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鬱銀宸沒再來找鳳息,整日除了修煉就是吃飯睡覺看書,其實並非他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自從那天跟鳳息表明心意以後,鬱銀宸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地方空缺了一大塊,有時候連其他弟子跟他說話他都是恍惚的。
房門突然被敲響,鬱銀宸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去開門。
瞧見外面站着的人時龐明煦那一刻,鬱銀宸有些怔然,“你找我有事?”
“阿辰,師尊找你有事。”龐明煦低聲道。他已經從岑竹那件事裡面徹底解脫了出來,但腦海裡仍舊存在着一個可怕的認知,眼前這個人並非九轉門新弟子阿辰,而是武林人士聞風喪膽的醫毒雙絕鬱銀宸。
故而,龐明煦說話很小聲,唯恐一個不注意得罪了鬱銀宸。
“好,我知道了。”鬱銀宸應了聲,“待會兒就去。”
龐明煦見到鬱銀宸轉身進了屋,頓時鬆口氣,側身準備大步離開。
“等一下!”鬱銀宸突然叫住龐明煦。
龐明煦身子一僵,緩緩轉過來。
鬱銀宸問他:“你過來的時候,可有碰見阿希?”
“沒有。”龐明煦趕緊搖頭,若是碰見那位姑奶奶,他肯定會繞道走。
想了一下,龐明煦道:“倒是碰見了衛志文被掌刑堂的長老們帶去受罰了。”
“好,我知道了。”沒有打聽到鳳息的消息,鬱銀宸有些失落。
龐明煦得了空,趕緊一溜煙跑出院舍,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正巧裴崢從外面進來,瞧見龐明煦股有些不對勁,疑惑問道:“你這麼匆匆忙忙做什麼?”
“沒……”龐明煦眼神有些閃躲,將腦袋偏往一邊,“師尊讓我來通知阿辰去德安園,我方纔跑得急了一些。”
裴崢瞭然,又問:“那你可曾遇到阿希?”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龐明煦一陣頭皮發麻,拼命搖頭,“怎麼可能,我是從師尊院子過來的,阿希住在大小姐的院子,我遇不到她的。”
“也是。”裴崢微微嘆了口氣,“我還想請你幫我問一下呢,這兩日都沒看見她,不知道過得怎麼樣了。”
龐明煦嘴角抽了抽,鳳息那個姑奶奶,她不欺負別人就算開天恩了,旁人誰能讓她吃得了半分虧?
只不過……龐明煦拉回思緒,認真想了一下,鬱銀宸和裴崢都在打聽鳳息的下落,莫非那個人這兩日下山了,根本沒在九轉門?
……
鬱銀宸來到慕昌的德安園,慕昌正在花園裡修剪花枝。
鬱銀宸走過去,躬身一禮,“弟子見過門主。”
元休來的第三封信中,直接說明慕昌是他的師兄,所以鬱銀宸知道慕昌已經認出了他和鳳息的身份,索性也不拐彎抹角,“您找我有事?”
慕昌沒擡頭,手中動作利落,繼續修剪花枝,聲音悠遠綿長,“鬱小子,元休爲何讓你帶着鳳丫頭來九轉門?”
默然一瞬,鬱銀宸道:“門主既然已經曉得了,何必再問?”
慕昌輕哼一聲,“你和那個鳳丫頭一樣,滑頭得很。”
鬱銀宸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在沒弄清楚慕昌叫他來的目的之前,他自然不可能對對方和盤托出,那不是屬於殺手應該有的風格。
“元休讓你時時刻刻看守好鳳息。”慕昌仍舊沒有擡頭,修剪完花枝以後又拿起花灑來認真澆花。
“是。”目的被看穿,鬱銀宸也不打算才藏着掖着。
“可那丫頭早就不在九仙山了。”
慕昌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讓鬱銀宸直接變了臉色。
“你說什麼!”鬱銀宸臉色慘白,聲音含了萬分迫切。
慕昌擡頭睨他一眼,不再說話。
鬱銀宸滿面驚恐,他不過是幾日沒去找鳳息而已,她竟然就自己下了山?
“年輕人,不要心浮氣躁。”慕昌意味深長地說道:“各人自有命數,太過強求反而會適得其反。”
都這種時候了,慕昌還對他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鬱銀宸怎可能不怒,他狠狠一腳踢在花盆上,臉色陰沉,“你爲什麼不早說?”
男弟子院舍距離山門比較近,如果鳳息是從山門下去的,那他不可能不知道。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鳳息走了一條鬱銀宸不知道的捷徑,而這條捷徑,很可能就是慕昌這個老匹夫告訴鳳息的!
