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暖伊這會都不知道怎麼形容那個月王妃了,如果只是對別人狠心絕情耍手段倒是罷了。可是那個不是也是她的親生女兒嗎?怎麼就能親手把她溺死呢?光是想想就太嚇人了。
陸暖伊覺得這種女人讓她無法理解。
陸暖伊感覺到嶽冉晨抓着她的手抓的更加緊了一些。
好一會兒,嶽冉晨才說:“因爲她的體質,很難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所以她從一開始就苦心籌謀,或許是想用你以防萬一的。”
嶽冉晨這樣一說陸暖伊和小姑娘就都明白了。
小姑娘似乎還嫌帶給陸暖伊的震撼不夠,她又接着說道:“那麼她爲什麼要溺死自己的親生孩子?”
嶽冉晨看了一眼小姑娘道:“我本來不知道,可是後來知道了,因爲原來的笙兒是個瞎子。”
陸暖伊覺得手指關節都要被他捏碎了,嶽冉晨心裡一定是恨極了的。
小姑娘露出一個燦爛的讓陸暖伊覺得意外的笑容,她冷冰冰的說道:“她不是我娘,真好,我娘不會對我那麼糟糕的。爹爹,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嶽冉晨有些驚訝的看着小姑娘,然後才說:“早些時候爹爹沒有勇氣告訴你,還以爲你和她相處的這些日子總歸是對她投入了感情的。”
小姑娘看着嶽冉晨說道:“感情?爹你看看我的雙手再說吧。”
小姑娘撩起袖子,左手和右手全部都是一片淤青,她像是不在意嶽冉晨和陸暖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只是繼續說道:“她說,不能讓爹爹你知道,要不然的話就讓我好看。我本來心裡很氣的,可是卻不敢對爹爹說。笙兒一直以爲,孃親是惡魔的,可是沒有想到不是笙兒的孃親,笙兒好高興。”
陸暖伊看着都寒心,這個女孩子,只有三四歲吧。所以,她很多觀念還沒有建立起來。所以,她有的只是本能的好惡,她可以用那麼單純的口氣說她原本以爲是她的孃親的壞話。
不過,陸暖伊最震驚的是她實在是過於早慧了。如果不是看見她的身形,陸暖伊會以爲她已經是個七八歲的孩子。
陸暖伊心疼一酸,就從懷裡掏出藥膏說:“我幫你擦擦。”
陸暖伊一直都多災多難的,在身上帶着這種藥膏簡直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她用自己的手指沾起一點藥膏,然後細心的把藥膏在小姑娘本來應該是如同蓮藕一樣粉嫩的手上慢慢的擦上去。然而那手上現在只剩下了無數的烏青。陸暖伊再如何小心翼翼,小姑娘還是痛的一直皺眉,只是卻很意外的沒有喊疼。
當時,嶽冉晨正好有事去了朝國,調查起這件事不是一下子就能弄清楚的。他也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等到他知道的時候人就已經在朝國了,因此只是讓可靠的人在月王妃身邊多加照看嶽笙,卻是沒有料到還是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等到他回來之後沒有責罰月王妃,也僅僅只是因爲時機還不夠成熟。月王妃是大良國內五個望族排名第一的渝州木家當代族長的嫡長女。她的弟弟已經很肯定的是他就是下一任的族長。在這樣的情況下,動月王妃實在是不明智的。
就算嶽冉彬早就有清算這些世家大族的心思,可是奈何他們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已經滲透到國計民生的方方面面。
就爲了這個,嶽冉晨心中恨得不得了,可是依舊容忍下了月王妃。
嶽冉晨一直都以爲他已經讓人在月王妃的身邊照看就可以好好的保護嶽笙了,可是沒有想到嶽笙還是受到了傷害。
對於這件事情嶽冉晨其實自責更多過憤怒的。月王妃那裡,今日他既然這麼直接的讓她難堪,嶽冉晨也不怕了,他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只不過現在早點付諸實際罷了。
嶽笙卻是一直用眼睛看着陸暖伊。那些藥膏涼絲絲的,等到陸暖伊把她兩根白生生的胳膊都擦了一遍的時候,嶽笙覺得自己的小胳膊沒有那麼疼了。陸暖伊的手停下來就發現小傢伙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陸暖伊,就只聽見她問:“以後你會打我嗎?”
