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不語,她並不放在心上,而是自顧的繼續闡明自己的態度。
“我一直都相信,相逢即是有緣,即使是朋友,也並非非得知道對方的一切。
每個人都應當有屬於自己的秘密,過多的去追問原由,到頭來只會傷了自己,也傷害了別人。”這是她在玉龍吟身上學到的道理。
曾經玉龍吟在她心裡是知己,是大哥一樣的人,因爲他是除了爺爺之外,最瞭解她的人,她也想過玉龍吟身份不低,但卻不曾想到那層位置上去。
當所有的事情都攪合在一切,當幸福瞬間瓦解、支離破碎,本就脆弱的心,更是體諒不了他們之間那層錯綜複雜、懸殊至極的身份帶來的無法跨越的距離。
自此,她便再不能拿着以往的心態看待他,不管他有多麼的照顧她,關愛她。
她明知道玉龍吟對她並無所謂的欺騙,但卻執拗的不肯去原諒,甚至是拿着冷漠的面具拒絕他的靠近。與其說是冷漠的打斷他的遐想,倒不如說是更好的保護自己那顆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有時候,一個人靜下來,她常常會想,她是不是也如同厲甚嗥一樣,當別人犯了一次錯,她便自發的將那人打進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即使玉龍吟的一切並不如她姐姐那樣的強烈,覺有殺傷力。
或許就是因爲她和厲甚嗥有着如此相似的病態心思,所以纔會鑄就了兩人之間不可避免的相遇,然後彼此的糾纏傷害,一起走向陰暗。
她的語氣足夠的輕柔,帶着看破世俗的冷清,也帶着點自憐自哀,那暗淡的眼,哀傷的神情,越看越是扣動着他的心絃,憐惜敢更甚。
她是個柔弱的女人,卻常常用厚厚的蠶繭將自己包裹起來,讓自己看起來堅不可摧,她強裝的堅強讓他很是心疼,或許當初就是因爲如此,他才割捨不下那抹將自己的傷口暴露在衆人紛繁複雜神色之下的倔強身影。
他靜靜地看着她,不再多語,任由着那異樣的情緒在心底盪漾翻滾,他似乎真的確定了自己對她的感情,第一次的心動,最爲純真動容的愛戀,他堅信了,也決定堅持到底。
狹長的鳳目由着她白皙的額頭慢慢轉移到她修長好看的黛眉,她的眼,她的鼻,隨即落在她嫣紅性感的紅脣上,嘴角不覺得勾起一抹寵溺、戲謔的笑意。
看來他待她還是不夠專注,連她嘴上沾了東西也不曾發覺。
頎長的身子向前略微傾斜,晶亮的眼笑如彎月,在她怔愣驚愕的神情注視下,抿脣帶笑的伸手將她嘴上方纔吃着糕點殘留下的粉渣輕輕捻去。
“這裡,有東西。”捏着從她嘴角拿下的東西,在她眼前輕輕一晃,淡笑着說道。
“呵呵……”盯着他手中捻着的粉渣,水雲奴尷尬的一笑,因自己方纔的胡思亂想而略微的臉紅。
如此單純的舉動,角度不同,看過去,最爲真實的部分也自然地變了調。
站在西湖白玉石砌的洞橋之上,湖中游船上,白雲峰高大的身影恰好正對着厲甚嗥的視線,放眼望去,兩人的此番舉動,猶是接吻,而水雲奴那突然地臉紅,在厲甚嗥的眼中,也徹底的成了小女兒的嬌羞姿態。
剛到西湖堤畔,瞧着水雲奴和一陌生男子談笑風生的模樣已經足以叫他憤怒生氣,卻不想還叫他見着兩人接吻的場景,垂在腰際的拳手更是緊握得
緊,磨得骨頭髮出脆嘣嘣的聲響。
不知廉恥,淫蕩下作,緊抿着脣,心裡怒罵着。
劍眉橫挑,鷹眸之中散發着濃烈的火焰,冷苛的臉,暗沉陰鬱,隱匿在黑色衣袍下的強健胸肌賁張隆起,轉身,一甩衣袖,將衆人拋之腦後,徑自離去。
黃昏時刻,水雲奴才一臉疲憊的帶着鸚鵡回了王府。
腳纔剛踏入王府的大門,就瞧見劉琦一臉嚴謹冷沉的站在那裡,彷彿在等着某人一般,她走近他,剛想開口詢問,“王爺回來了?”可話還未來得及開口,卻被頭頂之人突然開口吐出的話所嚇倒。
“王爺請王妃到書房去一趟。”他語氣恭敬,面容冷硬的道。
“現在?”有些不太置信。
“是”
“夫人……”憑直覺,總覺得今日府上的氣氛不太對勁,雖然府上的一切還是即如以往的安靜,但鸚鵡就是覺得四處陰霾散發,心裡甚是不安。
“沒事的,去去就回。”雖然她的心裡也疙瘩不已,但仍是鎮定的伸手拍了拍鸚鵡的肩頭,露出一抹讓她安心的笑,隨即轉過身對着劉琦道,“走吧!”
走至書房門前,劉琦並未直接帶着她進入房間,而是停了下來,一臉凝重的對着她道,“屬下就送王妃到這裡了,接下來就靠王妃自己了。”
什麼叫接下來就靠她自己,她有做出什麼讓那個人生氣的事情嗎,還是許久沒折騰他了,突然升起了想要報復她的想法。
陰鬱不安的視線掃射着劉琦那在夕陽之下拉的長長的身影,直至再看不到半分影子,才調轉回頭,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厚重緊閉的大門,懷揣着躁動困惑的心,踏步進入。
走近屋內,伸手闔上房門,入目是一片的昏暗,藉着窗戶透進的餘暉,她忐忑不安的緩步朝着書桌的方向靠近,在離着書桌几步之遙的距離停了下來。
睜着大大的眼,瞧着落座在太師椅上,黑袍着身的高大身軀,柔聲道,“屋內有些昏暗,王爺爲何不叫人掌燈?”
