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雲景之言,碧瑤倒也未多做反應,只一臉平靜的看着他,有些固執道:“我已剔去神格,再無資格踏入神界,再者,碧瑤已尋得此生相守之人,還望尊上成全!”
她一語落下,雲景臉色卻是越發難看,他拂袖將她身後竹屋擊得支離破碎。
“你以爲你是誰?這神界豈是你說離便離,說棄便棄的!”
身後竹屋被毀,碧瑤面上終是動容。
“煩請神尊手下留情!莫要毀了這清靜山林…”
雲景似乎再沒有耐性。
“你若執意留下,本尊便一把火燒了這裡!”
碧瑤緩緩擡起頭,看了對面的雲景一眼。
“你這又是何苦?”
大約是觸到她眼中的淡漠,他眸中終是掠過一絲倦意,他微微上前一步,欲要像從前一般擁她入懷,卻只換來她後退數步。
“還請尊上自重…”
碧瑤終於還是跟隨雲景回了神界,雲景將之圈禁於芙蕖殿內,日夜相伴,只爲博她一笑,然而,碧瑤卻再也沒有效果。
大約月餘後,魔界尊主烈煌親自登上神界提親,言明要娶碧瑤仙子。雲景聞言當場大怒,竟是當場與之大打出手。
二人交戰三天三夜,大約是得了誰的指使,一名小仙婢偷偷將碧瑤從芙蕖殿中放出,並告知二人所在之處。
碧瑤匆匆趕到,正值二人生死一線,她情急之下,直入戰局。然而,二人出手過猛,俱都難以收手,情急之下,烈煌不惜自毀修爲收回攻勢,轉而反身爲墨妍擋下一擊。
雲景雖也收了攻勢,但一擊仍舊實實落在烈煌身上。
碧瑤大驚,卻於此時烈煌將手中一物偷偷交到她手中。
“你若實在想要離開他,便服下此物!”他在她耳畔低喃,她卻覺得這聲音似乎十分熟悉。正欲關心他傷勢,他卻伸手揉了揉她髮絲。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他也並不承諾還會再來找她,隻身形微微一動,便從她面前消失。
烈煌離去後,碧瑤再未說一句話,轉身回去芙蕖殿,自此不出殿門一步。
卻說那一日烈煌離開後,所回方向卻並非魔界,而恰恰是與之相反的妖界。
踏入妖界的那一刻,烈煌形神終是漸漸幻滅,而幻滅之餘,漸漸顯現的,竟是許久不見的風凌天。
他臉色極爲蒼白,不過走了數步便已是口吐鮮血。這時一旁迎來一名與他長得七八分像的男子,急急將他攙入殿內。
“凌天,你這是何苦,先是不惜自損妖靈盜取魔靈聖果,今次又大鬧神界。眼下,你這身子,怕是……”然,那人話音未落,卻見風凌天只是揚脣一笑。
“我不想讓她等太久,再者,也只有這個法子能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當日雲景成親時,鳳天凌遲來一步,後得知碧瑤下落,當即馬不停蹄趕去。
然心知她此刻心情不佳,見到自己也必然是徒增不快,索性幻化他人,隨意編了個身份到她身邊。
她倒也是極笨,自己剔了神格不說,竟連他這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也認不出來,不過這樣也好,也省得他提心吊膽怕她發現。
然而,令他驚喜的是,時日久了,她竟也偶爾會對自己展露笑顏。至少不似從前,只要與雲景在一起,她眼中便必然是沒有他的……
那段時日他正欲回妖界辭去妖皇之位,未料到雲景竟會在此時尋去。他再回竹屋,卻只尋到她臨走前留給她的話——我已回神界之中,勿念!
他心知她心中一直還有那人,本欲就此作罷,未料到卻得知她在神界過得並不如意…
迫於無奈,他只得出此下策,留或不留,全憑她決斷。
然而,風凌天沒有料到的是。神界那一別,竟是此生她與他之間的訣別。
而碧瑤也並不知,在一個雪夜之中,她所牽掛的人已隨同風凌天消散世間。
風凌天兄長不忍,將風凌天一縷殘魂封印於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體內。孩子的母親是神界的一名神女,卻因爲與他的結合抱憾而終,他按照醫囑給孩子取名做——鳳非離,此生卻是再沒有娶妻。
碧瑤得知風凌天的死訊是在三年以後,風凌天兄長一次醉酒後誤將事情說漏了嘴。大約是體內封印着鳳凌天的殘魂的緣故,那粉妝玉砌的小傢伙破愛粘着她。童言無忌,他竟是將鳳凌天與烈煌便是一人的事情說與她聽。
她道是爲何自那以後便在沒有見過那人?卻原來,她牽掛的那個人就在自己身邊,她卻毫不自知。
或許從一開始她便愛錯了人,風凌天,你好狠!竟是讓我在覺悟之際再也沒有了機會可言。
身着青衣的女子似乎瞬間老去,而那時,雲景對她的管制已經放鬆很多。
次日,她央雲景放她下界散心。雲景見得她臉上鮮少以來的恭順明媚便也就順勢答應下來。
只不過,他卻是要親自陪她去。而碧瑤似也早已料到了這一點,也未拒絕,任由他同行。
下界當日,白日裡二人玩兒得極是盡興。然夜晚之時,碧瑤卻是趁着他心情好大肆勸酒。
酒是她從神界帶下的千日醉,加了足量的嗜睡散,縱然不能使他堂堂神尊醉上千日,只睡上一晚還是綽綽有餘的。
像是有意爲之,次日他醒來時,她有意手忙腳亂衣衫不整的從外面趕回來。
而事情也如她意料之中的一般,他仍是佯裝熟睡沒有睜眼。
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回到神界之後,他卻是越來越多的留在芙蕖殿中,他並不碰她,只每日宿在隔壁。
若非是後來的那件事,她以爲,他們之間會永遠這樣下去…
然而,這世上,本就是沒有若非可言的。
大約是一個半月後,她被診斷出懷有身孕,且體內魔氣肆意…
雲景只道風凌天死得蹊蹺,卻不知烈煌風凌天其實就是一人,自是勃然大怒,言種族不可結合,要她將腹中胎兒打掉。
碧瑤自是不會如願,朝他冷然一笑。
“孩子是我的,要或不要,你沒有權利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