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書生瞧着皇后的模樣,淺淺的嘆息,道:“皇后,你還是早點回去歇着吧。今日的事情,自有臣來安排妥當。這也算是臣能夠爲皇后爲司馬家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在這浪谷城的後面,有一對人馬正在急速的前來,若是皇后眼下看見定然會大吃一驚的。因爲那領頭人正是那黑甲衛的姚都統……
樊城中,洗去了一身血腥的月夜魅輕輕的摟着夏霓裳,用脣舌描繪着她那精緻的五官。一大早的,他就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甚至在抱着夏霓裳的時候都有一種難捨難分的感覺。讓他感覺分外恐慌的是,這種感覺竟然揮之不去。只有將夏霓裳緊緊的抱在懷裡,輕輕觸摸着她如同錦緞一般滑膩的肌膚,月夜魅纔能有一絲一毫的心安。
“霓裳,別睡了,趕緊起來了。今日,朕要帶你去見你的母親了。霓裳……”頭一次,月夜魅將夏霓裳從沉睡中叫醒。
“皇上,讓我再睡會兒。”夏霓裳正在做夢,正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沒有月夜魅,沒有夏霓裳,只有一片荒涼的沙漠。
而她的身體,也像奔波了一日一晚那樣的疲憊。好看的眉頭輕輕的蹙起,似乎沒有聽到月夜魅說些什麼一樣。
月夜魅嘆了口氣,今日可是至關重要的一日,來不及等着夏霓裳醒過來了。月夜魅起身,吩咐鐵心和鐵蘭照顧好夏霓裳之後便急衝衝的去了。
樊城外,整齊的兵馬已經打點妥當。夏霓韻也已經被押在了囚車裡。
原本月夜魅也不想要動用囚車來對待夏霓韻的,可夏狼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接二連三的耍那些下三濫的招數。月夜魅也就不得不做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
當月夜魅騎着馬走過夏霓韻的囚車的時候,夏霓韻一雙晶亮的眸子卻憤恨的盯着月夜魅的背影。而那憤恨中,竟然還帶着些許心痛。
夏霓韻終究不是一個寡情的人,而她對月夜魅的喜歡也是明目張膽的。這兩天的時間,自己的大舅、二舅和四舅都相繼的折損在了月夜魅的手裡,夏霓韻的心也是分外的疼痛。
那些可都是她的血親,而月夜魅也是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不管他們那一方受到了損害,對於夏霓韻來說,都是心痛。
而夏霓韻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定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旁邊的軍士恭敬的給月夜魅捧過一隻信鴿,月夜魅親自將那信鴿腳上綁着的信件取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臉上就漾開了笑容。事情果然一切順利……
“傳令,大軍上前三裡,擂鼓叫陣。”月夜魅話音一落,便響起了轟隆隆的鼓聲。
月夜魅眼前似乎浮現出太后生辰那日夏霓裳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鼓舞……一時間,他也夏霓裳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盡數在月夜魅眼前浮現。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月夜魅的心頭緩緩浮現。
“啓稟五爺,月神大軍已經開拔。五爺,我軍是否要前去對陣?”一名兵士跪在那白衣書生的腳下,恭敬的請命。
“自然要前去對陣。老五,你在這裡守着浪谷城。老夫親自領兵十萬,前去對陣月神小兒。老夫還不信了,去去一個黃毛小兒,竟然還能掀起大浪不成。”大將軍穿戴着鎧甲威風八面的走了上來。
“爹,孩兒並不贊同出門迎敵。”白衣書生略微遲疑了下,還是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書生之見,行軍打仗最忌失了先機和氣勢。老夫便在這城門口開闊地擺開陣勢,老夫諒那月神小兒也不敢輕舉妄動。”大將軍鄙夷的看了白衣書生一眼,十分不高興的爭辯着。
自己的五個孩子裡面,就數老五最聰明也最有本事,可是他卻始終不肯上戰場,這一次,也不過是順道過來瞧瞧。若不是皇后再三要求,他根本就不會來這前線。