話畢,她便一路摸索至燈罩架臺前,隨手從架臺之上取下火摺子,然後慢慢地將屋內的燈籠點燃。
“近日,本王不再府上,你都做了些什麼?”黝黑深邃的眸子一路隨着她的身影移動,看着她纖細的背,冷沉的低聲道。
“出府遊玩了”他出口的話,雖然一如往常的冷淡,低沉,但她仍是聽出了他話裡夾雜的怒意,他知道了,她和白雲峰來往頻繁的事,她淡淡的轉過身,看着他俊酷的容顏,實誠的回答。
她本就沒打算隱瞞此事,所以她纔會整日的穿着女裝和白雲峰結伴而行,只不過叫她有些料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會比預期的知道得晚。
“每日玩到日落,早出晚歸?”銳利的眸子直直的射向她白皙無瑕的小臉,擱在椅柄上的手不覺得捏緊,嘴角肌肉因怒氣而略微的抽搐。
“最近結識了一位有趣的公子,在他身上有很多逸聞趣事可供聽取。”她安靜的站在書桌前,面容鎮定的道。
她的如此誠實,他倒有些不好說話了,積壓着的滿腔怒火也不知從何爆發,但一想到那親吻的一幕,他的臉色又迅速的變得很沉陰晦下來,冷冽的虎目之上染上一層駭人之色,咬牙切齒的對着她冷嘲道。
“本王出府聽人說書可是要付費的,那麼王妃聽
人說書付的又是什麼?”
“王爺覺得那個人會向臣妾要什麼呢!”清冽的眼因爲他的話染上一層不悅,心有些抽痛,但臉上卻仍帶着一抹溫婉的笑。
要什麼,該死的女人居然如此問他,怒火中燒之下,他再難做到步伐緩慢的審問。
跨步繞出書桌,帶着懾人的冷厲勢態站至她的面前,伸手一把捏住她尖細的下顎,狂躁的怒吼,“你是本王的女人,居然趁着本王不在府上,就偷跑出去私會男子,該死的你,居然想給本王戴綠帽子?”
“王爺這偷跑二字似乎說的有些過了”腳步一退,扭頭,吃痛的從將下顎從他大手的禁錮之下逃離出來,仰頭,對着他冷笑道。“當初臣妾出府可是應了王爺的准許”
“本王何時准許你出府了”眼珠爆瞠,他會允許自己的妻子出府偷腥,這簡直是荒謬之談。
“王爺可記得回府的第二日,臣妾說要出府一趟。王爺還叫臣妾出府前,到賬房支些銀兩。”貴人多忘事,這道理,她懂,她不在乎多說幾遍提醒他。
經她一提,他倒是想起了那日的事情,敢情這女人鑽起他話裡的空子來了,陰沉着臉,口氣極度的敗壞,“本王是有叫你出府,但本王沒說接下來的日子你也可以出府。”
“哦,這樣麼?”杏目微瞅,面上顯露出一副並不知曉的糊塗模樣,有些悻悻然道。
“臣妾大概是將王爺的意思弄糊塗了,再者的說,這也怨不得臣妾,畢竟臣妾每次出府可都是正大光明,也沒見得何人攔截臣妾,故此,臣妾就……”
後面的話,她不說了,但意思明顯至極,無非是在說厲甚嗥自己心思不慎,屬下也辦事不力,不懂揣測主上的意思。
“所以,你是在說這是本王自己給了你正大光明紅杏出牆的機會?”牙關緊咬,厲甚嗥此刻真有想要捏死她的衝動。
“王爺說臣妾紅杏出牆,這帽子倒是給臣妾扣得有些大了。”他的侮辱指責,水雲奴不怒反笑,顏色淡定的道。
“王爺也不想想,如若臣妾想要紅杏出牆,爲何要明目張膽的暴露在人前,何不直接找個隱蔽的地方做了就成。”難不成他以爲她有被虐的傾向。
直接找個隱蔽的地方做了?她的思想可真是大膽前衛,一個女兒家,怎說得出如此下作齷齪的話。
“本王只知道你們水家的女人天生的骨子放蕩,卻不想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去做,如此直白無遮的展露你的騷賤下作。”
他口口聲聲道着水家女兒天生浪蕩,不過只是遭遇姐姐的拒絕罷了,男子漢大丈夫,如此斤斤計較,才真叫人覺得不堪。她冷笑着,看着他憤怒的不可抑制的臉,一字一句的輕吐而出。
“王爺既然知道我們水家的女兒放蕩不堪,卻還偏愛,莫非王爺纔是那個史上第一作踐之人。”她確實不想和他頂嘴,但不知爲何,說着說着,那逞能的性子又跟着上來了。
“啪”的一聲,在空寂的書房響起,格外的刺人耳膜,他揚起的右手掃在她的左臉上,力道格外的大,一個巴掌落下,使得水雲奴整個人被打翻在地,口腔內迅速躥出濃嗆的血腥味。
“本王警告過你,別試圖着挑釁本王。”
他沒有打女人的暴力傾向,但是她卻總能叫他失去理智,收回略微顫抖的手,揹負身後,一臉冷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