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洵也跟着坐了起來,奇怪問:“怎麼了?你是發現什麼了嗎?”
秋煙離搖頭沉吟:“倒也不是。只是咱們走之前,他因爲芊芊的事情來找過我,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她一邊說,手上下意識的用力:“那天元洵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分明是滿心的不忿,可是這一路上,他都太安靜了,安靜的就像是刻意在掩飾什麼。所以我猜測,他表面安分守己,其實背地裡,已經在計劃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你也知道,眼下他最想對付的人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會不會是你太多心了?”元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他看來,現在的形勢對元洵依舊不利,一方面,元起庸還沒有恢復對他信任,另一方面,朝裡朝外都有不少反對莫家反對他的人,一直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想趁此機會,讓他永世不得反身。
這個時候,哪怕元洵稍稍有點腦子,也該知道,眼下最緊要的事就是規行矩步,先爲自己挽回頹勢,而不是急於對付他。
秋煙離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明。
換做從前,元洵或許不會,但今時不同往日。
芊芊的事情一出,他徹底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如果這個時候不做反擊,他很容易就會陷入被動,還會因此淪爲人們眼中的笑話。
他一個那麼自視甚高的人,怎麼會容許別人一再挑釁自己?
說不定一時情急之下,真的會鋌而走險,利用這次狩獵的機會,將元祁處之而後快,永絕後患。
而且,自從那天元洵來找過她之後,她心裡始終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閉上眼睛走在懸崖邊,腳探出去,不知道何處是平地,何處是萬丈深淵。
這種感覺,從他們離開嶽城之後就越發強烈,她心中的不安感也漸漸加深。
所以纔想趕緊提醒一下元祁,讓他有所防備。
“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但是,元洵的
脾氣秉性我再清楚不過。他若是光明正大的與你爭與你鬥,我反而不怕。但他這樣安安靜靜的,什麼都不做,只能說明他心中有鬼。我是真的擔心他會對你不利,而且……”
說到這個“而且”的時候,秋煙離猛然停住,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元祁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漫不經心地問:“而且什麼?”
而且……他手上還有一羣精心訓養的私衛。
他的計,他的謀,我都能防住都能破解。唯獨這些不知底細的私衛,我到現在都沒探查明白,他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如果……如果這些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那麼他們的存在,無異於是一堆藏在暗處的炸藥,沒有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爆炸,也沒人知道,爆炸之後,會有哪些人被炸的體無完膚。
鑑於此事牽連甚廣,爲防打草驚蛇,在徹底調查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秋煙離沒有打算將此事告訴元祁。
所以後面的話,她並沒有說出口,只是頓了頓,便似無事發生般,不改正色道:“而且,權勢和地位是元洵最看重的兩樣東西。你不費吹灰之力,在一夕之間就把他最看重的東西搶走了,你說他有沒有可能善罷甘休?萬一他真的狗急跳牆,忍不住對你動手,那麼你在明他在暗,你肯定會處於劣勢的,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話,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
說到後面,她抓他抓的越來越緊,掌心間沁出一層冷汗。
從來沒有看過她如此緊張的樣子。
好像不論什麼時候,她都是沉着果斷,從容淡定的。
能如此失態,說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極重。
本該是嚴肅凝重的氣氛,元祁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心底盛開,璀璨絢爛,引人入勝。
他笑着反握住她的手,溫言寬慰道:“好,我聽你的,我會多多提防元洵,不會讓他有機可乘的。”
知道他從來都是一諾千金的,秋煙離那顆懸
起的心才總算稍稍放下了些。
但願,但願她所有的猜測,只是杞人憂天杯弓蛇影吧。
“好了,好不容易有出來玩的機會,別總唉聲嘆氣的。”元祁捧起她的臉,修長的手指抹平她眉間的皺結:“別皺了,再皺就要變成小老太太了。”
秋煙離“切”了一聲,舒展開眉頭,轉憂爲笑地白了他一眼:“怎麼,你嫌棄啊!”
“不敢。”見她笑了,元祁輕輕颳了下她的鼻頭,攬着她的肩膀重新將她納入懷中,手捏着她小巧的耳垂,愛不釋手地來回摩挲着:“不如,我來說一件開心的事情給你聽啊。”
秋煙離靠在他肩頭,聽他低沉的聲音從胸腔裡傳出來,仿若紮實的鼓點,一時間思緒有些放空,就沒有說話。
元祁倒也不在意,兀自道:“其實,這次我們出來之前,我特意叫雲修把秦俊也一起帶上了。”
“什麼?”秋煙離一下子坐了起來,不出所料地露出錯愕之色:“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
元祁笑笑,幫她把沾到臉上的碎髮撥開:“你煞費苦心的栽培他,不就是希望他能夠成材嗎?正好有這樣的機會,我便想着叫他歷練一下。男孩子,還是要多見見世面長長經歷,才能成長。”
話是沒錯。
其實最開始她也有這樣的想法,只是考慮到秦俊現在年紀尚小,剛剛學武又沒有一段時間,獵場上刀箭無眼,她怕他應付不過來,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沒想到元祁和她想到一處去了。
說不擔心是假的。
不過轉念一想,元祁說的也不無道理。
這段時間在李歆的悉心教導下,秦俊的武功大有長進,也該是時候讓他鍛鍊鍛鍊了。
不然,每天待在府裡,除了跟師父練習,就是跟她切磋,學得再多再好又有什麼用,不還是浪費了一身的好本事?
小鷹總要學會展翅,纔能有搏擊長空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