不過想着這孩子自小就沒有怎麼在自己身邊也就罷了,嘆了口氣,親自點了十萬兵馬前去迎敵。
這白衣書生自然知道月夜魅此來的用意,連忙吩咐軍士將那喬裝的花想容帶了上來,高高的綁在了城樓上。雖然說這是一個假的人質,可做戲到底是要做全套的。
夏霓裳醒來之後沒有見到月夜魅,問鐵心和鐵蘭二人,她們二人也只是含糊其辭,夏霓裳就有些生氣了,梳妝好了之後就不管不顧的跑上了城樓。遠遠的就看見月夜魅帶着兵馬在三裡外 開闊地擺開了陣勢。
“皇上不是說約好的日子是明日嗎?怎的今日就如此着急的去排兵佈陣了嗎?莫不說昨晚上又出現了什麼變故?”夏霓裳雖然不懂得行軍之道,可對這些事情還是相當的敏銳。
鐵心鐵蘭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說話,月夜魅此前吩咐過,兩人不允許透露風聲。月夜魅不願意讓夏霓裳去兩軍陣前。
前日光是聽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掛在城樓上,夏霓裳的臉就蒼白了幾分,若是再讓她親眼瞧見那兩軍對壘,不知道夏霓裳會被嚇成什麼樣子。
光是想着,月夜魅就分外的不忍心,更加別提是讓夏霓裳親眼去瞧見了。
看見鐵心鐵蘭兩人不肯說話,夏霓裳眉毛一挑,從袖子中拿出皇后金印,徑直對着兩人道:“難道是本宮素日裡對你們太好了,還要本宮動用這皇后金印才能使喚的動你
們。告訴本宮,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是說不明白,別怪本宮不講情面。”
鐵心鐵蘭對視一眼,雙雙跪地道:“啓稟娘娘,並非是奴婢二人有意不肯告訴娘娘,只是這事情,奴婢二人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皇上今兒個早上說要去給娘娘帶回母親。那會兒娘娘睡的正香,不肯起來。皇上無奈,才一個人獨自去了。實在不是皇上不帶娘娘去,娘娘明鑑。”
鐵心鐵蘭生怕夏霓裳和月夜魅生氣,連忙幫着月夜魅解釋着。
夏霓裳的眼光在頃刻間就變得溫柔如水,招了招手,讓旁邊的軍士給她拿來了望遠鏡。通過望遠鏡,看見月夜魅英姿颯爽的背影,心頭一陣雀躍。這是她的男人,如今正在爲她征戰。身爲女人能夠看見自己的男人爲自己征戰,心裡除了擔心之外,定然還有自豪。
可當夏霓裳的眼睛看向遠處的時候,她的心猛然被攫住了。就好像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在那一瞬間就緊緊的掐住了她的咽喉。
她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個人影,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個女人,被綁在對面浪谷城的城牆之上。不用去分辨,夏霓裳也知道那就是她苦命的母親。
眼淚,順着夏霓裳的香腮便滑了下來。
鐵心鐵蘭見狀,拿過望遠鏡,也只是那樣看了一眼,臉色就蒼白了起來。
“鐵心鐵蘭,本宮要去皇上那裡。”夏霓裳一臉的堅定。
“皇后不可,娘娘並不會騎馬,若要前去,那定然是使用馬車,若是如此,豈不是興師動衆。皇上答應過娘娘,一定會將娘娘的母親平安的帶回來,娘娘還是在這裡等着吧。”鐵蘭連忙勸阻道。
雖然說這裡去前線也不過三裡的距離,可這三裡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還是讓皇后待在城裡比較安全。
夏霓裳臉色蒼白,卻一臉倔強,道:“本宮要見母親,任何人都不允許阻攔本宮。若是強行阻攔本宮,本宮便治你們一個犯上謀逆的罪名。”
鐵心的身體輕輕顫抖道:“娘娘,實在是太危險了。奴婢做不了主。”
說話間,在月夜魅的陣營裡,便有一小隊人飛奔而回。快馬加鞭也不過是頃刻間就來到城下,舉着令牌叫開了門。
徑直上了城樓,夏霓裳卻瞧見這是一隊英姿颯爽的女兵。爲首的一人脣紅齒白,眉清目秀,到果真有幾分巾幗梟雄的味道了。
鐵心鐵蘭一見那人便跪地道:“屬下參見統領。”
那女兵擺了擺手,道:“你二人如今已經是皇后娘娘的侍女,早已經不是本統領管轄之下,日後也不必對本統領行此大禮。”
鐵心鐵蘭對視了一眼,欣喜道:“多謝統領。”
那女統領這才跪地道:“奴婢奉皇上的旨意,前來迎接皇后娘娘鳳駕去兩軍陣前。”
夏霓裳心裡雖然是欣喜的,可也要表現出一副淡然的樣子,輕聲道:“有勞了。”
“備轎!”