淬了毒的目光死死盯在慕昌身上,鬱銀宸恨不能直接殺了他,“我師尊明明給你來了信讓你幫忙把鳳息留在山上,你爲什麼還要將她放走!”
“你師尊的確是來了信。”慕昌澆完花,將花灑隨意放在花壇裡,擡起頭來看着鬱銀宸,“他也的確是讓我幫忙留住鳳息,可我沒說答應。”
“你!”鬱銀宸雙眼猩紅,心中懊惱不已。
莫非是自己那番話嚇到了鳳息,所以她想逃避,不想看見他?
鬱銀宸重重一拳打在花樹上,驚得落英紛紛,他臉色沉涼,聲音冰寒地可怕,“告訴我,她去了哪裡?”
慕昌挑挑眉,“告訴你也可以,你先去把靈兒身上的毒給解了。”
“都這種時候了,我哪裡還有時間解毒?”鬱銀宸眉心緊蹙,“你先告訴我,等我找到鳳息,回來就立即給她解毒。”
慕昌悠悠坐在一旁,一副“沒得商量”的姿態。
鬱銀宸死死咬牙,“好,我這就去幫慕靈解毒。”
慕昌頓時樂了,“鬱小子,這纔對嘛,你們年輕人精神好愛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可無法奉陪了,我這一輩子就只有靈兒這麼個閨女,你們兩個可倒好,趁着老夫不注意,竟然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若非看在元休那個糟老頭的面子上,老夫非要把你們兩個抓起來扔進萬獸淵不可!”
鬱銀宸心急如焚,根本聽不進去慕昌說的這些,腳下帶風迅速往慕靈的院子走去。
因爲女弟子全部住在裡面的關係,到了院門外鬱銀宸便止了步。
慕昌吩咐一位女弟子進去稟報。
不多時,已經換了一身華貴新衣的慕靈在冬雲和秋雨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一眼看見鬱銀宸,慕靈便想到鳳息,美眸中頓時閃過一絲恨意,但礙於慕昌在場,慕靈也不能太過失態,只好微微一福,聲音嬌弱,“父親,您找我有事?”
“靈兒,你今日感覺如何?”慕昌上下打量了慕靈一番,發現她清瘦得厲害,眼窩深陷,眼下兩片烏青,面上撲了不少粉來遮蓋憔悴。
眉頭皺緊,慕昌對着鬱銀宸道:“去前廳看脈。”
鬱銀宸原本想直接扔解藥,因爲他實在沒時間耗,可慕昌的態度很堅決,他又是作爲小輩,且如果不幫慕靈探脈,慕昌根本不把鳳息的下落告訴他。
斟酌再三,鬱銀宸極不情願地隨着衆人去了前廳。
冬雲趕緊掏了懷中帕子蓋在慕靈的手腕上。
鬱銀宸靜下心來,緩緩將指腹扣到慕靈脈搏上。
慕靈一臉不解地看着慕昌,“父親,您爲何會讓阿辰來給我看病?”
慕昌輕輕一哼,睨向鬱銀宸,“這小子懂些醫術,若是不用,豈非可惜了?”
當着女兒的面,慕昌不可能告訴她這毒本就是鳳息那個臭丫頭下的,只好委婉地答了一句。
“您之前請了多少神醫都無濟於事,怎麼敢肯定阿辰一定能看好女兒的病?”慕靈面上有些不悅,一看見鬱銀宸,她眼前就不由自主地晃出鳳息那張臉,簡直讓她恨得咬牙切齒。
從看脈到開藥方,鬱銀宸自始至終沒說話,雖然眼前這位是師伯的女兒,但他一向對這些矯揉造作的女人沒什麼興趣,更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想到這裡,鬱銀宸心中微微一揪。
能讓他高看並尊重的那個人……和他已經回不去從前那般關係了。
開完藥方,鬱銀宸出了花廳,斜睨一眼與他走在旁側的慕昌,“門主可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慕昌濃眉一揚,“自然,你不就想知道鳳丫頭的下落嗎?那我告訴你,她和言之一起,往後山一條密道抄近路走的。”
鬱銀宸頃刻變了臉色,師妹果然是和那個人一起走的!
“他們去哪裡做什麼?”鬱銀宸心中焦灼,聲音亦是萬分急迫。
慕昌翻翻眼皮,“這個老夫便不知道了。”
“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鬱銀宸死死盯着慕昌,“扶言之是你的弟子,沒有你這個門主的允許,扶言之怎麼可能下得了山?”
