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後宮內的妃嬪們除了請安的日子,大家纔會聚在一起,偶爾的道道家長裡短,聊聊各自近來的樂事。
其他的時間,大家都是各自的待在自家的院內作畫吟詩、彈琴下棋,再或者就是帶着自家的宮奴奴僕在日曬三竿之後出門閒逛賞景,若非是親近至極的關係,彼此之間都是來往甚少的。
這樣淡漠的相處模式倒也不是說她們安於居室,樂於享受平淡,不爭不寵的日子。
只是在這玉臨皇宮內,有着那麼一個叫她們爭不了寵,無從爭寵,但也勉強樂意的事實罷了!
在玉臨國的後宮,並不如傳言之中所說的那麼厲害,有着後宮佳麗三千一說。
玉龍吟雖然治國有道,但也具有男人最本質的一面,那就是生性風流。不過他風流也不會太過分,並非漂亮的女子他都全數的納入宮中,能夠進宮的除了是貴族身份外,自然在女子的身上還得有他喜歡的特點存在。
所以,基於這樣的挑選方式,目前爲止,玉龍吟的後宮內他的女人,僅僅只有四十七位。(兩名貴妃,八個嬪,婕妤、美人、才人個三名,剩下的全是寶林、才女。)
憑着一張俊美的容顏,再加上那張極會哄人的嘴,玉龍吟在這些女人之間可謂是遊刃有餘,善於處理男女關係的他,幾乎是儘量的做到了雨露均沾,不多寵誰,也不少寵誰。
宮內妃嬪才人,若是想來個母憑子貴,那也是萬萬行不通的事情,玉臨國連同其他兩國的先祖也早有規定,爲了防止歷代王朝內,因爭奪皇位而出現的兄弟之間相互殘殺,甚至弒父的悲慘現象,三國內只有皇后纔有資格孕育皇子。
若是有妃嬪不經聖上允許,而私自懷孕,一旦知曉,必會被冠上意圖謀反、侵害皇權的罪名,與此同時,她的家族也將會受到牽連連同着她肚子內的孩子一起處以極刑。
而皇后的人選也並非誰都可以擔任,爲了使皇室孕育出更好的後代,通常入選爲後的人都必須經過普陀寺玄徽塔內五重關的考覈,塔內進口和出口是分開的,要想出塔,就必須順利通過無關,才能走到塔的出口處。
塔內機關密佈,每一關都極其的危險,每走一步,都需步步爲營,稍有不測便會落得死在塔中的危險,因此,入塔者若不是絕頂聰慧之人,絕對難逃一死。
而死,誰又願意呢!所以,面臨這樣的一些已成的事實,後宮內的那些女人們既沒閒情去比較誰誰誰在他的心目中重要一點,更是沒有膽量爲了爬上後位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然而,往日裡的相互淡漠,不理不睬,今日,倒是有些變化了。
一大早的,御花園的春風亭內,遠遠地就瞧見了一幫子的綠衣宮女站在亭中一副聽候差遣,恭順溫柔的模樣,亭內數十名裝扮不俗的貴婦人圍坐在石桌前,目光齊齊的看向一名藍紫相間衣着的婦人。
心有疑問,卻沉默不語,只是拿着一對晶亮狐疑的眼瞪着對方,不管是等候問話的還是發難的人,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最後,在一雙雙期盼而又慫恿的視線之下,梅妃終於對着藍紫衣衫着身的婦人開口道,“昨日聖上在妹妹那歇寢?”
“呃……”一大早的,就派人找她到這御花園赴約就爲問這事?美豔女子杏目圓睜,木訥的點點頭,“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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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聖上主動找你的?”
“今早才離開的?”
“之前你沒有在聖上面前溜達?”
“聖上一進門就拉着你歇寢了”
“昨夜裡折騰了多久”
“聖上看着和往常一樣嗎?”
