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爲身上不大舒爽,慕青冉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朦朧間醒來的時候,便看到夜傾辰眸光精亮的望着自己。
“……王爺怎地還不安歇?”睡至夜間醒來,忽然見到有人這麼盯着自己看,即便他長得再是丰神俊貌,可到底也是令人有些驚懼了不是!
何況眼下已經是二更天了,他竟是還這般精神,難不成是一直未曾休息嗎?
“原是想着你快醒了,便不曾安睡。”似乎是之前的一場**之事,此刻的夜傾辰好似收斂了往日的清冷氣息,整個人都顯得溫柔了許多。
聞言,慕青冉卻是不禁一愣,美眸中不覺閃過一抹詫異。
他怎麼自己快要醒了?!
像是猜到了慕青冉心中的疑惑一般,夜傾辰的手動作輕柔的撫着她耳邊的青絲,聲音愈見低迷的說道,“你尚且未曾淨身,自然是睡得有些不舒服的。”
她的這點小習慣,他早已掌握的一清二楚,若是換了往常,他定然是與她歡好之後便會幫她沐浴的。只是今日瞧着她有些累了,便不忍再擾她清夢,是以方纔由得她睡去,等她睡過醒來的時候,再命人準備沐浴。
聽他這樣一說,慕青冉倒是想起自己方纔睡去的事情,想到她昏睡的原因,便臉上隱隱有一絲羞怯之意。
見狀,夜傾辰卻是不禁在她的臉上又親了一口,方纔在她詫異的目光中披起衣物下了榻,吩咐外面上夜的丫鬟們準備湯浴。
待到浴宮的溫泉被人一桶桶的運到浴桶之後,夜傾辰方纔揮退了下人,直接抱起了慕青冉走到了屏風之後。
事到如今,慕青冉已經連看向這架屏風的勇氣都沒有了,明日……就讓墨錦帶着人來將它丟掉!
可是萬一……被人瞧出了這其中的端倪了怎麼辦?!
見慕青冉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水面發呆,夜傾辰卻是不禁薄脣微揚,只當不知她在想什麼的坐在桶邊,動作愈發的輕柔的幫她沐浴……
待到兩人再回到榻上的時候,慕青冉的睡意倒是淡了不少,看着夜傾辰依舊是目光明亮的望着自己,慕青冉便不覺有些奇怪的問道,“王爺在想什麼?”
“在想……今宵同會翠屏風,何時重解香羅帶?”夜傾辰的聲音聽起來,滿是調笑之意。
聞言,慕青冉卻是不覺伸手捶了他一下,美目也是不禁緊緊的閉上,似是不願再同他多言。
見此,夜傾辰卻是就勢握住她的手,慢慢的放在掌中摩擦,輕輕的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吻後,便也就不再刻意的去逗她了。
“同我說說今日的事情,爲何會忽然寫那麼傷感的句子?”所有有關慕青冉的一切,事無大小,夜傾辰均是會留心留神,這一點他原是沒有說錯的。
即便是與她一番**,可是心中到底還是記掛着之前的事情,眼下見她無甚睡意,倒是剛好問一問。
起之前他問起自己的話,她慢慢轉過身與他相對而臥,方纔聲音輕柔的開口說道,“此前聽鸞兒說起了一些事情,我覺得……宋祁好像有些古怪!”
宋祁……
聽慕青冉開口提到了這個人,夜傾辰卻是未見絲毫的驚訝之色,其實方纔見到她寫那幾句詩,他心中便隱隱有了些猜想。
青冉素日便極少會因爲什麼事情憂心犯難,她所在意的人也不過就是這幾個,如今能夠讓她有些犯難的,仔細想想便也只有沈太傅了!
老人家思念孫子,巴不得眼下與其相認,只是礙於時機不對,恐也是不想讓青冉憂心,也唯有裝作無知的默不作聲。
可是到底這把年紀的人了,心中有個盼望也是正常,或許正是因爲如此,所以青冉在面對宋祁的事情上,纔會多有急切。
“他的確是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夜傾辰的聲音清冷的響起,於此靜謐的夜中,顯得格外的令人心驚。
聽他這般一說,慕青冉的眸光也是不覺一閃,看來……要讓外祖父同他相認,還是要過些時日!