話音一落,城樓之下便出現了四個女兵擡着的一乘小轎,讓夏霓裳意外的是,那四個女兵卻不是站在地上的,而是坐在馬上。那四個女兵分別騎着一匹駿馬,一手拿着繮繩,一手擡着轎子。
夏霓裳不由得擔心了,她們能否將自己平安的送到兩軍陣前。
鐵心上前輕輕附在夏霓裳的耳邊,道:“娘娘請放心吧,奴婢二人會隨侍娘娘左後。四位姐姐功夫了得,定然不會摔了娘娘。這樣,是最安全的辦法了。”
被人說中了心事,夏霓裳俏臉一紅,略微有些尷尬道:“你這小蹄子,倒是什麼都知道。若是摔了本宮,且看皇上如何治你。”
鐵心和鐵蘭一吐舌頭,道:“娘娘,起駕吧。”
待夏霓裳點了點頭,兩個丫頭才一左一右的攙扶着夏霓裳,徑直從城樓上飛下,正好將夏霓裳輕輕的放在那一乘軟轎中。
鐵心鐵蘭安全落在地上,也翻身上了旁邊的兩匹馬,這才大聲道:“皇后起駕。”
最開始坐在這軟轎中,夏霓裳還有些心顫顫的,不過那幾個擡轎子的宮女似乎知道夏霓裳膽子小,速度也放的比她們來的時候慢了許多。
夏霓裳也心憂着月夜魅和自己的母親,不多久也就習慣了。饒是如此,那幾個宮女也不敢把自己的馬匹放開了跑。她們回來的時候不過用了一刻鐘的時間,過去竟然就用了兩刻鐘。
當她們將夏霓裳送到兩軍陣前,看見月夜魅那讚許的目光,幾個宮女也覺得這一路辛苦都是值得的了。
“皇后,來,到朕身邊來。”月夜魅站在高高的御駕上,朝着夏霓裳伸出手。
鐵心鐵蘭會意的點了點頭,將夏霓裳扶起來,送到了月夜魅的身邊。
一見到月夜魅,夏霓裳的眼淚就情不自禁的涌了出來,遙遙的指着城樓之上綁着的那個女人,哽咽道:“皇上,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臣妾的母親。”
月夜魅輕聲道:“皇后,那並不是你的母親。”
夏霓裳吃了一驚,意外道:“皇上何出此言,若不是臣妾的母親,那爲何會將她綁在城樓呢?”
月夜魅輕聲道:“皇后有所不知,你母親的畫像,朕見過。那是一個風姿卓絕的女人,而眼下這個女人,雖然
說是有些姿色,可和你的母親相距甚遠。”
夏霓裳疑惑道:“皇上此話有理,可是皇上在何時見過臣妾母親的畫像呢。臣妾怎麼不知道?”
月夜魅嘆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等日後有時間,朕再慢慢說給皇后聽。眼下,先救出皇后的母親要緊。”
夏霓裳點頭道:“臣妾從未見過母親,這一切都要靠皇上了。”
月夜魅道:“皇后放心,朕定然會處理的妥妥當當的。”
不出片刻,夏狼的軍隊也在一里開外的地方擺佈好了。
大將軍一騎當先的衝了出來,叫陣道:“月神小兒,還不趕緊將我夏狼公主送回來?”
月夜魅並不開口,只是揮了揮手,月夜魅右手邊的隊伍便是裂開了,從裡面推出一輛囚車,正是夏霓韻。
夏霓韻一臉怒氣的看着依偎在月夜魅懷裡的夏霓裳,破口大罵道:“夏霓裳,你這個賤人,若不是因爲你,本宮的大舅二舅也不會枉死。”
夏霓裳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因由,只是淡淡的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他們自己前來挑釁皇上的威信,那便是他們該死。”
夏霓韻一出來,那大將軍便激動的叫道:“韻兒,我是外公,你怎麼樣?”
