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嚴府抄家的事情,更值得一提的是,負責帶人去查抄嚴府的時候,竟然是靖安王夜傾辰帶着人去的。
他身爲王爺,即便是帶着人去查抄誰人得府邸也沒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但是令人值得注意的就是,有他在的話,那麼不論是誰都無法從中撈到任何的油水了!
要知道嚴家可是商賈之家,如眼下這般被人直接查抄,便是隨意沾一點光,那也是數目不小的一筆銀子了。
但是夜傾辰這般一監察,還有何人敢輕易出手去撈錢,均是紛紛乖乖的待着,唯恐偷雞不成蝕把米。
而原本夜傾瑄也是盯上了嚴家,雖是嚴權已經死了,但是到底他嚴家這般大的家業不會隨着他一同去了。
既然父皇已經下旨要查抄,那他若是能借此機會佔些便宜的話,倒是也不枉費嚴權跟着自己一場!
可誰知夜傾辰竟然會主動請旨,要帶着人親自去抄了嚴府,這分明就是打算斷了他的後路!
以前夜傾辰從來都是懶得去理會這樣的事情,但是這次特意親自請旨,根本就是爲了和他作對!
這般一想,夜傾瑄的心中只更加的氣憤,恨不得一時將夜傾辰直接殺了纔好。
多少次都是他一直在壞自己的好事,如果不是因爲他和慕青冉,說不定自己早就成爲了這豐延的儲君。
“殿下先息怒,就算是靖安王在監察抄家事宜,我們也一樣可以反過來監督他!”尉遲凜的聲音隱隱含着一絲笑意的響起,像是已經在心中想好了應對之策。
“先生的意思是……”聽聞尉遲凜的話,夜傾瑄方纔漸漸平息了心中的怒氣,神色嚴肅的望着他問道。
“靖安王這般一反常態要求監察嚴府抄家之事,說不定就是爲了三皇子,如此一來……我們自然也可以派人盯着他,一旦發現有何異常,便直接呈報陛下!”
既然夜傾辰懂得斷了他的財路,那他們自然也要回敬一二!
此事並不會涉及太多的人和事,只需要派幾個人暗中盯着便是,若是沒有發現夜傾辰有何舉動也就罷了,而一旦發現的話,那可就是一連牽扯到了一朝王爺和皇子兩個人。
聞言,夜傾瑄不禁皺眉想了想,覺得尉遲凜說的很有道理。
待到與他仔細商議了事情的細枝末節之後,夜傾瑄的心中方纔最終鬆了一口氣。
“那件事情……”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夜傾瑄的聲音微微帶了一絲疑惑的說道。
“已經在佈局了,只要屆時暗衛都到了,便可事成!”說着,尉遲凜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寒光,泛着絲絲冷意。
聽聞尉遲凜的話,夜傾瑄一直緊皺的眉頭方纔漸漸舒展,很快……事情就會有個結論了。
直到與夜傾瑄將所有的事情都商議完,尉遲凜方纔起身離開,卻是在行至大皇子府花園的時候,迎面見到了夜傾瑄身邊的另外一名謀士——陳珂!
兩人一番寒暄之後,便相互拱手施禮背向而行,但是就在二人短暫的錯身之時,尉遲凜卻是將手中的一個小紙條塞到了陳珂的手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是以並未有人注意到,而他們之所以會行事如此隱秘,不過就是因着之前一直不曾確定究竟是何人背叛了大皇子,是以方纔會出此下策。
爲了確保如今大皇子府中的事情無法外泄,夜傾瑄只會選擇自己更爲信任的人去吩咐要緊的事情,並不會再當着衆人的面商議何事。
不過思來想去,要盯着夜傾辰的話,到底還是要有個人去,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讓宋祁暗中留意着。
畢竟眼下他信得過的人並不多,這件事情看起來不大,但卻是極爲重要,若是一旦事成的話,不知日後會省去他多少麻煩呢!
如此一想,夜傾瑄便着人去宋府請宋祁過來,只言有要事相商。
而就在宋祁來的時候,卻是碰巧與方纔來到皇子府的陳珂走了個對面。
不知那人是遇到了何事,宋祁瞧他神色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麼爲難的事情。
對方似乎也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在這裡,只顧着匆匆忙忙的埋頭前行,眼見兩人就要撞到一起,宋祁趕忙出言喚了他一聲,“陳兄這麼着忙是要去哪?”
忽然聽到別人的喚聲,陳珂明顯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是一驚!
