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大樓,燈火通明。
八樓李辦內,傳真吱吱輕響。
“紐約芝加哥午盤已經開了。”
“兆叔,您醒了?”李國寶輕聲打着招呼,“我還想讓你多睡一會。”
“嗯......睡夠了。”李福兆伸手拿起一疊傳真,仔細看了起來,一鳴說近日國際匯率就將調整,他想看看在這最後一個交易日裡,這些盤面有什麼變化。
大資金肯定是消息最靈的。
“知道大勢與結果再去看數據,很多跡象就容易看得清。”李國寶手指點了幾個數據。
兩人低聲私語。
門口霍震亭輕敲門。
“兆叔......小李生還未回來咩?”
李福兆看着傳真,瞥他一眼:“嗯,咩事啊?”
“老豆讓我過來說一聲,那圍牆已經快砌好了,明早即可完工,這圍牆內外加蓋的售賣鋪子也是明天即可安好。”霍震亭輕聲說道。
“砌好了,那就是弄廣告種些東西,......”李福兆隨口說道。
“嗨啊,就是想問下,那麼長的牆,如果只上那個冰淇淋月餅廣告好像有點太浪費了。”
“你們家還想上什麼?”李福兆看看窗外,“馬上就是中秋,賣的不就是月餅咩......”
“也不是,只是說可以招標。另外,我家食品廠也在做這個月餅,但海外那邊這個廣告是不是也在時報上登個整版?”
“不急,這雪月餅廣告先掛三天。”
李福兆把報紙放下,“這裡海外報社電臺的記者很多,這樓一時間有這麼大變故,也是個世界新聞,先把這一個生意做好,後面廣告費自己就飈上去了。”
霍震亭湊上前低聲問道:“兆叔,是不是這樓以後就不蓋了?以後就一直當球場用?”
李福兆想了想:“或許是吧......”
霍震亭心中嘖了一聲。
廣播道。
陳杰妮捂嘴,偷偷打了個哈欠,看看錶,她還未如此熬夜過。
反而是陳查理兩眼放光,還處於對全城人撒完大謊後的餘韻之中。
江嘉年微微一笑:“第一次做這麼晚的節目,很累吧?”
陳杰妮趕緊坐直:“還好還好!只是不知道這麼晚還有多少人會聽。”
“其實是有很多人聽的,也有些人願意伴着歌聲和故事裡入眠。”
江嘉年對着話筒,溫聲開口:“這些天,相信很多人都聽到了一些很好聽的新歌,曲風新奇,歌詞也都很有意思,我聽了之後的感覺就是...哇,流行歌曲還可以這麼做!”
“這裡頭有國語歌也有英語歌,有些歌夾在故事裡,聽的時候像是小時候阿媽哄我睡覺的感覺......”
“對了,傑妮小姐,聽說你也參與了這些磁帶的製作?”
“不算是製作,我只在這裡錄了一首歌......”
“是什麼歌呢?”
“嗯...就是一首...歌名叫作《樣》,樣子的樣,另外樣的同音英文有年輕的意思......”
陳杰妮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專業歌手,感覺唱得不太好,......這裡就有。”
“傑妮小姐有點謙虛啊,那我們就聽聽看。”
江嘉年不以爲意,對着話筒,“接下來,我給大家帶來超凡音樂公司最新出品的長篇故事劇《隨身帶着一個島》的第一集,......”
江嘉年擰動按鈕,磁帶沙沙轉動,淡淡鋼琴聲中,柔柔的女聲輕起——
蜿蜒的沿途一路曲折
有時候相信的未必開花結果
小路旁堆積太多葉落
風吹動你和我
剩下沙丘荒漠
......
陳杰妮溫柔傷感的聲音漸止,一個男聲接上,像是主角的自述。
“我叫王大明,今年二十歲,從小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給人幫工賺錢,平時喜歡聽歌看書......
今天是我的生日,朋友送我一盒新上市的故事磁帶,聽着聽着我就睡着了......當我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呼呼風聲.....