畢竟眼下這人的身份,實在是太不明朗了,他若然只是一個普通的書生,那麼即便是時機不對,她也可以有理由去安撫外祖父,但是眼下……
“不過你倒是也不必太過擔憂,待到時機成熟,自然會水到渠成的。”他已經命墨昀他們去查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
眼下……還是先不要同她說起這件事情,免得她一直爲此擔憂。
聞言,慕青冉淡淡的點了點頭,輕輕的枕在夜傾辰的臂彎中,慢慢的醞釀睡意。
她的脣邊淡淡的泛着一絲笑意,雙眸微微閉起,顯得整個人如同畫中仙一般,美得不近真實。
見她似有睡意,夜傾辰便也只將她摟緊了一點,嗅着她發間的馨香,同她一起入眠。
……
大皇子府中
因爲大皇子妃去世的緣故,皇子府上下均是一片素白之色,但是因着她是以罪身赴死,是以依照規矩,是不允許爲她大肆操辦喪事的。
是以府中未見任何鼓樂吹打,只全府上下身着素白,便是連夜傾瑄也是一身素服,滿目哀慼。
他這般舉措……倒是爲自己贏回了一些好名聲,免得落了一個薄情負心的罵名!
此刻本已是夜深人靜,得入夢中之時,可是大皇子府上的某一處房間之中,卻是依舊隱隱有燭光閃動。
“本殿近來行動多有不便,朝中之事,恐還需要子策多費心思了。”夜傾瑄的目光微沉的看着眼前之人,話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聞言,宋祁神色恭敬的點頭應聲。
“殿下說的話,微臣曉得了。”話雖是這般說,但是他究竟會做到哪一步,想來大殿下心中也是有數的。
性情使然,他也學不來人家的那般心機詭譎,若然是他有何要求,那直接吩咐便是了!
“嗯……近來聽說,子策與靖安王府的那位郡主,倒是極爲有緣,竟是幾次偶遇……”說着話,夜傾瑄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宋祁,似是想要看看他如何回答一般。
聽夜傾瑄說起楚鸞,宋祁的神色未變,只目光平靜的直視他回道,“非是偶遇!是微臣刻意爲之!”
“刻意爲之?”聽宋祁這般一說,夜傾瑄倒像是來了興致一般,不禁挑眉問道。
他倒是沒有想到,宋祁竟然還有這份心思!
“此女心思簡單,不比靖安王妃心機深沉,若是與她相識,將來想要探聽什麼,也會方便一些。”想到那個嘻嘻哈哈的女子,宋祁不禁慢慢的低下頭,漆黑的眼眸間愈見深邃,卻是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哈哈……倒是難得子策有這般心思!”夜傾瑄的聲音難得聽起來極爲輕快,好像宋祁的話說進了他的心中一般。
“殿下對微臣素來多有扶持,子策自然不敢忘卻。”
“誒……你我之間,卻是不必說這些。”說着話,夜傾瑄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轉頭衝着宋祁接着說道,“這段時間想來老六也會一直盯着這裡,未免被人發現,待會兒本殿命人送你回去。”
“是!”夜傾瑄既是已經這般說了,爲了大局着想,他自然是不好再推脫!
不過想到方纔來時被人接來的經歷,宋祁卻是不禁微微閉眼,這般被人“運來運去”,感覺着實是不好。
直到宋祁從大皇子府上離開之後,楚軒方纔從門外進來,方纔夜傾瑄與宋祁只言,卻是一字不落的聽進了他的耳中。
對於宋祁這個人……楚軒沒有什麼好感,若是論真才實學,那他自然是自嘆不如。
可若是說起官場之道,他不得不說這人心思過於簡單!
但是於官場之中心思簡單,和他爲人心思簡單這是兩回事!
楚軒現在心中的懷疑的便是,宋祁這個人……到底是爲人未有心機,還是他的心機,不屑放在官場之中?
今日殿下與他的一番對話,可以說是他有意讓殿下故意試探他的,爲的就是看看他心中真實的目的。
這樣一來,倒是足可見這人的聰明!
他那位皇妹,素來便是個頭腦簡單的,心中想什麼,嘴上說什麼,均是很容易讓人一眼就看透。宋祁選擇從她身上開始下手,倒是一個較爲好的突破口,只不過……楚鸞簡單,她身後之人卻是實在不簡單!
想起慕青冉,楚軒的目光便隱隱劃過一抹幽光,想當年在臨水的時候,他還真的未曾注意到她。便是聽說過她的美名,可是想來那般人物也是與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沒有什麼交集的。
反倒是楚沛和楚凌兩人,似是當年對她頗有愛慕,只是恐怕這二人誰也沒有想到,人家如今會成了這般風雲人物吧!
他如今藏身在這大皇子府中,此前有諸多事情都是他在暗中謀劃,每每與慕青冉交鋒,他心中擔憂的同時,卻又被這女子的機智和聰敏所折服。
如果不是臨水氣數將盡,或許……他們會有不一樣的交集!
可是如今……算了,都是命罷了!
微微收斂心神之後,楚軒便擡腳朝着房中之人走去,夜傾瑄見到來人,卻是神色不變的朝着他說道,“如何?”