陸暖伊看着嶽笙說道:“你犯了錯你爹打你。”
意思就是她不動手,小姑娘像是滿意了,又轉頭看着嶽冉晨道:“爹,我犯錯了你就打我嗎?”
嶽冉晨看着嶽笙說道:“你犯錯了我罰你抄完整個屋子的書,女孩子不能打,要是兒子就揍他。”
嶽笙這纔算是滿意了。陸暖伊看着這個小姑娘就知道她精怪精怪的,小小年紀就知道討價還價了。
嶽笙掰着手指說:“爹爹,一屋子的書好多,我抄不完。爹爹要寵我才行。”
看着一個長的可愛的不行的小小女孩用這樣的口氣和嶽冉晨說話,陸暖伊忍不住就笑了,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又懂事的讓人心疼呢?
嶽冉晨眯起眼睛看小姑娘說:“好,爹,以後寵你。”
嶽笙又轉過頭看陸暖伊問:“你們以後有了孩子會不會不
喜歡我?”
陸暖伊看着嶽笙搖頭說:“不會。”
只是,被嶽笙這樣一說,嶽冉晨看着陸暖伊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了。陸暖伊這才反應過來,嶽冉晨這是在裝可憐。畢竟從那次之後陸暖伊就再也沒有讓他碰過。這個男人也太誇張了,現在就開始惦記着孩子了。
陸暖伊哪裡知道,嶽冉晨自從發現除了嶽笙他的孩子就總是因爲各種原因在沒出生之前就被害死了,他簡直就不是尋常人那種盼着有個孩子。他對孩子都有一種執念了。更何況陸暖伊是一喜歡的女人,那他現在這種想法更加迫切也沒有什麼不好理解的。
陸暖伊有些受不了他那樣的眼神,耳朵尖都紅了。
嶽笙這才笑眯眯的,握緊小拳頭像是鬆了一口氣。
陸暖伊現在情緒有些亂糟糟的,心情就像一團亂碼一樣的,她也不明白她是在想一些什麼東西。她只知道之後的時間小女孩就一手拉着嶽冉晨一手拉着她的手,滿院子的亂跑。小女孩想要海棠花,可是她都摘不到。她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那裡看着嶽冉晨說道:“爹爹,你抱我,我要摘那朵海棠花。”
也是,山莊上面種的海棠都是很高的那種。
看着一個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開的高高的海棠花,其實挺好看的。陸暖伊竟然在這個時候感覺到一絲絲的溫馨,就好像她們三個真的是一家人一樣。
陸暖伊在心中悄悄的問自己是這樣嗎?說實在的,陸暖伊一直都知道嶽冉晨應該是有孩子的。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會這麼快就出現在她的眼前,也沒有想到是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的眼前的,其實說到底,陸暖伊還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這件事情對她來說還是太突然了。
陸暖伊沒有發現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緒的時候,嶽冉晨的眼睛一直都在跟着她。
嶽冉晨只看了一眼,嶽笙就又拉着嶽冉晨的手,她有些不開心,嶽冉晨都沒有在聽她說話,嶽笙的眼前有些黯然失色。
嶽冉晨感覺到有隻小手拉着他,他的眼神一軟就把嶽笙高高的舉起來,逗的嶽笙咯咯的笑。本來嶽笙還以爲,嶽冉晨會和上次回去王府一樣根本就不認真理會她。
其實,那個時候嶽冉晨心思被其他事情打擾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嶽冉晨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和自己這個小小的女兒相處。
可是,今天卻不一樣了,不知道爲什麼他把那些話對這個小傢伙說了以後,她似乎產生了一種嶽冉晨看不出的變化。總之,這個小傢伙在面對他的時候顯得更加的自然了。而且還變得特別的活潑。比如像現在這樣拉着他的手只是爲了讓他去摘一朵海棠花的事情她以前就絕對不會去做的。
嶽笙很快摘下了她認爲最美的那朵海棠,摘下以後她樂的咯咯笑,然後看着嶽冉晨問道:“爹爹,好看嗎?”