慕昌氣得鬍子一翹,“你這個臭小子,什麼態度呢,老夫說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就是問出朵花兒來都沒用。”
鬱銀宸恨恨咬牙,轉身要走,卻被慕昌叫住。
“鬱小子,私自下山可是要受門規處置的,你莫不是要親自下山去找那兩人?”
鬱銀宸冷哼一聲,語氣滿是嘲謔,“你以爲幾條破門規就想拴住我?”
話完,鬱銀宸腳下帶風,頭也不回地往後山方向去了。
……
與此同時,九仙山後山下的江岸邊,鳳息看着千里疾馳而來的踏月和祁月這對美貌姐妹,脣角微微勾了勾,“有沒有看清楚我給你們寫的信?”
“看清楚了。”兩人齊聲答。
“知道神蹟族是什麼族嗎?”鳳息又問。
“知道。”祁月回答:“王族女子具有預言能力。”
“不錯。”鳳息滿意地點點頭,“從現在起,我要將你們兩個徹徹底底變成神蹟族的人,容貌爲次要,神蹟族的語言纔是重中之重,我之前讓師兄幫忙去調神蹟族的所有相關資料了,用不了多久,情報門自然會有人將那些東西送來給你們,你們目前的任務便是熟記神蹟族的資料,最好能倒背如流,尤其是語言,神蹟族的語言,南岷人雖然聽不懂,卻不代表你們可以亂說,一旦讓懂行的人聽出來就露餡了。”
踏月和祁月相互對視一眼,踏月微微蹙眉,“老大,我們兩個不會神蹟族語啊,你也說了,南岷人聽不懂神蹟族語,那我們怎麼學?”
鳳息打了個響指,林子裡頓時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扶言之,另一個是早就知道鳳息身份的龐明煦。
見到鳳息,龐明煦身子有些抖。
鳳息挑眉望過去,向踏月祁月介紹,“這位就是神蹟族的人,精通南岷語和神蹟族語,今後就由他來教你們。”
瞧見龐明煦臉上的愕然,鳳息又向他介紹,“這兩位是踏月和祁月,我的人,你無須將這二人區分開,只需知道今後你是她們兩個的老師,七日之內,一定要教她們兩個學會神蹟族語。”
龐明煦還沉浸在踏月和祁月一模一樣的容貌中,陡然聽到鳳息的話,頓時驚得臉色煞白,脫口而出,“姑奶奶,七日之內,怎麼可能?”
鳳息翻了個白眼,“你覺得不可能,那是因爲你是普通人,而踏月和祁月不是,只要你能出口的東西,她們就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記住。”
龐明煦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踏月和祁月,又重新看向鳳息,囁喏道:“神蹟族這麼多文字語言,七日之內,她們真的能學會嗎?”
祁月笑道:“老師就莫要耽誤時間了,若是你能不眠不休地教,時間還可以縮短一半。”
龐明煦驚得張大嘴巴。
鳳息收回視線,落在兩姐妹身上,“帶着他去我給你們安排好的客棧,這段時日,儘量掩藏自己的蹤跡,別讓仇家找上門來搗亂,等春獵時間到了,我會再給你們傳信的。”
“嗯。”二人齊齊頷首,“老大就放心吧,跟了你這麼些年,便是蠢人也該放聰明瞭。”
……
踏月和祁月帶着龐明煦離開以後,鳳息從青石上跳下來,衝扶言之挑挑眉,“你在想什麼?”
“馬上就是月圓之夜了。”扶言之面露糾結,“那是結印的最佳時機。”
鳳息眸光閃了閃,她知道扶言之想說什麼,可是自己還沒有完全考慮好。
這種結印,與大婚並無差別,只不過少了形式。
捏着眉心,鳳息心中有些煩躁。跟一個才相處了一個月不到的人成婚,這似乎不是她的風格。
最重要的是,她從未想過要成婚!
“你在想什麼?”扶言之走過來,微涼的手指將她捏眉心的那隻手放下來握在手心。
鳳息一怔,看着他。
“鳳息……”扶言之認真凝視着她。
“嗯?”鳳息呼吸頓了頓,這似乎是扶言之第一次這樣稱呼她。
“從遇到我直到現在,你可有一刻曾動心過?”他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帶着前所未有的專注和認真。
鳳息腦中有一瞬空白。
動心過嗎?
是在雲州城客棧他遇刺那一晚藉着月光看清楚他無雙容顏時的怔然?
是來往九仙山的路途中那意外一吻的悸動?
是待在藏書閣半個月想清楚他身份時的不忍?
是知道他不顧一切衝進火海救她時的感動?
是聽到他說願意付出生生世世代價時的愕然?
還是……眼前這一霎他眸中的專注和認真?
