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元道人當真是言出必行!當然,他辦事的效率也的確很高。當天下午,就那麼一會兒功夫的時間,他當真找人在南北兩苑之間的牆上開了一道門,一人多高,六尺見寬,還是個拱形的,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不過在這之前,墨妍還得小小的感慨一番。這南北二苑,與她一路走來時路過的乾坤二院相比,就冷清破舊許多,不過,這其中南苑相較於北苑來說,又要強上不少。
這大概,就是不被重視的原因吧!
對於這一點,北塵道人也頗感尷尬。
這些年來,北苑年年院試墊底,導致進入門的弟子都不願意進入北苑修行,漸漸的,上面對於北苑的關注也越來越少。而最近幾年,每屆的新任弟子入院,他雖與幾位師兄同去,但每回帶回來的,俱都是實力比較靠後的弟子。
惡性循環,北苑也就越來越沒落。
一回到北苑當中,北塵道人就張羅着大夥兒自己選擇房間。由於弟子甚少,所以北苑裡面的空房間算是四苑之中最多的!選擇空間也是比較大的。
說起來,北苑的格局有些像現代老北京的四合院那種感覺,位於北苑的四角,四棵巨大的梧桐高高聳立,其枝葉較一般的樹木要繁茂龐大許多,基本上將北苑之中的上空遮了個七七八八。所以,即便是眼下炎炎夏日,地下卻被樹蔭所覆,斑斑點點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打落在地面上,竟較旁處,清涼許多。
而位於這四個梧桐中央,則是一方十分廣闊的空地,供弟子平日操練活動,說不出的愜意舒適。
墨妍是極其喜歡這樣的景色的,此刻見北塵道人一臉忐忑,似乎生怕她衆人會嫌棄這裡破舊簡陋,不由有些好笑。
“北長老,您可是這一苑長老,此刻這番表情若教旁人看了去,可是會以爲我們在欺負您呢!”墨妍說話的語氣中略帶了調侃,繼而隨手指了其中的一間房屋。
“我就要那間了!”隨着她話音落下,衆人也開始迅速行動起來。雲不歸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但見他的速度和反應可謂快得驚人,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他已率先站在了墨妍所指的房間右邊一間,笑吟吟道:“我要這間!”
慕容清尋和百里楓慢了一步,待他們反應過來時,墨妍左邊的那間房已被墨若兮搶去,無奈之下,二人只得順着墨若兮和雲不歸的房間往下順延。
幾人之中,只剩下鳳非離和夜凰還沒有選擇。
說實在的,大家都很好奇他到底會選哪一間,是順着左邊往下選,還是順着右邊往下選?
然而他卻並沒有同旁人預料中的一般順着往下選,而是直接伸出手,選了墨妍正對面的房間,繼而輕笑一聲。
“每日一早起牀,開門便能瞧見美人,也是人間一大快事!”他笑,漆黑深邃的丹鳳眼慢慢眯成一條細縫,梨瓣一般的脣畔說透着絲絲狡黠。
而站在鳳非離身旁的夜凰,聽他所言,先是一愣。繼而咬了咬牙,還是選擇了鳳非離左邊的那一間房。
一切塵埃落定,大傢伙開始整理自己的房間。其實說是整理,倒不如說是休憩。房間北塵道人早已讓門下弟子收拾出來,儘管簡單,卻十分舒適。
北塵道人給了大夥半個時辰的自由活動時間,半個時辰之後,將於院子中的空地上舉行拜師儀式。拜師儀式一成,宮鈴下發,衆人日後便是正式的北苑弟子,必須與學院弟子着統一服裝。
半個時辰後,衆人在院中集合,一同聚集的,還有往屆還未出師的北苑弟子。
看得出來,北塵道人極爲重視今日的拜師儀式,從鞋子到道袍盡數煥然一新。院中明顯也是極其用心的清掃過的,爲了烘托氣氛,甚至還簡單的佈置了一下。
一方香案,香案之上鋪以明黃的緞布,一鼎香爐,以及一把黃香。
香案之下,整整齊齊置有七個蒲團。
很明顯,北塵道人的情緒十分激動,只見他微微上前一步,顫抖着雙脣道:“我北塵孤行一生,膝下無兒無女。今日拜入我北苑門下,日後必當待其如親生子女一般!”說道這裡,老人家微微一頓。似是輕嘆一聲,又道:“小老兒知道,今日在場各位修爲或許與小老兒不相上下,更有甚者,有人已在小老兒之上!只不過,拜師儀式乃是學院之中不可儉省的儀式。今日,你們大可不必將小老兒當做師傅來拜,而當做家中長輩來拜,日後,你們拜入北苑門下,縱是豁出這條性命,小老兒也勢必護爾等如親人一般!當然,你們若不欲跪拜,也自當不會勉強!”
