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什麼意思,愛妃不說明白,本王怎麼知道愛妃這話裡的意思。”攬着她腰際的大手更爲用力的將她摟進懷中,一番的耳鬢廝磨,“況且,本王撫摸着愛妃全身的時候,是愛妃叫本王不要停的,難不成愛妃話裡還有別的意思?”
“沒有,什麼都沒有,除了叫你離得我遠一點,我什麼都沒有。”她低吼着,拳頭一把一把的往他身上砸下去,嘴上也不忘洗涮和嘲弄,“跟底下的那些個貪杯好色的人比,厲王爺你更是個中翹楚,色中餓鬼。”
掙脫不掉,所以就羞憤得餬口亂罵?這小女人似乎懂得看臉色行事了,以往他對她冷眼相待,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碎屍萬段,她雖對他冷嘲熱諷,不過態度卻極其的溫和,小心翼翼。
而今,她是瞧見他待她柔情特別了,所以更是將那囂張跋扈的品行表演的精彩絕倫、神情並茂了,不然,她怎能將嘲諷他的話說的那麼愉悅歡快,眼底絲毫見不得半點懼色。
比起冷眉怒對,這樣活潑大膽的她,他很喜歡,戲弄得夠了,甜頭也嚐了,暫且,他就放了她,回府了,他在慢慢地討還。
他禁錮着她的大手一放,她立馬的縮回了原位,小手擱在身下,慢慢的整理着衣衫,正襟危坐,側過臉,小嘴微撅,黑亮的眼防備的看着他。
他看了看她有些幼稚搞笑的舉動,爽朗一笑,隨即淡淡的出聲,“男人中意錢和權,這是今古不變的道理”
她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也不知道他爲何如此說話,只知道他這話聽着讓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皆是一股子窩囊氣。就是那更古比變得荒誕言論,才導致你這破王爺變成如今的狂妄自負,若不是錢與權,輪得到你對我放縱作惡?
厲甚嗥剛喝下一口酒,還陷在喉嚨內,一旁水雲奴那咯吱咯吱的磨牙聲,躥進了他的耳裡,他差點出聲,也差點被酒水嗆死。
他不過是想向她解釋她之前關於他如此方法舉辦這個宴會的疑問罷了,她的腦瓜子裡,又想到了些什麼,以至於她對着他磨牙相向,戾眼掃射?
搖了搖頭,決心不予理會,又接着往下說。“權利,錢財,這些東西都並非男人最爲喜歡的,對於男人而言,美色,美酒佳釀,這纔是最爲致命的東西。
這話得用先人所說的一句話來加以解釋,己矣呼!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你想想,每年上千的人蔘與水運局的選拔大賽,可最後的結果也只能是三名入圍者,跟着那殘酷的科舉考試足以同慨而論。
儒生,十年寒窗苦讀,一年一載的考試,卻未見得功名着身,時日一久,人心易老,誰又敢保證還保有當日的激情,當日的德操,最後莫不是得過且過,便是棄筆墮落。
這水運局的考覈也同是如此,如此一來,多少是有些寒心和膽怯的,有些人,本來有能力可以獲勝,卻又覺得這千比三的機率太嚇人,因而就放棄了。
如今,本王每逢賽會之後便辦一個這樣的慶典,美色當前,美食即口,如此刺激,誰不想放膽一搏。
本王不管手下的人有多放縱淫逸,只要能給本王辦好事,不出錯,本王便是歡喜。”
她凝視着他,眼中帶着欣賞,但也帶着不滿,爲他的城府頗深,爲他連辦一場宴會都多加算計的態度。
“你是本王的妻子
,你怎能懷疑本王的能力和決策有問題,這可是對丈夫的大不敬。”她讚賞而又不快的神情,他看在眼裡,卻並不多心,也無不悅。他笑說着,警告性的在她柔軟的腰際輕捏了一把,隨即放開。
站起身,展了展因盤坐在地而弄得有些褶皺的衣袍,側過臉,自上而下的斜睨着有些怔愣的水雲奴,用着滿滿的包含了寵溺的口氣對着她道,“本王下去招呼客人,你坐在這兒等,本王一會就回來。”
他走了,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下來,他坐在她身旁,她時刻的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熱氣息,當他的鼻尖逸出的呼吸緩慢的湊過來。
耳邊,脖頸,臉頰,甚至是全身都舒癢難耐,她想,她是病了,病得不輕。
看着他穿梭着宴桌之間的高大身影,更多的顧忌和猜疑浮上心頭,昨晚的他,或許是真實的,他說的話,或許也是真的,他帶她到碼頭,並沒有任何的報復心思,他只是以一個相公的身份,以王爺的身份攜眷出席罷了。
而且,他這一整天,一直都拿着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拿着寵溺醇厚的聲音對着她說話,不管是當衆,還是私底下,他的態度一直不曾有所變換。
可是,他喜歡上她了,這怎麼可能?前些日子,他還對她冷言冷語,罵她騷賤下作,甚至是拿着厚實的巴掌招呼她,僅僅幾日,就能有如此巨大的轉變,這似乎太不可思議。
不行,她的腦子太亂了,需要安安靜靜的獨自想想。