說到底,連她自己都沒能弄明白感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所謂的“動心”又該是怎樣的表現。
“噗嗤”一笑,鳳息調侃道,“扶言之,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便是我回答出來了,你怎知對不對?”
“因爲我……”扶言之猶豫了一下,“好像動心過。”
多麼實誠的回答。
鳳息默默汗顏,等着他的下文。
沒聽見鳳息笑話他的聲音,扶言之鼓起勇氣又道:“你看着我的時候,我心跳得很快,這樣算不算?”
鳳息噎住,這種發自內心的大實話,她還能怎麼回答?
她原本想笑,可看到他爲了說出這句話而憋得漲紅的臉,她又收了笑意,輕咳兩聲,狐疑地睨着他,“那什麼……真的跳得很快嗎?”
鳳息說着,伸手就要去摸他的心臟位置。
扶言之迅速鬆開鳳息的手,抗拒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鳳息微微不悅。
“既然想好了要跟我結印,你這種生人勿近的性子可得改改,結印等同於大婚,那我便是你髮妻,你可以抗拒這天下的任何一個人,卻唯獨不能抗拒我,懂嗎?”
“我……儘量。”扶言之低垂的秀眉微微皺了皺,他這是老習慣了,最討厭人近身,可是剛纔那個舉動並非是抗拒鳳息的靠近,反而是逃避。
那是一種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羞赧,他不好意思讓她觸碰到自己的心跳,因爲那樣的話,自己的一顆心在她面前便會無所遁形。
這樣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也是讓他恐懼的。
“不是儘量,是一定。”鳳息縮回手,不打算觸碰他的心跳了,面色卻正經下來,“你要知道,結印之後,我們之間無論如何輪迴,最終都會找到彼此結成連理,若是你每一世都是這個性子,那我豈不是虧死了,你這個人不懂人情世故,我也不奢望你會有多溫柔體貼,但起碼,你不能拒絕我的靠近,不能抗拒我,否則……”
“我懂。”扶言之趕緊接過話,“今後我一定改。”
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方纔那不是抗拒,只是逃避而已,可不管是抗拒還是逃避,總歸他都往後退了一步遠離她了。
這是無論如何都說不清楚的。
……
兩人依舊是從後山密道回去,出了密道的時候剛好看見一臉沉怒的鬱銀宸坐在外面,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鳳息心下一緊,暗忖完蛋了,之前下山的時候忘了給師兄說一聲。
“師兄……”鳳息走過去,訕笑兩聲,“你怎麼會在這兒?過來透氣的麼?”
鬱銀宸緩緩擡起頭來,目光定在兩人並排的身影上,沉聲問:“去哪兒了?”
“踏月和祁月來了,招待一下。”鳳息如實回答,一邊說一邊暗自打量鬱銀宸的臉色。
鳳息是個愛計較的人,凡是惹到她的,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同時,她也是個不愛計較的人,鬱銀宸那天在山門外與她告白的那些話,她只是當時非常震驚,回來以後一覺醒來就給忘了。
所以,鳳息並不知道鬱銀宸一直以爲她之所以下山是因爲在逃避他。
鬱銀宸盯着扶言之看了好久,“既然是去見那兩個人,爲何你會和扶言之一起?”
“這……”鳳息一時語塞,腦子飛速運轉準備找措辭。
扶言之突然走上前來,張口欲說話,鳳息擔心他會將百世同心結的事脫口而出,趕緊先一步笑道:“扶言之下山有事,回來的時候我們順路遇到的。”
“以後,沒跟我打過招呼,不許私自下山,知道了嗎?”鬱銀宸原本想責備鳳息幾句,可是見她面色有些憔悴,顯然是睡眠不足,太過疲勞。
心下一軟,鬱銀宸站起身來,語氣柔和了幾分,“走吧!”
說完,鬱銀宸當先擡步往前面走去。
扶言之一臉不解,睨向鳳息,“你爲何不讓我說話?”