“這是哪裡!!!我爲什麼會來到島上?這是什麼島?”
“有人嗎?!我看到你了,別躲了,快點出來!”
…...
聽到裡頭放故事,江嘉年輕輕切下信號,摘下耳機,這時三人都成了普通聽衆,說話聲就不會傳到廣播裡了。
“唱得很好啊!”江嘉年誇道。
陳杰妮有些害羞:“有老師指導的,其實很多人都有唱,不過這一盒裡頭選了我唱的。”
“哦......那爲什麼好像只唱了小半首?我好想聽完整首歌......一般來說,附歌部分更好聽吧?”
“是的,附歌很好聽,...不過這個是故事書裡的曲子,歌很多,也不一定要全放完的。”
“會出專門的歌曲專輯。”陳查理解釋道,“現在以外銷爲主,我們基本上剛生產出來直接就發貨了。”
江嘉年哦了一聲,拿起那磁帶盒子翻看,這一盒磁帶只能放一個小時,故事裡頭夾着歌,這長篇故事,也不知道會出多少集,賣到多少個地方。
故事出完,還有專輯。
一輪之後,換人再錄,再賣!
以後還會拍電視劇!
這超凡音樂公司,真的很能賺錢!
…...
淡淡歌聲中,盧平眼皮抖動兩下,緩緩睜開眼,身上還有些痠軟,就好像這麼躺着,聽着歌。
扭頭看去,桌後李一鳴偏着頭,閉着眼,似乎聽歌,似乎睡覺。
再看門口,周正站在那裡,手指在嘴上虛按了下。
盧平輕手輕腳坐起,搓了下臉,去洗臉。
周正放輕腳步,沿着沙盤慢慢走到牆邊,看了看李一鳴,回頭仔細看着那掛着的大地圖。
此刻地圖上似乎已經被重新劃分了四十九個區塊。
如果再往下分,可能就是兩千多個縣級管理區,每個區都要有建設沙盤,這工程量不能說大,也絕對不小。
只不過山川,河流,高山丘陵,城市農田,都看不出來啊!
“醒了?”
“嗯......”李一鳴走到牆角,那有他專門的大水盆,一半是冰,上面已經化了一半,飄着白汽。
李一鳴一頭栽進去,隱隱有熱汽冒出來。
“你沒事吧?”盧平關切問道。
“沒事,降降溫。”李一鳴擡起頭,接過盧平遞上的冰水,慢慢喝着。
“那裡頭,放的故事......”
“我編的,賣得很好。”
“我去看看有沒有新文件。”盧平出門。
李一鳴走到窗口往外看看,又走到周正邊上。
“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休息一下就好。”
“剛纔出去看了看,感覺....都還好......戰士們做事都還認真。”
李一鳴目光落在一處:“安慶,桐城,鄉下......家人都在種田,妹妹一邊上學,一邊也種田,......”
“你聽到了?”
“嗯,也就是三十米遠,他說話的聲音也不小。”
周正無奈笑笑:“你這樣,什麼都往耳朵裡灌,怎麼能睡得好......”
“兼聽則明。”
周正失笑,嘆了口氣:“建設方案裡頭這堆沙盤很關鍵,我們......”
李一鳴笑笑:“我已經安排人跟美國人要他們拍的衛星照片了,他們拍了這麼多年,存貨不少。”
“嗯?”周正看看他,“美國人會給?”
“會給!”李一鳴笑道,“當然不會這麼痛快,他們會開會研究討論,討論研究,想跟我們做交易,反正事情不少......”
“用地震嚇他們是吧?可.....你要的是我們的吧?”周正看看李一鳴,“不止是不痛快,我們地震他們會關心?他們做假怎麼辦?”
李一鳴淡淡一笑:“他們當然會想做假,但如果壓力大到一定程度,做假的風險就太高了。我會讓世界都知道,不止是加州有可能大地震,他們那有個火山,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