視線朝下望去,見厲甚嗥正忙於和各位大人應承,水雲奴招呼未打,便徑自的起身朝着後院走去。
宴會前,從一旁忙碌的下人口裡聽說了這大宅院的事情,才知曉這豪宅居然登記在厲甚嗥的名下,她是第一次到這大宅來,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完全的有別於厲王府內清幽靜雅風範的奢華府邸。
那精美奢侈的雕樑畫棟,金色的琉璃瓦片,精緻的園景佈局,大理石鋪設的院落,高大雄渾的樓宇,敞亮貴氣、九曲十八彎式的長廊,這個宅邸的一切,無一不和金錢掛鉤。
繞過前院那一道又一道的走廊,樓侍,眼前多出一道白玉石砌九曲橋,放眼一望,是一片靜謐無人的大院,假山、樓房、大樹、花臺。
終於到達了她期待的後院,這裡的佈局,景緻雖然看上去還是一如前院的貴氣逼人,但好在足夠的清靜,心不覺得放鬆下來。跨過橋樑,私自的逛了起來。
視線對上那開着一簇簇火紅花朵兒的大樹,心中旖旎盪漾,淚水瞬的從眼角滑落,石榴樹唉!這個奢華的宅院內居然有石榴樹。
猶記得,好久好久以前,每到夏季,她就和爺爺卷着草蓆,在他們家門口那株石榴樹下,一睡睡到大天亮,爺爺死後,離開家鄉,她便再沒見過這石榴樹。
如今,看着這盛天的石榴樹,她好懷念,好懷念幼時那無憂無慮,爺孫二人促膝而眠生活,好懷念,好懷念爺爺。
紅脣勾勒着滿足的笑意,緩步走近,背抵着大樹的樹幹,仰頭,望着上方開着火紅的花朵兒,滿心的愉悅。
‘似火紅紅驚蛺蝶,如星點點照天涯。香魂萬里迎騷客,瑞色千株醉畫家。’想來想去,她到底還是覺得這石榴花開的最好看,最漂亮。
美目一閉,雙臂環胸,嘴上發出嘖嘖的讚歎。
“王妃可真是閒情好,獨個一人也敢在這夜深人靜,空無一人之地,逗留賞景。”
輕柔帶諷的女聲自耳邊響起,黛眉一皺,滿心的不悅,她跑得如此偏遠,如此寂靜的地段,也有人打攪,她的命可真苦,縱使不爽,但還是緩緩地睜開眼來。
迷濛的眼略帶着不情不願,自下而上的對着對面的人掃量而去,月影樹下,入目的是一襲火紅裙衫隨風搖曳,緊接着是一條紅色腰束,那纖腰不盈而握,然後是火紅的裹胸,恍若赤火一般勾人噬心。
視線停留在女子那白玉般的頸項處,水雲奴的黛眉輕擰,暗忖道,全身上下紅衣罩體,眼前這女子的裝束無疑是極其豔冶,大紅大紫的衣衫,雖說喜慶,但也不見得是任何人都能穿得出來。
好奇心驅使,水雲奴快速的將視線移上女子的臉。
尖削嫩白的下顎,不點而朱的小巧豐脣,筆挺的俏鼻,大大的美目略微向上微揚,這眼似比嚴媚兒那天生的狐狸眼看着更爲勾人,一派的媚然天成,彎彎細長的柳葉眉,嬌柔得令人心碎。
着裝精緻的鵝蛋臉,膚如凝脂,堪比賽雪,香腮微紅,含俏含豔,如瀑的青絲梳成華髻,發間一隻紅色珊瑚簪,如此一看,大有一番除卻芙蓉清婉雅,似比牡丹花更嬌的滋味。
若是嫣然巧笑,必能回顧萬千,一笑千金,這女子,具有天生的蠱惑男人的本事,細品完眼前的女子,水雲奴在心底暗自點頭稱是。
不過,這女子的面相爲何生得如此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
低垂着頭,水雲奴翻遍腦海內儲存的一切記憶。
“厲王妃,妾身身上有什麼不妥嗎?”一個女子,拿着審視品味的眼光緊瞧着她,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眼放驚豔,時而平淡寡漠,如此舉動,白霧渾身上下尤其不適。
喔,她想起來了,眼前的女子就是飄香樓內的白霧,那個在曲陽縣內鼎鼎有名的花魁,她就說爲何這人看上去如此熟悉,又如此勾人心魄,原來是如此。
恍然大悟,水雲奴不覺抿脣一笑,做出一副像是完成了天大難事之後的愉悅表情,順道的自言自語出聲,“我就說,那天生的狐媚,怎是一般女子可有,厲甚嗥即是請了那麼多舞伶藝人前來,我一早就該想到這女子出自青樓。”
這話一出口,白霧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媚眼之中泛着狠厲,那光投向水雲奴時,恨不得一把將她撕個粉碎。
忽而察覺身上一陣颼涼,雙臂自若的抱胸更緊,水雲奴緩緩地擡起頭來,恰好瞧見白霧眼中殘留的還未來得及收藏的恨意。
心思一凜,面上的笑慢慢地收斂,轉而變淡變冷,白霧似乎很討厭她,若是未曾記錯,若說到討厭這個詞,也該是她去討厭白霧纔對。
畢竟當日,在白霧閣內,厲甚嗥可是當着她的面將她贈予了那個商人享用,怎的此時她的表情倒像是那個被人親眼瞧見了窘迫、落寞,大受委屈的人了。
還有,她方纔恍惚間好像聽到她對她說話,可是說了什麼,水雲奴正想開口詢問,可還未來得及,便被白霧給打斷了。
“妾身自當日在白霧閣內見過王妃之後,對王妃的膽識可謂是記憶猶新,而後本來妾身想到府上探望王妃,可不巧的是,恰好那時王妃得了什麼叫人可怕的禿頭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