“噓——”鳳息衝他遞了個眼色又做了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我師兄根本不知道我要和你結印,我擔心你一不小心說了出來。”
“不說,他就永遠都不會知道嗎?”扶言之問得很直白,直白到鳳息想狠狠揍他一頓。
鳳息自知理虧,翻了個白眼後撇撇嘴,“起碼,晚一天知道比早一天知道要好。”
“鬱銀宸對你……似乎超出了兄長的界限。”扶言之停下步子,與鳳息站在一棵雪松樹前,他眼中的灼灼亮色像是在等着她解釋。
“怎麼可能!”鳳息條件反射地脫口而出,“我們倆就只是師兄妹而已。”
“既然是兄長,那你爲何害怕讓他知道我們倆的關係?”扶言之本着孜孜不倦的精神準備追根問到底。
“我……我只是……”鳳息囁喏。
“你有沒有想過,我或許早就把你當成最親的人,當成我的人看待了,倘若除了我之外,別的男人對你有非分之想,我或許會……很生氣。”他這輩子接觸最多,或者說了解最多的人就是鳳息。
那些年,爲了找到靈力能掩蓋他魂魄的人,他到處奔波,後來確定是鳳息的時候,偷偷跟蹤了她好幾年。
算起來,她是他唯一用心去了解過的女子,乃至於前些日子挑選出來準備送進宮的女子在輪廓上都與她有兩分相似。
現在想來,幸虧當時沒真的送進去,否則來日見到了肯定尷尬。
扶言之一板一眼的話,讓鳳息有片刻凌亂。
這娃腦子開竅了?
“別這麼嚴肅嘛!”鳳息呵呵笑了兩聲,“這不是還沒到結印的時候嗎?”
“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旦結印,你也是生生世世只能與我在一起的人。”扶言之目光漸斂。
……
再次回到九仙山,鳳息才知道鬱銀宸已經給慕靈解了毒。
爲此,鳳息生了好幾天的悶氣,原本這是個很大的籌碼,可是毒一解,就代表自己以後再難找到能與慕昌老狐狸談判的籌碼。
鳳息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可是這件事又不能怨鬱銀宸,怪只怪她自己在走之前忘了通知鬱銀宸一聲。
岑竹和謝嵐死了,那間上等廂房便空了出來,其他弟子都不敢搬進去,鳳息卻覺得無所謂,一個人佔了一間廂房。
實在睡不着,她索性披上衣服下了牀打開窗望着外面的清月發呆。
不多時,一隻周身雪白的鳥兒撲棱撲棱兩下飛到窗臺上站着,鳳息沒有絲毫猶豫,以最快的速度將鳥兒赭色腳上的信箋取了下來。
這是祁月親筆寫來的密信,告訴她這幾日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神蹟族語也學得差不多了。
鳳息彎了彎脣,將信箋放在燭臺上燒燬之後才提筆給祁月回信。
……
翌日,扶言之從演武場回來,直接來找鳳息,兩人一道出了大院去往後花園人少的地方。
“春獵將近了。”扶言之開口道。
“我知道。”鳳息頷首,“踏月祁月兩人也學得差不多了,我已經回信吩咐了讓她們千萬要挑選最特別的方式出現在國君面前。”
“能保證完全沒問題嗎?”扶言之有些不放心。
“我的人,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寬心。”鳳息自信地朝他一笑,“絕對比你挑選出來的美人強多了。”
提起這個,扶言之面色有些不自然。
鳳息沒看出端倪來,立刻換了話題,“慕靈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暫時還無進展。”扶言之搖搖頭,“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再有,你不也說了,慕靈的身份連我師尊和你師尊都不知道,我又是時隔這麼多年纔去調查,短時間內,只怕很有難度。”
“不急。”鳳息寬慰道:“目前最重要的便是踏月如何順利入宮,只要過了這一關,就什麼都好說了。”
扶言之點點頭。
……
自花園一聚之後,很快就就到了月圓之夜。
鳳息還想着倘若扶言之來找她,她要如何應對。
然而事實出乎意料,扶言之非但沒來找她,就連白日裡見到她都絕口不提百世同心結的事,這讓鳳息暗中鬆了一口氣,總算逃過一個月了。
雖然慕靈身上的毒被鬱銀宸給解了,但由於慕靈天生體弱的原因,便是解了毒也沒能迅速好起來,依舊是臥榻休養,鳳息曾在慕昌面前表明自己不想去演武場與他們一起修煉,故而這幾日就真真成了慕靈的大丫鬟了,湯藥伺候不斷。
每日看着慕靈看不慣自己又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鳳息頗覺心情愉悅,更加大肆找機會在慕靈面前晃悠,直看得慕靈直咬牙。
這期間,也發生了很多事,比如鳳息喝茶的時候嗅到裡面有媚、藥。
比如,她沐浴的時候,窗口有毒蠍子爬進來。
比如,她在花園裡搖椅上躺着看書時,身後的老槐樹上,一條蛇吐着信子,陰毒的眼神正瞄着她。
比如……
總之,險些讓鳳息中招的事兒數不勝數,她默默在心裡記下了,不動聲色地將那些一開始拼了命靠近她,靠近她之後又拼了命逃跑的毒物處理完。
也有好幾次,慕靈想陷害鳳息,結果那個叫做秋雨的丫頭提着膽子來告訴鳳息。
剛開始,鳳息懷疑秋雨這丫頭不懷好意,可是後來,她逐漸發現秋雨是個不錯的丫頭,起碼在慕靈和冬雲這兩人中間,還算一股清流。
這一來二去的,秋雨便與鳳息混熟了,不過兩人通常都是私底下交流,不會讓慕靈和冬雲發現。
秋雨很喜歡鳳息,她總覺得這個姑娘身上有一種尋常女子沒有的氣質,平易近人且不會平白起壞心去陷害別人,但又不肯吃虧,愛恨分明。比起自己的主子,顯然大氣多了。
鳳息對於慕靈這種低技能的挑釁不以爲然,她並非怕了誰不敢教訓慕靈,只不過一直在等扶言之那邊的消息,想知道慕靈究竟是個什麼身份而已,一旦確認了並無特殊身份,那麼到時候她絕對饒不了慕靈,必要讓她生不如死!