夏霓韻原本還想着和夏霓裳爭辯幾句,眼下聽得自己的外公的聲音,兩行眼淚徑直就滾落了下來。哭泣道:“外公,韻兒沒事。韻兒很好。外公,你要爲幾位舅舅報仇。”
大將軍也是一把老淚灑下,隨即斂了聲,道:“月神小兒,趕緊放開我韻兒。若不然,老夫定當率領夏狼鐵騎踏平了你的樊城。”
月夜魅哈哈大笑道:“司馬老兒,你的四個兒子,已經廢掉了三個。難道你想要你的第四個兒子也步上他們的後塵嗎?司馬老兒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兒如何?朕警告你,還是趁早告訴司馬皇后,趕緊的將朕要的人放出來。否則……”
月夜魅說完,站在夏霓韻身後的兵士便將手中的長矛抵在了夏霓韻的腰部。嚇得夏霓韻一陣尖叫,大叫救命。
那大將軍也慌了神了,這夏霓韻可是他的寶貝孫女,一丁點兒都損傷不得。
連忙吼道:“且容老夫準備片刻。”
月夜魅大笑,從旁邊的人手中拿過弓箭,遙遙的指着城樓之上綁着的女人,道:“司馬老兒,別以爲弄一個替身就能夠糊弄了事了。你這種障眼法,還入不得朕的法眼。”
月夜魅說完,搭箭拉弓,只聽得嗖的一聲,那箭矢便徑直射入了那城樓之上女人的身體。夏霓裳的眼睛被月夜魅緊緊的矇住,夏霓裳並沒有見到眼前那血腥的一幕。而這一幕卻深深的刺傷了在囚車中的夏霓韻。
可這個時候,她的腰部抵着一杆鋒利的長矛,她也輕易不敢動彈,甚至說話,都變得十分的困難了。只能用眼睛恨恨的盯着夏霓裳。
雖然夏霓裳看不見眼前發生了些什麼,可是她卻能夠聽到聲音。單薄的身子輕輕的顫抖了下。
只聽得對面的大將軍吼道:“月神小兒,你眼力倒是不差,既然如此,那給老夫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老夫定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月夜魅哈哈大笑道:“司馬老兒,你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朕便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之後,你若是還不能交出朕想要的人。每過一個時辰,朕就切下她一根手指頭。”
月夜魅說着,手中一柄飛刀擦着夏霓韻的臉飛了過去,削下一縷髮絲。卻是把夏霓韻嚇得癱軟在地。
夏霓裳素來見不得這種場面,月夜魅也不去理會那大將軍,徑直扶着夏霓裳進房車中去了。原本月夜魅就想要帶着夏霓裳出來的,所以在這邊準備的倒也還算是妥當。就算夏霓裳不想出去,在這房車中等着,也不是不可以。
那大將軍一邊假意命人回城去,一邊遣人傳信,將事先佈置在樊城外圍的那些精銳部隊盡數合攏。想要給月夜魅的部隊呈現出包圍之勢。
他不知道的是,剛纔還站在城樓之上的他的五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的下了城樓了。這個時候的浪谷城的城主府中,來了兩個神秘人物。
素來高高在上的司馬皇后跪在地上,一臉死灰。而端坐龍椅之上的卻是眼下應該在京師中的夏狼皇上,也就是夏霓裳的父皇。而站在他身邊那個一臉雍容華貴的婦人,穿着的是皇后的服制,和夏霓裳的眉眼有些相似。只是那身子骨,看起來十分的孱弱。臉上那厚厚的脂粉也掩飾不住她肌膚的蒼白。那是一種長年累月不見陽光的蒼白。
那婦人卻不是別人,正是夏霓裳的母親,花想容。
“司馬氏,你可知罪?”龍椅之上端坐的夏狼皇帝眼下威嚴無限,一雙手緊緊的握住他身邊那名女子的手,一臉的不捨。那種失而復得的情感,用任何一種華麗的語言都無法描述。以至於他眼下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實實在在的將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手捏在手心。
司馬皇后狼狽的擡頭,寒聲道:“花想容,算你厲害。原本本宮留你一命,不過是爲了折磨你,卻不曾想着竟然給了你這個賤人一個活命的機會。終究是本宮太過於心軟了啊。若非如此,你眼下早已經變成白骨一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