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而每一種感受都像刀子一樣戳着他的心,讓他的心裡真是千瘡百孔,痛不欲生。
“王爺~,喝點蔘湯吧。”安王妃趙氏的聲音柔柔的在他耳邊響起。
安王的眉毛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微微睜開那狹長好看的鳳目,淡淡的道:“本王剛用了藥,不宜喝參湯。”
趙氏把湯碗放到軟榻上的小桌上,恭順的道:“是妾身疏忽了。”
“無妨!”安王欠了欠身子。
趙氏忙上前把他扶起來,在他後背墊上一個靠枕,讓他半坐起來。
安王端起蔘湯,溫柔的道:“你也辛苦了,喝了這蔘湯補補身子吧。”
安王在趙氏面前總是冷冷淡淡的,有時甚至露出厭惡的神色,還是第一次見安王如此的溫情款款,一時竟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怎麼?還讓本王餵你不成?”安王薄脣勾了勾,還真拿起瓷勺做出要喂趙氏的樣子。
“王爺~”趙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安王竟然笑了,還要喂她蔘湯?她受寵若驚的要推辭,但又很想讓安王喂,享受一下那種被愛被寵的感覺。
“不喜歡蔘湯?”安王把勺子往她嘴邊送了送,“喝吧,對你有好處。”
趙氏感動的幾乎要落下淚來,受寵若驚的抖着嘴脣張口喝了蔘湯,彷彿那蔘湯變成了甜水,甜的她就像掉進蜜罐裡一樣。
安王眼中閃過一抹不忍,繼續喂她,她眼淚汪汪的喝了兩口,接過參碗道:“王爺,妾身自己……”
趙氏拿着碗的手突然頓住,眉毛痛苦的擰在一起,臉部也開始扭曲起來,手裡的碗端不住掉落下來,安王身邊的護衛立刻將碗接住。
趙氏的嘴角和鼻孔裡流出了血絲,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王爺?爲何……”身子晃了晃,跌倒在地上。
“爲何?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裡沒數嗎?”安王眉眼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趙氏躺在地上痛苦的蜷縮成一團,一口一口的黑血吐出來,“是、是因爲她!我們的睿兒……”
“你這樣的母親會把睿兒教壞的,你放心去吧,本王還有兩個側妃,睿兒不缺母親!”他淡淡的語調,卻說出如此涼薄絕情的話。
趙氏還想說些什麼,但突然嘔出一大口血,雙目圓瞪,腿一蹬斷了氣,兩行濁淚從那失去焦距的眼睛裡滑落下來。
安王揮了揮手,“處理一下,此時一定要保密,三日後報安王妃病逝。”
這種毒會自行分解,三日後就查不出中毒的跡象,而且屍體和剛死去的人沒什麼區別。安王雖然不是在皇宮裡長大的,但這些個手段還是略知一、二的。
他是懦弱,屈服於皇權遵從聖旨娶了王妃和側妃,無奈背叛了對沈辛婷的誓言,並且在皇上的懷疑和防備中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生活。可這不代表他是個任人宰割的小綿羊,沒有幾分手段,如何能在皇族這不見刀光劍影的沙場上活下來?
趙氏屢屢初犯他的底線,算計了他有了雲承睿,一次又一次的對付沈辛婷,他看在孩子的面上一次次的繞過她。她竟然得寸進尺的要置沈辛婷於死地!所以,她的死期也到了。
安王妃出殯後,安王自請去西南封地,帶着年幼的雲承睿和家眷離開了京城,十五年沒有回京。但因爲思念、愛、內疚、羞愧、悔恨……各種情緒鬱結於心不得舒解而使身體每況欲下。
回京後,安王見到木九久的第一眼就覺得莫名的激動和親切,當知道她的年紀時更是有一種預感。派人查了木九久的生辰,竟然早產了近一個月。而那件事發生後,木哲武正是二十幾天後纔回京的。
所以安王更加懷疑木九久的身世,當看到木九久拿着冰心魄的時候他幾乎確定了木九久就是他的骨肉。而木九久從小身體孱弱,怕不是早產的原因,而是因爲沈夫人是在中了情毒的情況下受孕的緣故。
是他虧欠了她們母女,是他一時糊塗犯下的錯!他一定要彌補,一定要把木九久從西紹人的手裡救出來!
安王緩緩睜開眼睛,吩咐小豆子道:“收拾行李,準備回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