……
這天,鳳息正在水井邊洗衣服,不妨一直送信的那隻鳥兒會白天飛來,直接落到她肩膀上。
恰巧慕靈來到院子裡,剛好看見這一幕,也看見了鳥兒腳上綁着的信箋。
面上迅速劃出陰狠之色,慕靈扭着腰肢款款走過來,面上笑顏如花,“喲,阿希妹妹這是在和誰通信呢?”
鳳息見狀,面上不見絲毫慌亂,緩緩將肩上的鳥兒拿在手裡,順了順鳥兒潔白的羽毛,看向慕靈,笑道:“靈姐姐可是喜歡這小東西?”
之前數次用計都沒法將鳳息弄死,慕靈如今見了她,再也不僞裝平日裡的和善溫婉了,直接露出猙獰之色,“把那畜生交出來!”
慕靈一直覺得鳳息很不對勁,哪裡有女弟子上了九仙山來不爲修煉甘願待在後宅給人爲奴爲婢的?
直到剛纔親眼看見送信的鳥兒落在鳳息肩膀上,慕靈才恍然大悟,這個女人一定是其他門派安插進來的臥底!
一想到把這個消息告訴父親和大師兄以後,阿希這個賤人就得去掌刑堂受極刑,慕靈整個人都愉悅起來。
鳳息早就在拿過鳥兒的時候用透視眼看到了信箋上的內容,又趁着慕靈不注意將溼噠噠的手按在信箋上,不過片刻,裡面的字跡已經完全模糊暈染開來。
“靈姐姐。”鳳息裝作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低聲道:“我也不知道這隻鳥兒爲何要飛到我肩膀上,可我……真的是無辜的。”
鳳息那一臉泫然欲泣的樣子,看得慕靈身後的秋雨忍俊不禁。
冬雲察覺到了,狠狠瞪了秋雨一眼。
秋雨趕緊閉了嘴。
“拿過來!”瞧見鳳息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慕靈更加確定了這個女人是做賊心虛。
底氣更足,慕靈連聲音都提高了幾分,“本小姐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哪裡派來的奸細。”
鳳息心中好笑,就慕靈這種腦子,能活到現在也真是難爲慕昌左右照拂了。
“靈姐姐,我……”鳳息低垂着腦袋,聲音愈發低弱,眼眸中卻閃過一陣凜冽的寒光以及殺意。
“讓你拿來你就拿過來,吞吞吐吐做什麼?”冬雲看不下去了,三兩步上前來一把從鳳息手裡將鳥兒奪過來。
慕靈接過一看,鳥兒腳上的信箋早就被水全部沾溼了。
慕靈皺了皺眉,迅速將信箋取下來打開一看,上面全是模糊一團,什麼也看不見。
“你這賤人,竟然敢臨時毀了證據!”慕靈大怒,揚起手臂就想打鳳息。
鳳息怎可能讓她得逞,在慕靈手臂揮下來的瞬間迅速出手大力鉗住她的胳膊。
慕靈痛得哇哇直叫。
冬雲臉色大變,衝着鳳息大吼,“反了你,竟敢毆打大小姐!”
話完,冬雲睨了一眼身後的秋雨,“你快去通知門主和言之公子,讓他們過來做主!”
秋雨心思一動,應聲過後跑了出去,卻是好久都沒回來。
慕靈還在疼得直叫喚。
鳳息逼近她,面上表情似笑非笑,“靈姐姐,你說認我做妹妹,還說我們有姐妹緣,一條心,如今你說我是賤人,那你是什麼?”
慕靈臉色一白。
鳳息加重手上力道,慕靈直接痛得飆淚,嘴裡大喊:“放開我,你個賤人!”
