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一鳴認真的表情，李福兆心中難免得意，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
“這幾年，美國經濟面臨着貿易赤字和財政赤字的雙重困擾，反而看曰本，現在貿易順差不斷擴大，各國外匯儲備裡頭日元的比重也在不斷上升，如果不是曰本央行一直在壓着匯率，今年到現在不會才漲百分之二。”
李一鳴看看他，點點頭，說得很對。
他持這種觀點應該並不稀奇，身爲共濟會員，對這方面應該瞭解得更多，既然他說曰本央行一直在入市打壓曰元匯率，那就是真的了。
“是啊，美元要貶值，曰元會升值，現在證據已經很充分了！”李一鳴說道。
“你說的證據是......”李福兆眉毛一挑，他只是模棱兩可地說不看好，李一鳴這直接就下結論了，太大膽了吧！
“那些曰本商社的人，拿出來的全都是美元，你說這是爲什麼呢？”李一鳴看了看身前這文件夾子，裡頭這支票。
那簽名上彷彿可以看到這些曰本人的模樣——他們的嘴角上必定有那麼一絲可以被稱爲“邪魅狂狷”的笑容。
“......”
“不是你這麼定的嗎？”李國寶看看他，那價格表還是李一鳴自己寫的。
“他們還價了嗎？”李一鳴反問道，“這麼幹脆說給就給了，這一個，還給了兩個人的！”
“這......”
“這是因爲他們覺得美元不值錢啊！”李一鳴把筆一放，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
“.......嗯？”李福兆和李國寶兩人同時哭笑不得，這算什麼解釋，太荒唐了！
李福兆嘆了口氣：“那個，一鳴，我們好好嚴肅認真專業地探討一下宏觀經濟不好嗎？”
好不容易到我的專業領域，你又拿出小孩子強辭奪理那套！
“宏觀經濟？”李一鳴哼了一聲，“那我問你，哪一次通貨膨脹人不是搶着把錢花出去。
你們看，這些曰本商社背後都是大財閥，曰本政府根本就是由這幾大財閥控制的，拿出來消費的東西全都是美元，說明他們心裡頭潛意識，這些美元是會貶值的。”
李一鳴說得很耐心，站在華人的角度，他也不希望這些人持有的大量美元貶值，畢竟以後華人資本利用起來的便利度是高於其它的。
潛意識？
李國寶半信半疑，心中又開始警惕，表面上看李一鳴的話像是強辭奪理，很有些不懂裝懂的意思，但...真正的情況是這樣嗎？
李福兆卻對這個解釋從心底裡嗤之以鼻，觀察力有用的話，還要知識做什麼？
可他表面上卻是笑得開心：“也許那些曰本人就是覺得美元更值錢所以才成天塞在口袋裡頭，顯得他們有錢嘛，畢竟誰都更認美元的。”
“你這才叫唯心，這些曰本商社會缺曰元嗎？”李一鳴反問道。
李福兆聳聳肩：“當然你說的也有可能，如果兩種錢擺在一起，我肯定是先花會貶值的，哈哈，這或許就是見微知著吧！”
見微知著？李國寶掩着嘴輕輕又咳了一下，兆叔你口氣裡這麼明顯的揶揄當他聽不出來？
李一鳴做事你少聽他那些奇怪的理由，你得看他要做什麼，他能說出來的也許不到真正原因的百分之一。
“見微知著未必，只不過再宏觀的東西也會體現在人的行爲裡頭！”
李一鳴輕笑着說道：“他們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行爲，這些曰本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這些商社的人花美元很起勁，必然跟他們的財務制度有關係，......
比如說，花美元更好報賬，因爲他們順差大，有很多美元並不需要流回國內，在海外直接就地使用了......偶爾一個我還不能肯定，這個個花美元如流水......你們就沒點好奇心？”
“......倒也說得通......”李國寶微微點頭，反正他也已經習慣了李一鳴這天馬行空的思路，也許真的就是這麼回事。
“不管如何，美元維持了這麼久的匯率，確實是疲態盡顯，所以也應該走低了一些了，里根第二任，總得對經濟政策做些調整，......”
李福兆看着李一鳴：“也許會稍作調整......”
李一鳴笑了：“只以爲稍作調整嗎？美國退出佈雷頓森林協議後，貶值的幅度是多少呢？”
“這個......”李福兆皺起眉頭，李一鳴居然拿那個事來打比方。
看着兩人討論起宏觀經濟，李國寶興趣大減：“你們先聊下，我去看看樓下的情況。”
他心頭糾結着剛纔李一鳴說的那句“那也要他們記得住”，很擔心李一鳴安排了什麼事自己不知道，這兩天他看着阿標感覺很不對勁......
“有什麼好看的？”李一鳴瞄了他一眼，問道，“都安排得好好的！”
李國寶苦笑嘆了口氣，語重心長：“一鳴，我不知道你想用什麼辦法讓那些曰本人記不住看到的東西，但......能不能別讓人看出來？”
李福兆看了眼李國寶，猛然省起還有這事，剛纔還想着不讓李一鳴去濠江，現在又變成不想讓他留在這裡，......李一鳴這絕對是故意的，讓自己這邊左右爲難——到哪都可能出大事！
“大局爲重啊！”李國寶話中懇求的意味極爲濃烈。
李一鳴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想太多了，我又沒準備動手打人，我是覺得他們沒那麼好的記性！”
李國寶看着他，糾結道：“這......可能嗎？能花那麼多錢進來的人，肯定都得是過目不忘的！”
李一鳴瞄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應道：“你不也是自以爲聰明的嗎？我寫得清清楚楚，出了樓層再進來就得重新買票，你沒看到這條？”
李國寶還是不太明白：“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今天一整天都有工廠往四樓裡頭送東西，你覺得他們得怎麼辦？我一整天都會送圖稿去頂樓，你覺得他們又能怎麼辦？”
李國寶倒抽一口涼氣，下巴差點砸到腳面上，太狠了這招，完全抓住了人性的弱點，花了兩百萬美元，沒看夠就走，這錢再多也心疼！
李福兆嘴半張着：“那他們至少得兩個人，一個人去頂樓一個人在四樓了......”
可現實是很可能有一半的商社只會派一個人進來。
“從四樓到頂樓，沒給安排專用電梯，就今天這場面，哼，擠得連他們名字都想不起來！”
李一鳴轉着筆，滿臉得意的笑容，“想把所有的東西看完至少得待到半夜！如果每次進來東西時都把東西重新排一下呢？哈！！”
李國寶：丟！
李福兆：丟！！
“哼！過目不忘！”李一鳴嗤笑一聲，“黃蓉她媽是怎麼死的你們知道嗎？”
李福兆滿臉無奈：“這個當然知道......”
“才三百多字就背得吐血，......我那下面至少有一百六十個零部件是不帶說明的，頂樓那些圖稿上有兩萬個字！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些人平時口袋裡總是備着小照相機，現在不給他們用，再不給他們紙筆記錄，又沒人講解，......”
李一鳴看看兩人，微微一笑：“不過你們可以放心，要死哪那麼容易，最多就是精神出點問題，我還指着他們明天再來呢！”
李國寶搓搓臉，嘆了口氣，我是應該哭呢還是應該放聲大笑呢？
“當然，他們也可以記一些重點，可重點今天還沒出場呢！”李一鳴笑着說道。
“重點？”李國寶好奇問道，這兩天都畫了一大堆東西了，這都不是重點，後面那還真是讓人期待啊！