只是他方纔腳步太過匆忙,雖是一時收住了腳並沒有狠狠的撞到宋祁的身上,但反倒是陳珂自己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小心!”見狀,宋祁趕忙伸手將其扶住,方纔不至於讓他摔倒在地。
“多謝子策兄……”待到陳珂終於穩住身子的時候,他仿似還有些心有餘悸一般,聲音顫顫的同宋祁說道。
“陳兄今日……怎地這般神色?”見他額上似有汗水,眸中閃閃爍爍,宋祁一時間心下更加的奇怪。
聞言,陳珂的臉色卻是不禁忽然一變!
“不……不曾!”說完,便匆匆忙忙的越過宋祁直接離開了,一如方纔來時那般。
瞧着他那般慌張的神色,宋祁卻是不禁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總覺得陳珂有些不對勁兒!
他雖是大皇子身邊的謀士,但遠比不得尉遲凜那般得到重用,反倒是有些不大受重視的感覺。
但是今日瞧着他這般匆匆忙忙的從大皇子書房的方向的過來,宋祁的心中卻是不禁微思,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就在宋祁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是忽然瞥見地上掉落了一個小小的荷包,見此……他不禁蹲下身拾了起來。
拿至眼前細看時,宋祁方纔發現這並非是自己的東西,想來應當是陳珂方纔掉落的。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荷包,不過就是尋常身上的佩戴之物,但是唯一有一些不尋常便是……那荷包裡面似乎還有些什麼東西在!
聯想到陳珂方纔慌里慌張的神色,宋祁的眼睛不禁微微眯了起來,左右見身邊並無一人,他方纔將那荷包直接收進了袖中。
而一直到了從大皇子府離開,回到宋府之後,宋祁方纔終於再次拿出了那個荷包。
順着旁邊的縫隙打開的時候,入目是兩具雪白雪白的身軀糾纏在一起,十分的袒露大膽。
見此,宋祁的手猛地握成拳,將那個荷包一下子握緊在了手中!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荷包內竟然是另有乾坤!
另一邊的空白之處,還寫着一首詩,可是宋祁看着那上面的字時,卻是不禁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眸光不覺一閃!
刺紅鋪陳一線開,
愁殺嬌娘青絲白。
微移靖步腳無力,
哪得心安淚沾臆。
卻對菱花王女妝,
投懷雪膩玉妃香。
這……是一首淫詩!
說是一首淫糜之詩,但是相比於那誇張大膽的圖畫,這已經算是很含蓄了。
雖然素日與陳珂之間的接觸並不是很多,但是宋祁卻感覺那人不該是這般不尊重的樣子,何以會隨身帶着這樣的東西!
再則,即便是他帶着這樣的物件,又怎會這般不小心的掉落出來!
將那荷包隨意的丟在案面上之後,宋祁便慢慢的在書房中踱着步,腦中不禁回憶着今日在大皇子府中發生的事情,總覺得陳珂的樣子很反常。
即便是遭到了大皇子的斥責,也不該是這般狀態!
當時陳珂的樣子,竟像是被什麼事情嚇到了,方纔會如此慌里慌張的。
只不過……身在皇子府中,能有什麼事情可以嚇到他呢?!
難道……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嗎?
如此一想,宋祁的心中卻是不禁一緊,想到近幾日都沒有見到七皇子,大皇子究竟去派他做什麼他們也是不得而知。
瞧着樣子,倒像是在事先準備什麼,自從發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後,大皇子近來行事極爲小心。
通常都只是暗中與要交代的人商量,絕不會讓第二人知曉,以此確保不會走漏風聲,也可以試探出究竟誰是背叛他的人。
想到這,宋祁的腦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隱約猜測着,今日會不會是大皇子與陳珂說了什麼事,方纔會將他嚇得那般?
不知是不是懷疑陳珂的話,若是的話,倒是真的成全了他!
若是能讓陳珂替他背了這黑鍋的話,宋祁覺得倒是不錯,畢竟經此一事之後,自己只會更加得到大皇子的信任,對以後的事情也更有助益。
可大皇子若不是在懷疑陳珂,那究竟是同他說了什麼,纔會令他露出那樣的神色!
一時想不通,宋祁便也不再去冥思苦想,只又去院中散了散,便準備回臥房中休息。
然而就在他方纔躺在牀榻上之後,宋祁的腦中卻是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原本還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裡面一片震驚之色。
那首淫詩他方纔看過一遍,便已經記在了心中,雖是當時未覺得有何不對勁兒,只是感覺陳珂既是面見殿下,怎地會如此不注意儀態的帶着這樣的東西!
自己險些便被騙過去了!
匆匆忙忙的起身,隨意披了一件外衣,宋祁便提着燈籠直奔書房,倒是令門口守夜的小廝不禁一愣!