鳳息目色一寒,揚起手掌毫不留情一個響亮的巴掌扇下去。
慕靈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時懵了。
冬雲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幕,好久之後纔回過神,趕緊飛奔過來查看慕靈的傷勢。
慕靈的半邊臉頰頓時高腫起來,紅豔的脣角溢出鮮血,配上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簡直我見猶憐。
冬雲蹲在地上抱着自家小姐,擡起頭來時眼神陰毒,破口大罵,“賤人,你竟敢……”
鳳息掏出錦帕擦了擦手,面上淡定從容,“冬雲姑娘說得沒錯,我當衆毆打大小姐,所以爲了幫你們拿出點切實的證據,我連手都打得麻木了,現在證據有了,你可以帶着你家大小姐去門主那邊告我的狀了,慢走不送。”
“你!”冬雲氣得咬牙切齒,在這九轉門,誰人見到大小姐不是恭恭敬敬的,卻唯獨這個賤女人,三番兩次地挑釁大小姐,簡直是活膩了!
冬雲在想這些的時候,分毫沒有想到前些日子是她親自放的毒蛇毒蠍,險些真的咬到鳳息。
慕靈作出奄奄一息的狀態等着慕昌來,冬雲也是不停地往院門口看,可秋雨就是不見人影。
冬雲實在沒法,只好先扶着慕靈回了房間。
秋雨並沒有去通知門主,她只是在花園裡坐了好久就回來了,對冬雲扯謊說沒見到門主。
冬雲氣不過,午飯過後親自去告狀。
不多時,鳳息再一次被光榮地傳召去了慕昌的院子。
無精打采地找了個凳子坐下,鳳息望着一臉陰沉的慕昌,輕笑一聲,“門主心疼寶貝女兒了?”
慕昌臉色越發難看,“我允准你不修煉,可我說過,你必須遵守這裡的規矩!”
鳳息冷嗤,眼尾浮現幾許嘲諷,“門主所謂的規矩就是我被人欺負了也必須受着,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胡說八道!”慕昌顯然被氣得不輕,整張臉都變了顏色,“靈兒根本就沒有武功,她怎麼可能傷得了你?”
“傷不了我不代表她不想傷我。”鳳息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慢悠悠道:“再說了,慕靈又不是你親生的,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慕昌臉色一變再變,尤其是聽到最後一句時,整個人都僵住,“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的不要緊。”鳳息笑開來,“要緊的是慕靈究竟是誰?”
慕昌心中暗罵元休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了鳳息,面上卻不露分毫,轉身坐下,低嗤一句:“你別在這裡挑事,慕靈若非老夫親生,我怎麼可能會把她養這麼大?”
鳳息輕笑,“我一直以爲門主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我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來了,你竟然還要百般否認,有意思麼?”
慕昌冷哼一聲,將頭偏向一邊,沒說話。
“你不知道她是誰,我卻知道。”鳳息目不轉睛地看着慕昌,想好好觀察觀察這老狐狸變臉的樣子。
果然,慕昌下一瞬便狐疑地回望過來,“你從何得知慕靈的身份?”
“自然是查來的。”鳳息不以爲然,“我血衣樓的實力可不是擺設,該發揮作用的時候,一點都不比你們自詡名門正派的九轉門差。”
慕靈面色微微鬆動幾分。
這些年,他並非刻意不去查慕靈的身世,而是不敢去查。
畢竟柳婉兒是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而慕靈又是柳婉兒和其他男人生下來的孩子,一想起這件事,他心中就不舒服,所以刻意忘記慕靈的身份,不去查,不去打聽,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養大。
慕昌沒想到的是,鳳息這個小丫頭竟然說她已經查出來了。
剛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慕昌險些直接問慕靈究竟是誰,可仔細想了一下,他覺得還是算了,不知道真相的話,慕靈就還是他的親閨女,一旦知道了那個男人,且對方萬一是熟人的話,一定會在心中留下陰影的。
想到這裡,慕昌深深吸了一口氣,“鳳丫頭,你先出去。”
鳳息眨眨眼,“你不想知道?”
“不想。”慕昌平靜下來,“這麼多年來,我都忍住沒去查,如今即便是你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又如何,她始終是被我養大,管我叫父親的女兒。”
“既然不想知道真相,那你隨意。”鳳息站起身,笑意盈盈準備出門。
“等一下!”慕昌突然開口。
鳳息回過頭來,挑眉,“怎麼,如今又想知道了?”
