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過個資料，朱元璋對兒子說要對廚師好一點，......”
周正看看他，隨口說道。
一鳴剛纔那話讓他馬上想起那個叫劉壯實的炊事班長，那傢伙帶着一肚子的蛔蟲堅持給大家做菜，這精神應該誇還是該罵呢？
罵過直接就丟村裡去幹活，那傢伙是個廚師，雖然當時沒明說，現在也看出李一鳴自己對安全問題的重視程度，其實也不是自己的安全，一鳴又不吃那邊的菜，他就喝點營養液。
“不是怕，是沒必要，心理人性上的考慮，給他們點空間去好好思考一下，把心裡的結消掉。而且也沒必要把人都弄得太熟，....”
李一鳴看眼周正，“多調動一下是好事。”
“呆久了是有問題，各地方都是這樣子。”
周正看着遠處那些戰士，來來往往，有的人看起來像是新加進來的，先是排隊站在邊上看，“每天這裡能培訓出去多少人？”
“流水線一天一百人吧。都是混着出去的，沒有定一個地方，......”
“一個人學兩天，能學到的東西還是有限啊！”
可別變成花架子半桶水。
周正嘆了口氣，目視這視野內的戰士，這些人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現在的機會是多麼的難得。
“並不完全是全新的，他們其實很多是有感性認識的。”
李一鳴示意周正看山上，那裡曲折着一個個小瀑布和水車：“引渠存水不需要貪大，我們很早以前就有陂渠相連，長藤結瓜的灌溉模式，這次安排這個任務的時候，好多人都說家鄉也是這種，但現在更先進。”
“紅旗渠...”
“有些道理一直很好用，但也要總結髮展，其實認識無論是從哪點切入，終歸要走到生產上。”
李一鳴輕聲笑了下：“還有內心的動力問題，他們學的東西也得實踐才能真正掌握，而且生產資料也要及時配合上，久了也就淡了，所以有點飢餓感是好事......”
周正看他：“部隊下指令就好了吧...”
“也不光是部隊，還有很多人沒經過部隊的培養，但人性是天生的，你這次過來有沒有看到學生參加到勞動裡頭？”
周正回想了下：“沒看到太多。”
“那是因爲你走的是深南路，那兩邊沒學校，都準備蓋商務大樓了。”
李一鳴撇撇嘴，“孩子們都被帶去另外地方，給部隊同志打下手，其實別看孩子小，能做的事也很多，也願意這種邊玩邊學，特別是有大孩子帶着。”
周正點點頭：“傳幫帶是個好方法啊！”
“這幾年大學出去真的人不少，能回來幾個也確實不知道，但有些可能是真的不會回來了，......”周正搖搖頭，眼中有些無奈。
“他們給我們的對手搞建設去了，當然現在這些人對我們用處也不大。”李一鳴話裡透着無所謂的態度。
“那如果說我們宣佈那個事，就有人要求回來的，能不能讓他們回來？”
周正認真問道，這幾年出國的人不少，有些背後是帶關係的，有些人出去前可能還真是懷着報國的念頭。
“如果真的有，就先去香江，我會安排他們工作。”
“哦......這倒是個辦法，有你看着...”
“其實他們在外頭能學多少東西都不重要，關鍵是屁股坐在哪邊。”
“飢餓感，好奇心......讓人求知若渴...其實知識也是營養，少量多餐，馬上就能吸收，光學不練是沒用了。很多時候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人們纔會想盡可能地多拿，知識也是一樣。”
李一鳴慢悠悠說着：“知識一旦產生了，就可以不斷地複製出去，所以就得考慮到這個複製的成本，以前說的是教育，只會想到學校，其實這就是錯的，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個地方，只讓一些人來管理和解讀，最終就會成爲他們謀權奪利的資源。”
“......”
李一鳴看看周正：“所以我才把它攤平了！可攤平了又會有個問題，面對這麼多知識，很多人是無所適從的，大多數普通人都沒辦法學太多東西，所以就得另外弄一些辦法，......”
“書非借不能讀也，就是這意思，當然不是我們不給，是得營造一種稀缺的感覺，讓人緊張起來。前面同志學了之後，難免賣弄得意，後面就想弄得更好。
後面的學到了新東西，一賣弄，前面就趕緊去學，這都是良性競爭。剛纔那些人站在這裡聽了一耳朵，現在估計腦子裡就存了這念頭，到底這藻和真菌作用怎麼這麼大，以後我們弄出知識庫，他們就會經常去問去學了。”
“......也是，你也沒辦法一個個手把手教。”
“其實，現在這個學法已經很有用了，時間再長也沒法什麼都學到，就像是武俠小說裡頭，秘籍要是殘本的話，那人都得瘋了一樣鑽研，說不定就弄出什麼新玩意，像那歐陽鋒。”
“歐陽鋒...”周正仰頭笑了笑。
他知道這個人物，內地老百姓但凡是看過電視的多半都看過射鵰英雄傳。
但李一鳴突然提起這個人，周正想到的不是別的，而是剛纔在辦公室裡與盧平的那些對話，難道一鳴離這麼遠都能聽得到？
那這可真是太可怕了！
“把人的虛榮心競爭意識引導到這種方面，不讓他們在個人的生活享受上做追求。”
李一鳴輕輕撥弄着一根小樹枝，目光淡淡的，嘴角含着一絲微笑：“其實快樂差不多，無非是幾種激素。我現在坐在這裡，看大家勞動就很開心。”
周正也笑了：“其實你沒看到的地方，也都在動起來了。現在航班也停了，羅湖這邊也是隻出不進，出去的人還要嚴查有沒有偷帶文物......”
隨口說了幾個後，周正看了看李一鳴，這小子臉上的表情半點沒變，也沒啥感動的模樣，好吧，這也不是誰給誰面子的問題。
只能說，兩頭在工作中已經磨合起來了。
“看到跟沒看到，還是有差別的。我給你們的一些方案，到底怎麼用纔好，也是要思考的，蠻幹和衝動都不行，都得學習思考成長。”
李一鳴慢慢說了句，有些出神的模樣。
周正嗯了聲：“建國倒是說了很多你以前的事，你的那個放大鏡用來弄淡水的東西，我們就想到了很多地方。”
“那只是一小點，其實真要弄什麼又吃又能喝的，海藻就很好用裡頭全是水。”李一鳴笑了一下又嚴肅起來，“其實海外媒體上有很多好東西，但我不知道這些知識到哪去了，我們有那麼多人派在外頭。”
“？”
“比如給野生動物口服疫苗這個事，十幾年前歐洲流行狂犬病，像瑞士，前幾年就開始弄出口服疫苗放在雞頭裡，丟到野外餵給赤狐吃，然後狂犬病的數量已經下降到幾乎沒有了。”
“雞頭是？雞的頭？”
“對，那邊的人不吃雞頭的，覺得很嚇人，但赤狐吃，我很希望能在他們回來的報告裡看到這些內容。不然這些人在外面就是失職的！”
“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了，其實他們的工作一直都做得不夠好，還不自知。”
周正默默嘆了口氣，目光投遠：“這些人兩天就要出去了，剛纔這些話有跟他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