北塵道人說話時,眸中閃爍着灼灼光亮,那模樣,倒是出於真心。說完,他又見視線轉向在場的衆弟子,不卑不亢道:“我北苑雖歷年來一直不如其餘三苑強盛,但爲師也不欲強求,只盼你們日後下山,能學有所成,心胸坦蕩,安然度日即可!”隨着他話音落下,衆弟子慢慢低下頭,眸中俱都掠過一絲愧疚。
他們何嘗不知,師傅此生最大希望,便是有一日北苑能與其它幾苑面前揚眉吐氣,以免每逢長老大會時,受盡收緊冷嘲熱諷!
“好了,都擡起頭來!雖然你們的修爲不如其他幾苑弟子,但爲師卻清楚,你們的品性,德行,於這天麓學院中,必然是最爲出色的!”
聽聞北塵道人的話,衆弟子中突然站出一人,他似乎忍耐了許久,咬了咬牙,朗聲道:“師傅!我們都心知肚明,如今的天麓學院,就像一個大染缸。現今局勢,乾坤二院中強者如雲,必然競爭劇烈。長此以往,門下師兄弟俱都爭強好鬥,心機頗深。南苑相比之下要好上許多,唯獨這北苑,算是天麓學院中唯一的淨土,徒兒們天性愚鈍,若不是遇到師傅你,怕是沒有人會多看我們一眼的!。”這是一個事實,縱是再如何資深的學府,也總有這樣一羣人,若遇到的老師負責,則是大幸,反之,自然是無人問津,任其自生自滅。就好比這天麓學院。世人所看到的,永遠只有那些光鮮亮麗的一面。
“好了!這些話大傢俬下里說說便好,隔牆有耳,若被乾坤二院的人聽了去,免不了又要生出事端!”對於那名弟子的話,北塵道人急忙制止,說完,竟是十分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繼而瞪了那弟子一眼。
“好在今天大家都忙着新弟子入門的事,大家日後說話要注意場合和分寸,不然,若是上面追究下來,爲師也保不了你們!”語氣雖然嚴厲,但不難看出,北塵道人字裡行間,盡是庇護之意!
墨妍本不喜屈膝跪拜,但見眼前的老者如此護徒,竟也微微有些震動。輕嘆一聲,她終於還是緩緩跪於地上的蒲團之上。
“拜見師傅!”左右她還未拜過師,而今進入天麓學院,與面前的老者也算有緣,現下,拜拜也並無不可。
膝下柔軟的觸感襲來,如同跪在一團棉花上。很顯然,這蒲團是經過加厚的,看來,這北塵道人於門下弟子到當真是極其用心的。再看看四下,衆弟子看向北辰道人時,眸中流露的無不是敬佩與溫情。
師徒之間,能有這般情誼,足以見得,這北塵道人爲人應該頗爲溫厚善良!這樣一來,日後想通過他進入藏寶閣的可能性也更大些。儘管她可以偷偷混進去,但有人幫忙,總歸是要方便許多。本來衆人俱都躊躇,但見墨妍率先跪拜,便也不做遲疑,俱都紛紛往下跪去。
鳳非離是最後一個動的,這於從前,是萬不可能的!但他卻十分清楚,以這丫頭的性子,既然願意跪拜這老頭兒,必定是對着老人頗有好感的。
也罷,只當是跪了這丫頭的長輩便是!
見衆人俱都願行跪拜之禮,北塵道人心中可謂十分歡喜,還未等幾人膝蓋觸上蒲團,他便急急上前一一將人扶起。
“好孩子!好孩子!”
拜師儀式結束,北塵道人命人將托盤和宮鈴分發到每個人手中。
然而,當墨妍看到托盤之中的紫色腰帶時,眉毛不由微微跳了跳。剛剛入門,就可以跳級麼?
察覺到墨妍的疑惑,北塵道人摸了摸後腦勺。
“爲師本來是想給你們要金黃色的腰帶的,但乾坤二苑的兩個臭老頭兒硬是攔着不讓!你放心好了!等過一段時間,爲師再去討!”這一刻的北塵道人,看起來是真的稚氣十足。
對於北塵道人,哦!不,應該說是自家師傅的孩子氣,墨妍只是揚脣微微一笑。
見墨妍心情不錯,其餘衆人心情自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北塵道人似也察覺到,自己剛纔的表現有些爲老不尊,不由老臉一紅,頗不自在。
“對了,晚上,你們南師伯特地備了酒菜,咱們到時一同過去,也算是爲你們接風洗塵!”
想破腦袋,他終是找到了一件轉移衆人注意力的事情出來。
“好了,快些去將你們的院服換上吧!等休息好了,我便找人帶你們在學院四處逛逛,也好熟悉熟悉!”
“謹遵師命!”這一次,衆人倒是異口同聲開口,但臉上笑意,卻明顯帶了些戲虐之意。
“你們這些小傢伙!”心知衆人有意調侃自己,北塵道人輕笑一聲。
一時間,氣氛頗爲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