“……”
“……”
一待那藍紫衣衫的美婦開口,衆美人相互對視一眼,沉思幾番後,立馬的又將視線轉到那名女子身上,羣起猛攻。
此刻的她們,哪裡還有往日的端莊,賢良淑德,那美目圓睜,張大了嘴爭先恐後,唾沫騰飛的模樣,看得自家隨侍的宮女一個個的瞪大了眼,面部抽搐,臉都快隨着身上那身綠色宮裝同色化起來。
但,即使如此,這又哪能怪得了她們,要知道,自從聖上四個多月前出了趟京,回來之後,整個人就像變了一樣,平日裡常常掛着溫和笑意的臉,總是一副陰沉寒色的模樣,看得整個宮內人心惶惶。
不止如此,接連着幾個月,也沒見着他召見過誰去侍寢,總之,出巡回來之後的皇上臉上總掛着生人勿進的神色,誰看了都得小心翼翼的。
聖上這次發的小‘脾氣’,可是苦了她們這些當妃子的,要知道,吃慣了腥味的貓,再倒回去讓她們吃素,那可就是件要她們命的事情。屆時不被餓死,也得落得個身體虛脫,憔悴猝死。
如今,聖上又開始寵幸女人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聖上又恢復正常了,她們又能像往日那樣等候聖上的寵愛垂憐,這事關她們終身性福的事情,激動是難免的。
脣舌奮戰就如此激烈的上演開來,許久之後,衆人終於得出了結論。
聖上是昨天夜裡三更時分,滿身泥土,全身溼淋淋進的翎縈殿,隨後就直接拉着翎昭儀滾牀單去了,直至今日破曉時分離開。
男女之事,這一切都發生得十分的自然,況且以前皇上到她們那歇寢的時候也常常那樣,什麼寒暄話也沒有,就直接的拉着人朝着大牀撲了下去。
只是,大家總覺得有些事情有些地方不太一樣了,但哪裡不一樣,誰也說不出來。
沉默許久之後,一個個的都靜靜地跟着散去,只是半休的功夫,御花園內又是一片寧靜,寧靜得只聽得見清脆的鳥鳴和清風吹佛而過的呼呼聲。
遣退了所有的宮人,御書房此刻除了那呆沉着臉,仰面靠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外,屋內就只剩得一片死寂的沉默。
男人身上還是昨日那身白色,金邊腰帶束身的衣袍,只是衣服穿在身上,除了滿身的黑色淤泥肆意漫布,還帶着幾分凌亂和不少的褶皺。
先前還光潔如初的下顎上,已生出些許的鬍渣,嘴巴附近連着下顎處一片的青幽帶黑,黑亮的眼帶着無盡的黯淡和悔意。
眼機械般的在屋內周圍打轉,每來回掃視一圈之後,便能聽得見一聲聲沉重而哀怨的嘆息在空蕩蕩的房間內迴盪着,帶着穿透人心的空靈和恨怒。
遠遠地,站在御書房外的禁軍侍衛就瞧見了朝着他們快步而來的兩人,連忙垂首問安。
“屬下叩見兩位聖主”
“恩”輕點了點頭,水至善跨步就準備朝着殿內走去,熟料一名帶到侍衛立馬擋在了他的面前,頷首道。
“水印聖主且慢,聖上說了今日不見客。”
“即使是我兩也不成?”挑眉,一絲邪笑遊蕩在妖孽一般
魅惑的臉上,白雲正輕扭着頭瞧了眼一臉正色謹然,怒火在眼內聚集的水至善,隨即對着身下跪立的侍衛文柔聲道。
話裡如此的客氣而溫和,嚇得方纔開口的侍衛整個人怔在了當場,但只是一瞬間,隨即又恢復一臉的堅決。
“是的,但皇上說了,今日誰也不見。”
“今天,朕就偏要見到他。”緊繃着臉,水至善滿臉的怒意橫生,挺直了身子,跨步繞開那人就準備直接奔進殿內。
“皇上有令,聖主還是不要爲難屬下。”
嘖嘖,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沒見着水至善眼中的冷意麼,居然還敢站上前去擋他的去路?
濃重的火藥味在空氣中凝結,然後慢慢地繼續騰昇,看着水至善漸漸發紅憤恨的眼,那緊握在腰間繃起一根根青筋的手背,白雲正連忙上前擋在了二人中間,正對着侍衛,笑得一臉的春風盪漾。
“你要不要進去通報一下,你家聖上前兩日託着朕和水印聖主辦的事還有些棘手,若是現在不說清楚,朕今日一走,可就得勞煩你家聖上親自前往白雲國了。”
“這……”話裡雖然充滿了怪異和算計,但卻怎麼聽怎麼在耳,仿是一副十足爲他人着想的姿態,光是聽完這話,那名侍衛的臉上禁不住擔憂起來,“請二位聖主在此稍等片刻,屬下立馬……”
“不用了,朕自己知道進去。”猿臂一揮,隨即將攔在二人中間的白雲正一把扯開,黑着臉,走至殿門前。
“聖主……”反應過來時,門已經推開了,人也已經消失在門口,一時間,衆人皆是張大了嘴巴,大眼圓睜。
這下,他們死定了!
“還真是性急,等待一小會會死麼,簡直比我這個急着回家見佳人的主都還急。”搖了搖頭,白雲正一臉的不認同,扭過頭,滿眼含笑的瞧着處在目瞪口呆之中的衆人,“估計朕這會跟着進去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了吧!”
衆人齊齊的點頭,反正都死定了,也不在乎頸子上再多砍上一刀。
一踏進御書房內,二人瞧見的就是玉龍吟目光呆滯,一臉憔悴頹然的倒靠在龍椅上,沉默不言的姿態。
一時間,兩人有些震驚,水至善濃密的劍眉深擰着,除了那對晶亮黝黑的大眼上燃燒着盛怒的火焰外,面上倒也鎮定。
剛纔還那麼大的火氣,沒想到只是瞧着玉龍吟這樣的姿態就瞬間的沉寂下來,若不是夠清楚瞭解他們,他還真以爲這傢伙喜歡玉龍吟呢!斜睨的視線從水至善身上收回,白雲正看向落座在龍椅上的男人,調侃道。
“現在的你還處在正常狀態嗎?”看看那不修邊幅的臉,那髒兮兮的衣服,還帶着渾身的惡臭酒味,哪兒還像個一國之君,簡直是個丐王。
那身白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被他如此凌虐,還真是虧待了它,污了它的高潔。
那味,還真是夠臭,夠難聞,禁不住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條白色的手帕,捂上了鼻。
瞧着白雲正那嫌棄厭惡的樣,水至善的眸光一閃,思緒禁不住回到昨夜。
昨天夜裡,殿外瓢潑大雨的下個不停,他剛熄燈準備入睡,就聽得大廳內“吱呀”一聲,他立馬狐疑的起身,以爲是自己睡前忘了栓門,才引得大風將門吹開了。
卻不想到了大廳,點了亮,看到的卻是渾身溼淋淋的白雲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