嶽冉晨柔軟的笑着說:“好看。”
嶽笙又說:“那爹爹,你去幫她戴上這朵海棠花好不好?”
嶽冉晨看着陸暖伊說:“笙兒,你可以叫她陸姐姐。”
嶽笙很是燦爛的對着陸暖伊笑道:“陸姐姐好。”
嶽笙那小模樣笑起來特別好看。她嶽笙可不是盲目的對誰都能有好感,至少王府裡面那些姨娘她都是不喜歡的,她們看着她的眼神都很好可怕。小孩子雖然還沒有長到擁有明辨是非能力的年紀,可是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小孩子的直覺纔會更加的準確。就現在來說,她還是挺喜歡這個陸姐姐的。
不過,就是有一點不好,這個陸姐姐有些淘氣,剛纔還故意說爹爹會打她,嚇唬小孩子真是太不應該了。還好我聰明。嶽笙在心裡面誇自己。
陸暖伊展眉,嶽冉晨又看着陸暖伊說:“伊人,她叫嶽笙,笙是笙簫的那個笙。你可以叫她笙兒。”
陸暖伊看着小娃娃用手戳了一下她肉呼呼的臉蛋說:“笙兒。”
嶽笙被戳的皺眉的小模樣讓她看起來更可愛了。
笙兒氣呼呼的說:“陸姐姐,淘氣。”
嶽冉晨聽見嶽笙用嫩嫩的聲音這樣說,他也跟着學道:“淘氣,真淘氣。”
陸暖伊不滿了,用手戳嶽冉晨的臉。他的臉其實也挺嫩的。
嶽笙笑嘻嘻的看着陸暖伊說:“爹爹笨,惹陸姐姐生氣了。”
陸暖伊被她笑的不好意思,這才放開去戳嶽冉晨的臉蛋的手。
小娃娃手上還捏着那朵海棠花,她轉過頭說:“爹爹,你放我下來,然後幫陸姐姐戴上這朵花,肯定好看。”
嶽冉晨依言放下嶽笙,果然接過小娃娃手上的那種紅豔豔的海棠戴在陸暖伊的髮髻裡面。
陸暖伊今日髮飾只是一個蝴蝶簪子,那朵海棠戴上去,倒像是那蝴蝶因爲花的香味捨不得離去而停在花朵的上面,嶽冉晨看着心醉不已說道:“果然好看。”
嶽笙指着自己的頭髮,看着嶽冉晨說:“爹爹,要一
樣的。”
小姑娘原來讓嶽冉晨這樣就是想看看海棠花戴到頭上好不好看,她一看好看自己就想戴。因爲這樣小娃娃直接就把頭上的髮釵給拆下來了。
嶽冉晨看見嶽笙這個淘氣的模樣都拿她沒轍了,只好又摘了一朵漂亮的海棠戴到她頭上。這樣一看嶽笙少了幾分華貴卻多了幾分小姑娘一樣的天真。
嶽笙指着自己的頭髮眼睛咕嚕嚕的轉,她看着嶽冉晨問道:“好看嗎?”
嶽冉晨親親嶽笙的鼻尖說道:“好看,當然好看。”
嶽笙一臉可惜的說:“我也好想看,可惜看不見。”
陸暖伊看着嶽笙說道:“那我帶你去梳妝檯。”
嶽笙小腦袋搖來搖去的說:“不要,我要爹爹畫。”
嶽冉晨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看着嶽笙問道:“畫什麼?”
嶽笙的手指指着自己,然後又指着陸暖伊說:“爹爹,我要你把我們畫下來。王府的僕人都說爹爹畫畫好看,笙兒要爹爹把我們畫下來,那笙兒和陸姐姐就天天這麼好看。”
陸暖伊疑惑的看着嶽冉晨道:“你不是說你畫畫一般嗎?”