大人不是睡下了嗎?!
看着宋祁一言不發的直奔書房的方向,那小廝回神的時候趕忙合上了房門,隨後也一路小跑的跟上。
而宋祁步履匆匆的趕至書房的時候,顧不得房中未燃起燭火,只直接將手中提着的燈籠放在書案上,隨後便提筆寫了起來。
他神色嚴肅的照着那荷包之上的詩句抄錄起來,一字一字都極爲認真,唯恐出了一絲的差錯。
宋祁認認真真的將那首詩仔細讀了好幾遍,首字相連、尾字相連……但是都沒有任何的不對。
直到……他依次按照字數類推下去,方纔終於發現了端倪。
第一句第一個字、第二句第二個字、第三句第三個字……
刺、殺、靖、安、王、妃!
待到這六個字被他寫出來之後,宋祁的手猛地一抖,筆尖頓時便在宣紙上留下了好大的一灘墨漬。
竟然是這個意思!
怪不得陳珂的神色會如此慌張,怪不得他面見殿下也要隨身帶着這樣的勞什子,原來是爲了掩人耳目!
他將消息藏在這荷包之中,即便是不甚遺失被何人撿到,只怕也是被人當成不正經的東西隨意丟了,根本不會去細想。
倘或不是自己今日恰好遇見了他,剛好見到他那般慌里慌張的神色,怕是也不會有所懷疑。
而陳珂得到的這個命令,倒是足以令他露出那樣的神色和反應了。
大皇子……竟是打算刺殺青冉!
這個想法一出來,宋祁的心中不禁狠狠的一緊!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出事的,必須……儘快想辦法通知她才行。
只不過,怕是不能由他出面,否則定然會引起大皇子的懷疑,然而還未等宋祁想出較爲完全的辦法,卻是門口的只見門口的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來了,只言外人有人說奉大殿下的話,前來傳他過府議事。
聞言,宋祁心中頓時一驚!
好快的動作!
大皇子如此行爲,怕是已經得知了刺殺之事走漏了風聲,不管他是不是懷疑自己,勢必都要試探一番的。
若是他方纔並沒有看住那荷包中的秘密所在,怕是也無人得知夜傾瑄的計劃!
匆忙回身間將那荷包還有他寫下的字通通都燒掉,宋祁方纔緊皺着眉頭慢慢走出書房,行至素日身邊帶着的那名小廝身旁時,宋祁聲音微低的吩咐了一句話,不顧對方震驚的神色,便回房換了衣服,就隨大皇子府的人走了。
而待到宋家父母第二日醒來的時候,便得知宋祁昨夜竟是趁夜出府,不知究竟是爲了何事。
方至今晨也未見他回來,雖是有可能直接入宮上朝去了,但是以往他都會事先留下話來,這一次倒是不知爲何。
……
靖安王府
這日一大早,墨錦便見王府門前的守衛前來尋他,並且交了一支箭羽給他。
那箭羽倒是沒有什麼出奇,只是上面綁着一張字條,卻是分外惹人注意。
見此,墨錦不由分說的直接拆開,卻是在見到上面寫的字後,整個人都不禁一驚!
顧不得許多,墨錦只匆忙趕往浮風院,王爺去上早朝了,想來這個時辰王妃也起身了。
近乎是運起輕功一路奔至浮風院,院中的下人見到墨錦這般倒是不禁十分奇怪,在王府中待了這般久的時日,倒是極少見到墨管家有這樣神色焦急的時候。
而待到墨錦將手中的紙條交給慕青冉之後,她在看到那上面的話後,也是不禁神色一愣!
靈均求見!
靈均……是指沈靈均嗎?
“這是門前的侍衛今晨交到屬下手中的,原是被刺入了王府大門前的地面裡。”看着慕青冉瞬間微變的神色,墨錦便心知事情怕是有些麻煩。
“嗯……”慕青冉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張字條,看着上面瀟灑俊逸的字跡,她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原本她之前心中已經有些確定,宋祁就是當年舅父走失的孩子——沈靈均!
但是如今這字條上言明,要與她約在城外相見,倒是難辨真假。
“去宋府瞧瞧,看看宋祁可是正常去上了早朝……”若是傳信之人不是宋祁,那倒是有些耐人尋味了。
“屬下遵命!”聽聞慕青冉的吩咐之後,墨錦便趕忙轉身離開。
“此事先不要讓外祖父知曉!”微微轉頭朝着身邊的紫鳶和流鳶吩咐道,慕青冉的心中不禁想着那字條上的話,一時思緒散開。
若是平白的說與他知曉,倒是圖惹他擔憂,還是待到自己確定之後再說與他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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