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紫寧看出了段寂宸臉上的怒意,忙出言詢問。
段寂宸輕輕擡起一手:“你們都出去。”冷淡的話語是對衆宮女說的,他的一雙鳳眸卻緊緊盯着一臉無畏之色的軒轅惜兒。
紫寧帶着一衆宮女,靜靜地退了出來。仍留在原地的瀾衣與落兒,見段寂宸仍一動不動地等着,連忙對視一眼,也急急地退了出去。
一時間,房內便只剩下同樣一臉冰冷的兩個人。
段寂宸一步一步地走到軒轅惜兒身前:“膽子果真是越來越大了。說出如此不敬之言,你以爲有誰在爲你撐腰?”
軒轅惜兒臉上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要賤妾一面承寵,一面喝那涼藥,請恕賤妾做不到!”
“做不到?你以爲你是誰?”段寂宸也冷笑起來,“在東昊,你是尊貴的長公主。可是朕告訴你,在北國你什麼都不是,你只是朕衆多女人中的一個!不出數年,朕的後宮,將會舉目皆是周邊各國的尊貴公主、郡主。她們,有的會是朕的戰利品,有的會是朕與他國結盟的棋子。你一個東昊長公主,若朕不給你妃位,你便什麼都不是!明白了麼?”
“你的後宮有多少公主、郡主,又與我何干?我從不在意!”軒轅惜兒繼續冷笑,“莫非那楚瑤,也是你的戰利品?”
“從不在意?”段寂宸臉色一沉,心中極爲不爽,“你不是要一個解釋麼?那麼朕不妨告訴你,楚瑤不是朕的戰利品,她是朕惟一的皇后人選。一個月後,朕便要與她舉行大婚之禮,然後,便是立後大典!朕的龍脈子嗣,只有皇后纔有資格誕下!”
軒轅惜兒心中猛地一痛:“如此,真是恭喜皇上了。”
“怎麼,惜兒心有不甘?”段寂宸冷笑,緊緊盯着她的眉眼。作爲前太子妃,知道他馬上便要大婚,並另立他人爲皇后,她怎麼可能甘心?
“賤妾不敢!”軒轅惜兒淡淡一笑,“賤妾只是不明白,既然賤妾沒有資格爲皇上誕下子嗣,那麼過去一年多,皇上爲何不讓妾賤喝藥?”
如今逼她喝藥,就是因爲楚瑤來了嗎?可楚瑤還有一個月纔是皇后呢,他便怕其他嬪妃先行誕下龍嗣。他對那楚瑤,可真不是一般的在意與用心啊!
段寂宸沉默片刻,終道:“所以說,惜兒真是不識好歹!過去一年多,朕不讓你喝避孕之藥,是因爲對於不幸懷上朕的子嗣的姬妾,朕有的是辦法。惜兒可曾聽說過,朕都有些什麼辦法?”
段寂宸笑得陰寒至極。
“皇上手段了得,惜兒怎會沒有聽說過?”軒轅惜兒冷笑道。
那兩個曾經懷上他血脈的可憐女子,均遭到殘忍無情的毒打,一個被打至小產,另一個更不幸地被打至喪命。這些聳人聽聞的事,她當初便聽烏君說過了。他的狠辣無情,竟還像是怕別人不知道麼?
段寂宸卻於此時伸出一手,輕輕撫上了她冰冷的臉,似乎並不介意這冰冷,幾乎恨不得要凍壞他的手:“如今,朕這不是爲了惜兒好麼?惜兒嫁與朕一年有餘,至今未曾有孕,不知是惜兒天生不易受孕,還是因爲惜兒的運氣實在太好。否則,惜兒又將要受怎樣的苦?”
他那讓人看不透的深沉眼眸,此時竟有了憐惜之意:“朕不想要庶出之子嗣,朕的長子更是要承繼大統,又怎能出自庶母?因此,朕讓惜兒喝藥,不是因爲擔心惜兒終有一日要受苦麼?”
他臉上的笑意似真似假。
軒轅惜兒怔怔地望着他,過了許久,才又發出一聲冷笑:“皇上爲了惜兒,可真是用心良苦!惜兒怎能不感激涕零?既然皇上不欲惜兒懷上龍嗣,不若此後不必再寵幸惜兒,如此,惜兒便不必再喝那良藥,豈非對惜兒更好?皇上對惜兒的大恩大德,惜兒縱是萬死,也難以爲報!”
聽着軒轅惜兒諷刺的話語,段寂宸只輕輕笑着:“惜兒莫不是侍寵賣嬌?惜兒可知,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她以爲,她可以一直挑戰他的底線,而每次都可全身而退嗎?終有一天,他厭棄了她,便不會再憐惜這絕世姿容!
“惜兒有寵可倚麼?若然如此,那麼惜兒要告訴皇上,那涼藥太苦,惜兒此生不會再喝第二次!”大不了一死,她軒轅惜兒既已拋開了生死,又有什麼可以畏懼的呢?
“怎麼,惜兒又想以死相抗麼?”段寂宸逼視着她,“惜兒的短劍,何時才能真正派上用場?”
“那麼,皇上不妨一試!”軒轅惜兒毫不退讓。
“哈哈哈哈!”良久,段寂宸才爆發出一陣大笑,他繼續輕撫着她臉上吹彈得破的嬌嫩肌膚,修長的手指遊移到她的下頜,做出了他對她最常用的一個舉動——兩指輕輕捏住了她尖尖的下巴。
“好,好個軒轅惜兒!好個拂憂長公主!咱們繼續試一試。”眸色深深,一字一句地說完,他終於放開她,轉身大步邁出了採荇閣。
回到乾心殿,用過早膳,換了服飾,段寂宸依然氣得不輕。
這個女人,表面看起來一副纖弱溫柔的樣子,骨子裡竟倔強剛烈如斯!
哼!總有一日,我要讓你變得服服貼貼,對我再不敢有一句頂撞之語。
段寂宸恨恨地想着。
任你性子再烈,任你脾氣再倔,也總有被我馴服的一天!就如那匹汗血寶馬,也終有被朕馴服的一日!
想到此處,段寂宸站起來,大聲喝道:“備車,朕要去皇宮馬廄!”
那匹被她喚作阿蒼的汗血寶馬,他再也不能慣着它了。
尋遍整個北國,甚至放眼天下,他再也沒有碰到一匹體力、耐力與爆發力都這麼好的千里馬。可是,這阿蒼卻性子古怪暴烈,除了軒轅惜兒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能隨心所欲地騎到它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馴服它,包括他段寂宸。
出征月國之前,他曾努力過數次,想馴服它,可都未能如願。由於時間倉促,他最後只得作罷。可是,出征這數月來,他越來越想擁有一匹阿蒼那樣的寶馬。他如今所騎的黑馬,不僅根本無法與阿蒼相比,甚至連他以前的老白馬都比不上。
不騎在阿蒼這樣的稀世寶馬背上,又如何能感受策馬天下、掃平列國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