嶽笙衝着嶽冉晨吐舌頭說:“爹爹騙人,畫畫好看。爹爹懶。”
嶽冉晨看着陸暖伊那樣沒轍了只好說:“伊人,比起畫畫我更喜歡吹笛子。”
陸暖伊瞪了嶽冉晨一眼說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幫我們畫畫。”
嶽冉晨看着陸暖伊那個小模樣,沒轍的說道:“好吧,你們兩個在這裡等等我,我去準備一下。”
看着嶽冉晨跑遠的背影,陸暖伊蹲下來和嶽笙小朋友的視線平齊,她看着嶽笙問道:“笙兒,你爹爹還有什麼是特別厲害的?”
嶽笙小朋友無比驕傲的說道:“爹爹什麼都很厲害,我以後也要和爹爹一樣的厲害。”
陸暖伊不雅觀的翻白眼,這就是所謂的盲目崇拜嗎?忽然就覺得嶽冉晨太優秀了,覺得好有壓力。這纔剛多久,什麼奇怪的人就都跑出來想要和她搶嶽冉晨了。以前莫非是她太不知道珍惜,所以纔會浪費那麼多的時間嗎?
陸暖伊忽然壞兮兮的問:“笙兒,你知不知道你爹爹有什麼是特別害怕的。”
陸暖伊壞兮兮的想着她最喜歡從完美的人身上找不完美了,要不然心裡怎麼會平衡?
嶽笙小朋友悄悄的貼着陸暖伊的耳朵說:“陸姐姐,我告訴你喔,爹爹很怕毛毛蟲的。以前陳姨娘院子裡面的樹上有毛毛蟲,爹爹就死都不進去的。剛開始大家都不知道爲什麼,可是後來吃飯的時候張姨娘衣服上沾上了毛毛蟲,爹就馬上啊的叫。”
嶽笙一邊說一邊不再貼着陸暖伊的耳朵,而是在一邊做起了示範的動作。陸暖伊被嶽笙學嶽冉晨的樣子弄的笑的不行。
她笑的臉通紅,連眼睛裡面都彎彎的。躲在附近的暗衛,還有在附近走動的丫鬟剛好不小心聽見,一個個都一本正經的,但是仔細看他們的眼角眉梢的話就會發現這些傢伙其實也想笑,只不過憋着來着。這個毛毛蟲事件,只要是在月王產業下做事情的就沒有不知道的。
小娃娃以爲她貼着陸暖伊的耳朵就是小聲了,其實根本就還是很大聲。所以一大片人都聽見了,然後嶽冉晨就發現他帶着東西。下人搬桌椅過來的時候,有一大片的丫鬟就悄悄的回頭看着他,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把頭轉過去,好不容易到了就看見那一大一小的不知道說了什麼事情,自己在那裡樂的不行的。
嶽冉晨一看就敏銳的感覺,剛纔那些詭異的視線肯定是和這一大一小有關係。
嶽冉晨看着正在笑的兩個人說道:“你們剛纔是在笑什麼?可以說給我聽一下嗎?”
陸暖伊連忙擺手說道:“沒有,我們剛纔絕對沒有說什麼。”
只是雖然這樣說,陸暖伊還是忍不住在笑個不停。而且更加糟糕的是嶽笙小朋友一看見嶽冉晨就說道:“爹爹,我剛纔和陸姐姐說你害怕毛毛蟲,所以陸姐姐是在笑你。”
陸暖伊無語的看着這個小娃娃,既然還是要告訴嶽冉晨,那剛纔貼着她的耳朵說什麼悄悄話啊?小孩子的思維果然是讓人無法理解的。
嶽冉晨看着陸暖伊的臉一下子就黑掉了,他看着還在那裡笑個不停的陸暖伊道:“伊人,別笑了。”
陸暖伊纔不理他接着笑,不但她笑,小娃娃也在一邊繼續跟着笑,那些婢子看着他們這裡的眼神更加不知道遮掩了。
不要說什麼王府要有規矩,那些婢子也就是表面上一本正經的模樣,實際上她們最大的樂趣來源就是聽主家的八卦,絕對沒有之一。
陸暖伊笑的滿眼水汪汪的,竟然笑的眼淚都出來一點。嶽冉晨道:“不過就是怕毛毛蟲,這種東西很多人都怕的,爲什麼我不可以怕?”
嶽冉晨還在那裡做着無禮的辯解,卻不知道越是這樣越是惹人發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