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掌嘴這樣的事情,多是用來懲處一些不懂事的小丫鬟,既能羞辱到她們,又能令她們感到真真切切的痛意。
但是對於她們而言,被掌嘴之後的感覺,臉上的痛意要比內心的難堪大得多!
可如今對於煙淼而言,卻是完完全全的反了過來!
她自幼習武,師傅雖是平日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對於這件事情上,她卻是格外的認真。
按照她的話來講,若是不學好武藝的話,將來有一日遇到一個自己極其憎惡的人,打不過人家便只能自己忍着,可倘或你身懷武藝,那就可以大手一揮,直接滅了他!
是以類似於掌嘴這樣撓癢癢的疼痛,煙淼還是不放在眼裡的,可這一巴掌打下去之後收到的屈辱,卻是要翻倍的。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打臉不是人!
因此當她看到那兩名老嬤嬤朝着她伸出手時,原本拿着書卷的手卻是微微擡起,眸中滿是清冷之意。
師傅曾經告訴過她,倘或有人要欺負她的話,必須要千百倍的欺負回去,這樣給旁人見了,他們纔會不敢冒然的跟風效仿。
說這叫……殺雞儆猴!
而且,師傅還說,她如此高的武功,若是還能被人欺負了去,日後便莫要與旁人提起自己是她的徒兒,委實覺得丟人!
因此秉持着她師傅的教育理念,煙淼的心中一直以來都是特別愛憎分明,旁人不可以欺負她,更加不可以騙她。
如今見那許側妃一言不合上來就要開打,煙淼自然不會仁慈到打罵不還口。
雖說她方纔下山,對這裡的規矩知曉的不多,但是想來如此大張旗鼓的殺人也是不對的,可是就算不殺了她,讓她生不如死的法子她還是有的。
那兩個老嬤嬤本是打算一個按住煙淼,一個給她掌嘴,可誰料她們兩人連她的衣服都沒碰到,就忽然聽到身後一聲淒厲的哀嚎。
“側妃!”初時朝着煙淼叫囂的那個小丫鬟神色緊張的望着忽然倒在地上的許側妃,滿臉的驚慌之意。
方纔不知是發生了什麼,她似是隻看到一閃而逝的白光,隨後就聽到了側妃的慘叫聲。
“您這是怎麼了?”見狀,那兩名老嬤嬤一時間也顧不得煙淼,趕忙蹲下身子與那小丫鬟一起將許側妃攙扶了起來。
而恰在此時,夜傾桓卻是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煙淼見他如此,不知爲何心中竟是忽然有些不悅。
她與他雖是相識不久,但也素來知曉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幾時見過他如此着緊的模樣。
難道……他竟是如此關心這女子嗎?!
原本那小丫鬟和那兩個老婆子也是和煙淼一般想法,只當三皇子是來懲處這不懂禮數的野丫頭呢!
可誰知夜傾桓卻是幾步走到煙淼的身邊,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個仔細,見她神色並無不悅,這才稍稍安了心。
隨後回身望着瑟瑟發抖的許側妃,夜傾桓的眸光漸漸變得添了一絲寒涼之意。
她的臉頰上,隱隱有些血跡,此刻正被她自己用手捂着,看着很是不真切。
但儘管如此,夜傾桓卻依舊可以猜得到,想必這是煙淼的手筆!
除了她,也無人會如此做了!
“參見殿下!”
“殿下……你要爲我做主啊!”原本見到夜傾桓進來,許側妃的心中還是很開心的,她覺得無論如何,夜傾桓也不至於向着一個外人。
可她萬萬沒有料到的卻是,夜傾桓在進到房中的瞬間,竟然果真沒有去注意她的情況,反而是直奔着那女子而去。
越是這樣想,許側妃的心中便只覺得愈發的氣憤!
但心中越是生氣,她臉上的表情便顯得越是悲慼,忽然一下就跪倒在了夜傾桓的腳邊,淚眼漣漣的向他哭訴着煙淼的罪行。
什麼見到她不知道問安施禮、與她好言好語她還不領情、甚至如今還不知道用了什麼妖法,竟然弄傷了她的臉!
聽聞許側妃的話,夜傾桓一時間沒有說什麼,反而是神色淡淡的看了煙淼一眼,見她依舊靜靜的看着手中的書,他的脣邊不覺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見此,許側妃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強烈的恨意!
她如今已經被那瘋女人傷了,可殿下竟然半點斥責都沒有,依舊是朝着那人淡淡的微笑,叫她怎能不氣!
“殿下……”
“回去吧!”夜傾桓的聲音淡淡的響起,打斷了許側妃接下來要說的話。
原本女子後院的事情他是不會理會的,一來他府中的女人並不多,相對而言是非也就沒有那麼多,二來即便是有些什麼是非,他也懶得去理會。
但是如今涉及到煙淼就不一樣了!
本來在帶煙淼回府的時候他就在想,要儘快解決掉府中的這羣女人,可誰知還未等到他出手,她們竟是自己先急不可耐的衝了上來。
聽聞夜傾桓的話,原本還打算接着哭訴一番的許側妃卻是不禁一愣,隨後滿眼震驚的望着夜傾桓,像是根本不敢相信他說了什麼。
回去?!
他還未曾爲她主持公道,讓她如何回去?
難道她今日被毀了容貌的事情,竟是就這般算了不成?!
見許側妃和她身邊的下人依舊杵在那一動不動,夜傾桓的聲音卻是隱隱冷了下來,“本殿的話,你們沒有聽到是嗎?”
聞言,許側妃看着往日溫潤的夜傾桓如今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被身後的婢女攙扶着,匆匆忙忙的出了屋子。
如此落荒而逃的情況,是在她來這裡之前,萬萬沒有想到的!
就像是一開始嫁給三皇子的時候,她也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落到這般田地。
從嫁進皇子府開始,許側妃便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完全沒有前途可言的皇子,否則的話,家裡不會安排她嫁進來。
畢竟當日三殿下還是太子的時候,所有爲他議親的人選,哪一個不是朝中一品大員家的嫡女,各個知書懂禮、才名遠播。
可是後來他失了勢,原本那些巴結他的朝臣也轉投在了六皇子那邊,至於原本屬於他的婚事,也是無人再記起。
這府中如今雖是有一些女子,但大多是一些人爲了監視三皇子方纔送進來的。
而自從他被貶下太子之位後,莫要說是理會她們這些女子,便是朝中的政事他都極少去管。
整日的在府中參禪唸經,活的倒是與世無爭!
是以不僅僅是徐側妃一人而已,而是整個皇子府中所有的女子,從進了這個門開始,便都好似守了活寡一般,日子平淡且冗長,毫無一絲趣味。
初時她們還會按照家中之人的吩咐,時時將三皇子府中的消息傳遞回去。
可是漸漸地,大家便都失去了監視他的打算!
這麼多年過去,夜傾桓像是真的完全認命了一般,半點東山再起的準備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這樣的一個夫君、這樣的一個皇子,並不足以令任何人感到有任何的威脅!
出了煙淼所在的房間之後,許側妃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最終伸手輕輕的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儘量避開了臉上的傷口。
看着絲娟上鮮紅的血跡,她的臉上並沒有初時那般趾高氣昂的樣子,反而是更加沉穩和神秘了一些。
本來就是爲了過來試探一下新進府的這名女子,看來果然是有些不簡單,否則的話,想來夜傾桓也不會如此在意她。
就是不知,夜傾桓特意帶她回到豐鄰城,究竟是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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