慕昌皺了皺眉,“我是想說,你不要和靈兒計較,她還小。”
“我比你的寶貝女兒小。”鳳息微笑,“門主有沒有弄清楚年齡了?以大欺小的人是她,你以爲她善良大度,柔柔弱弱,實際上她又是毒蠍又是毒蛇地往我身邊放,幾次想害死我,我若是推論得不錯,這種天性,傳承自她的生母柳婉兒。”
鳳息怎麼說慕靈,慕昌都沒什麼反應,可她最後一句提及了柳婉兒,這就等同於直接將慕昌心中已經結痂的傷疤用手撕開,使得傷口重新流血。
眼眸中殺意迸射,慕昌二話不說,一道強勁有力的掌風直直朝着鳳息襲來,不過轉瞬,慕昌已經死死掐住了鳳息的喉嚨。
鳳息所有的武功都被靈力封鎖了,眼下根本無法反抗,白皙的面容因爲缺氧而漲紅,看向慕昌的眼神裡毫無恐懼。
“柳婉兒本來就……極有心計。”鳳息一字一句從齒縫間擠出來,說話非常艱難。
慕昌加重了手上力道,語氣冰冷:“你若再敢說一句,我立刻就讓你嚥氣!”
鳳息冷笑一聲,眸中的寒意讓慕昌都覺得心顫,“自欺欺人很好玩嗎?”
慕昌一怔,手上力道送了一些。
鳳息藉此機會大口大口喘氣。
待緩過神來,狠狠將慕昌掐住她脖子的手打開,言語中盡是嘲諷,“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柳婉兒長什麼樣,也沒有親眼見到她聽完那首曲子後泣下血淚的樣子,但我知道,那個人非常有心機,起碼,連你們師兄弟兩個都沒能逃過她的魔爪。”
慕昌一張老臉怒到快要吃人。
鳳息冷哼一聲,“分明是不想面對現實,你們纔會麻痹自己那個人是無故失蹤的,這樣很有意思嗎?”
慕昌緊繃着臉,沒說話。
鳳息不打算再待下去,她很清楚地感覺到慕昌這個老狐狸是真的生氣了。
柳婉兒果然是他心底裡不能觸碰的痛。
不過……出了院子的時候,鳳息回過頭,望着慕昌坐在房裡怔然不動的樣子,微微揚了揚脣。能把老狐狸氣成這個樣子也不錯了。
鳳息剛穿過竹林,迎面就遇到多日不見的扶言之。
扶言之一眼瞥到她脖子裡的紅痕,眸光漸斂,“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鳳息無所謂地搖搖頭,“你師尊那個老……你師尊被我惹怒了。”
鳳息原以爲扶言之會爲了維護慕昌而斥責她,沒想到扶言之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應,反而盯着她的脖子,問:“疼不疼?”
“你不怪我?”鳳息挑眉,她很想知道扶言之是不是爲了復仇可以六親不認?
扶言之淡淡道:“師尊是個沉穩的人,能讓他到動怒的地步,除非你在他面前提起了柳婉兒。”
鳳息不置可否,心中卻在想,與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力,她分毫沒提,他卻早就想到了。
“原本我來找師尊就是爲了說這件事。”扶言之又道:“如今見你過來,那我便先跟你說。”
“查到慕靈的真實身份了?”竹林旁邊有個葡萄架,鳳息走過去坐下。
扶言之也隨着她坐下來,點點頭,“只是有一點信息而已,不太完全確定。”
鳳息思忖片刻,問:“是不是和西涼有關?”
“你如何得知?”扶言之驚了一下,他可是清楚記得鳳息之前說完全不知道慕靈身份的。
“我瞎猜的。”鳳息道:“如果你那邊還不確定的話,就等確定了再告訴我,對了,早上踏月傳信來說她已經成功進了皇宮。”
早上那隻鳥兒腳上的信箋便是踏月親筆所寫,上面說了這件事的經過以及坊間百姓的傳言。
春獵的時候,國君與朝臣們跑散了,不小心掉進一個山洞,國君傷到腳踝,在裡面呼救,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歌聲。
國君以爲有人要來救他了,不由得面上一喜,然而那姑娘只是在洞口邊停留片刻便轉身要離開,口中歌聲沒停。
國君聽出歌聲的異樣,又見女子要走,他便用力叫喊,然而女子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麼。國君第一次看見這種既聽不懂南岷話還見死不救的人,當即恨得牙癢癢,好不容易爬出來以後,讓羽林衛們四處搜捕那名女子。
最終發現她騎在一頭九色鹿身上。
這時,學識淵博的謀士站出來對國君說這種語言出自神族遺落的後人神蹟族。
國君細細思考了一下,讓人將那名貌美女子帶回了宮,並找人去教她讀書認字說話。
……
扶言之聽聞後,難得的彎起脣瓣看向鳳息,眼眸中亮光灼灼,“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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