他特意讓自己試探宋祁一番,想來也必然是有他的理由,不過就算是他不說,他也是要問問的。
畢竟將來想要對他委以重任,如今便是要早作打算纔是。
“眼下這般來看,倒是可見其忠心!”可是世上之事皆是難以預料,誰也不知道以後的事情究竟會如何,是以纔要在眼下便多做打算。
聽出楚軒的話外之音,夜傾瑄卻是不禁微微皺眉。
難不成……還要再試探宋祁一番不成?
說實在話,他心裡不想要再這麼做,宋祁的才學是他心中欽佩的,他如今這般想要拉攏他,也不過就是看出父皇將來會對他委以重任。
而他此前一直對自己的示好視若不見,他表面上看起來是有些焦急,但是實際上,心中卻是極爲喜悅。
因爲宋祁只有保持這份心態,父皇纔會覺得他不會輕易被人拉攏,纔會放心的對他委以重任,那樣將來自己纔會得到他的助益。
眼下衆人皆是知道自己與他關係走的有些近,這原是他沒有刻意的隱瞞,在外人看來,一直都是他主動在“拉攏”着宋祁,而他是無奈方纔與自己走的較爲親近一些。
可是事實上……他早前便已經暗中在話裡話外透露了他的“感激”之意。
他好不容易纔將他拉攏到手上,若是幾次三番的試探他,恐他知曉後會寒心!
“你已有打算?”既是楚軒這般說了,想來他心中是已有計劃了。
“聽聞嚴家家主有一幼女,一直未曾婚配……”說話的時候,楚軒面具下的眼睛一直隱隱閃動着幽暗的光芒,只讓人見之生寒。
話落,卻是隻見夜傾瑄整個人都是一愣,隨後目光微思。
這倒是一個難得的一舉兩得的法子!
嚴權的小女兒……之前便與宋祁有婚約在身,只是後來因爲嚴家先行違背了婚約,這纔將宋家惹怒了,這婚約便也就當真不作數了。
可是嚴倩雪至今未曾議親,聽人說是還在等着宋祁“回心轉意”,若然自己能湊成這段姻緣,倒是可以將這兩家都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如今錦鄉候府已經敗落在此,已經是不能夠成爲自己的助力爲他抓弄銀子了,反倒是嚴家,近來生意大好,於他有諸多的便宜。
而且他向宋祁提起這件事情,還可以將看看他的態度。
據他所知,宋祁之前可謂是“恨極”了嚴家人,若是他能答應自己的提議,倒是可見他心中真實的想法。
……
靖安王府
一大早的,天色還未大亮,墨音便見到墨琀直挺挺的坐在樹上,目光一眨不眨望着下面,不知道在看什麼。
今日……她不是不用當職的嗎?
“墨琀,你幹嘛呢?”怎麼眼睛都直了?
“在等墨刈!”墨琀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清,如她的面色一般,生生讓墨音不覺打了一個激靈。
聽這聲音……是誰又不開眼的惹了這位小姑奶奶?!
“王爺今日休沐,墨刈也不當職的,這會兒……”說着,墨音不知想起了什麼,竟是朝着墨琀擠眉弄眼的笑了起來,“嘿嘿嘿……”
直到看到墨琀射來的一記眼刀,墨音方纔收起了自己頗爲“淫蕩”的笑意。
“不過你等墨刈是要做什麼?”
“殺人!”說完,墨琀的眼中卻是忽然迸發出一抹凜然的殺意,倒是令墨音也不禁嚴肅了起來。
看來……事情有些嚴重啊!
“怎麼回事?”不再是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臉,墨音不覺眸光微沉的望着墨琀。
聞言,墨琀便將回來豐鄰城路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還一併言明王爺讓她自行處理的話,所以她才一早就候在這,準備讓墨刈出手去直接殺了那人!
“你爲何不自己動手?”聽完墨琀所言之後,墨音不覺奇怪的問道。
按照這妮子以往的性格,定然是要手刃了這人方纔能解了這口氣啊!
“我若是能打的過他,還在這和你費什麼話!”說完,狠狠的瞪了墨音一眼,墨琀便飛身從樹上跳了下來,直接朝着王府的后角門而去。
“誒……你別走啊!不用等墨刈,我幫你解決他!”都“欺負”到家門前了,是當他們王府沒人嘛?!
墨音氣勢洶洶的隨着墨琀一路到了王府的后角門,卻是果然見到了牆角處歪着一人,渾身邋里邋遢的靠坐在牆邊,身上也是破爛不堪。
墨音:“……”
如今江湖上的隱世高手,都已經打扮的這般“隨性”了嗎?!
不過想到墨琀說起的情況,墨音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凌厲之色,臉色也變得極爲嚴肅。
片刻之後……
兩人再次回到了紫鳶房門外的樹上蹲坐着,步調竟是難得一致的望着下面房門的方向,滿眼的期盼之色。
“你說……墨刈今天還會出來了嗎?”
“應該……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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